第32章
……借那位公子的命來威脅慕大人。 但她知道那位大人有多瘋,光是敢將和二殿下容貌相近的人囚鎖在府中,便是將皇家顏面踩在腳底了。這完全是給他的政敵一個現(xiàn)成的把柄,如果有一天,他不再受皇上信任,單是這個理由就可以打得他萬劫不復(fù)。 可是他好像根本不在乎似的。 她忍不住抬眼看向那位大人,聲音中帶了一點怯弱和懇求:“大人,您答應(yīng)過放過我娘和我meimei……” “那是自然?!睂Ψ秸f,“不過,你要先替我辦一件事……” …… …… 慕千山仍然生著病,但他運氣足夠好。這幾日,太醫(yī)遍覽皇家藏書,試圖找到慕千山病癥的線索,居然發(fā)現(xiàn)了是什么導(dǎo)致了他的中毒——七八年前在宮中失傳的秘毒,沉香散! 沉香散極其罕見,留下的資料記錄也不多。好在皇宮中的太醫(yī)都是頂級的醫(yī)療圣手,雖不能完全將其治愈,但也能吊住慕千山的命,讓他的病情好轉(zhuǎn)些許。 這消息一出,幾家歡喜幾家愁。 主戰(zhàn)派自然高興,但此時主和派安插進去的那些人,就顯得十分尷尬了。他們在軍中的根基根本比不上慕千山,慕千山病情稍微一好轉(zhuǎn),便親自去了兵部,將將領(lǐng)的部署一一過目過去,撤換上了自己的人。 慕千山還動用手中暗部勢力,和戶部交接,搞到了他們手中的賬本,和地方交上來的賬目核對。兵部名冊也在他手中,交給了屬于他那一方的兵部侍郎詳細調(diào)查。不核對不知道,一核對才發(fā)現(xiàn),北疆某些地方貪污軍糧,謊報兵員現(xiàn)象嚴重,上溯源頭,居然是寧州和安州的邊戶使,二品官員。追根溯源,還是王黨將他們推舉上來的。 慕千山將情況奏報給嘉安帝,將他們撤職,查清貪污錢糧去向,同時推薦了幾個品行端正的地方官員接管當?shù)孛裾蛙婈?。邊境風氣至此為之一清,人人都知道這位廣平王厲害,暗中抱有心思的人也不得不收了手。 王黨的勢力經(jīng)歷了一次大洗牌。 明玄這一夜沒睡,他去了慕千山的書房。 廣平王府中藏書甚多,慕千山也沒有要攔著他的意思,府上的影衛(wèi)遵從的是自己的主上,即使在心里有想法,也不會在明處阻攔這位明公子的動作。 他將外面得知的信息和書中的信息結(jié)合在一起,得出了目前形式一個大概的輪廓,但由于記憶缺失的原因,還剩不少細節(jié)需要填充。 劉管家不知去了哪里。 慕千山這一日白天,也沒有回府,而是待在了兵部的官署里,等到回府的時候天已經(jīng)黑了。 廣平王府人向來很少,一到黑夜,就像是一只足以吞噬人的龐然大物。但因為這點,人也很好找,慕千山都不用問,隔得老遠,就看見書房的門前透露出微微光亮。 他來到書房門前,兩名影衛(wèi)見到他紛紛低頭。 “主上。” “他在里面?”慕千山問。 侍衛(wèi)點了點頭。 慕千山不明顯地嘆了一聲,卻也沒說什么,將手中的燈籠塞給侍衛(wèi),輕手輕腳地開了門,跨了進去。 明玄翻了一頁手中的書,因為聚精會神,竟沒察覺到身后的腳步聲。 直到身后的人定定地站了許久,將手伸了過來,輕輕地蓋住了書頁。 “別看了,”他聽得是慕千山的聲音,“歇會兒吧。” 明玄和他僵持了一會,便放下了手中的書,從桌邊站起。因為坐得太久,他感覺雙腿都隱隱有些發(fā)麻。 慕千山剛從外頭回來,肩膀和頭發(fā)上還落了幾片零星的雪花,周身衣袍裹挾著一股寒氣,沖淡了書房里火爐的暖意。 他的表情有些局促,雙眼之中卻似乎有火在燒,灼透了整個身心。 明玄看著那雙熟悉的眼睛,不明顯地嘆了一聲,伸過手去,輕輕拂掉了他肩頭的幾片落雪。兩人之間的距離進一步貼近,這個動作仿佛成了某個開關(guān),明玄能感到慕千山的手臂環(huán)了上來,而后自己就被拉進了他的懷中。 “我好想你?!彼f。 燈火把兩人的影子投到屏風之上,在門縫和窗欞間漏進來的寒風之中輕輕搖曳。明玄將雙手搭上了他的肩頭,問:“去哪兒了?” “先是戶部,應(yīng)付王黨那一幫老油條?!蹦角降溃爸笕チ吮?,商議北疆兵力的部署?!?/br> “……所以你就兩天沒回府?!泵餍粗?/br> 慕千山微微一笑道:“我這不是回來了嘛。” 明玄道:“歇一會吧?!?/br> 慕千山應(yīng)了,雙眼掃過桌上攤開的書頁,“在看什么?” “我忘掉的事?!泵餍?。 慕千山看向他。 “若你記不起來,還是不要記,”他說,“沒了記憶,這些都只是負擔?!?/br> “總歸是要想起來的?!泵餍恢每煞?。 慕千山被他看得心中一軟,道:“我今晚叫譚若水來,再給你扎一次針?!?/br> 他拉著明玄,兩個人一起,在書桌前坐下了。慕千山翻過桌上那本書的封皮,是翰林院編纂的大晉史書。 “你可以問我?!彼f。 兩人坐在桌前的矮榻上,在寒風交襲的雪夜之中,竟多了一絲相依相偎的安穩(wěn)錯覺。 下人將晚膳送了進來,而后悄無聲息地退了出去。三素一葷,一粥一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