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六章嬰兒三章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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敲門聲總是響的不合時宜。 洛爾先生立刻回想了一下自己剛才說話的音量有多高,是否會導(dǎo)致一些不太適合第三者知曉的信息穿越兩道房門和一個客廳傳到這個不速之客的耳朵里——結(jié)論是,除非那家伙有著一雙兔子或貓的耳朵。那也許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站在門外的人是誰?現(xiàn)在是晚上七點鐘,大部分人都在餐廳里。 他幾乎是嘆著氣走過去打開了房門,門口站著一個又高又壯又厚,活像是個橄欖球球員的家伙,哦,不,他就是個橄欖球球員,洛爾先生在賽場上看到過他。 “艾弗里?” 艾弗里,他的眼珠在房間里的兩個人之間轉(zhuǎn)來轉(zhuǎn)去,洛爾先生也打量著他,從那張遲鈍而厚重的臉上他看不出什么東西“我可以先進(jìn)來嗎?”他說,然后提著嘰里旮旯響的塑料袋進(jìn)了房間,那個塑料袋很厚,白色,沾著泥土,用潮濕的抹布擦過,在上面留下淺灰色的印跡,大的可以裝下兩三歲大的孩子。 “希望我沒打攪你們,”艾弗里說,視洛爾先生明顯的排斥態(tài)度如無物:“這是我mama送你的,一份禮物,”他把塑料袋打開給布萊恩看,一股甜蜜的清香瞬間侵襲了三個人的鼻腔,一整株的玫瑰花被裝在塑料袋里,旺盛而茂密,下面帶著一大坨的黑泥。 “花?” “重瓣白玫瑰,變種。”艾弗里說:“我們一直在考慮該送些什么給你,杜邦先生,但我們沒錢,而你又很有錢,鑒于你救了我mama的命,我們不想隨隨便便的我是說,一只蛋糕或是一個筆記本顯然不合適,我想你或許會喜歡這個——它很美?!?/br> 洛爾先生有點不安地看了看布萊恩,但艾弗里自始至終沒有顯露出他知道了什么的痕跡,他和他們說了幾個笨拙的笑話。有關(guān)于橄欖球隊的一些情況。喝了兩杯熱氣騰騰的紅茶,坐癟了一個鵝絨靠債后起身告辭,所以,當(dāng)他即將走出房間。突然丟出一個問題的時候。他們誰都沒能反應(yīng)過來。 “她胸口是不是紋著一頭公牛?” 布萊恩和洛爾雖然都沒能反應(yīng)過來。但他們畢竟都是經(jīng)過訓(xùn)練的(免得他們在不得不面對媒體的時候脫口而出些會惹來麻煩的訊息),他們很好地閉緊了自己的嘴巴,問題是他們暫時還沒辦法像控制自己的舌頭那樣去控制自己的表情。 洛爾先生在最初的幾秒鐘里都沒能搞懂發(fā)生了什么事情。他的身體騰空而起,撞在裝飾著小幅油畫的墻壁上,畫框斷裂,幸運的是畫板后面的釘子戳穿了薄薄的紙漿板和畫紙刺進(jìn)了他的背部而不是顱骨,不過他的腦袋還是和堅硬的墻壁來了個甜蜜深切的親吻,有那么一瞬間,他能感覺到被膜包裹著的大腦像是裝在銀碗里的布丁那樣猛烈地晃來晃去。 釘子割開了肌rou和皮膚,他并不覺得太疼痛,他看見艾弗里抓住了布萊恩。 真糟糕。 他在毆打布萊恩,而布萊恩毫無反抗之力。 洛爾先生不得不大叫起來,在發(fā)現(xiàn)艾弗里正在試著扼死布萊恩時,他的手指慌亂地在自己的衣服里尋找移動電話,可手指一點都不聽話,他一邊弄得滿嘴和滿身黏糊糊濕噠噠一邊上下摸索的樣子一定很可笑,而且他討厭嘔吐,嘔吐讓他覺得惡心,然后他會吐得更多。 實際上就算他找到了電話也沒太大用,無論警衛(wèi)還是別的什么,他們來不及救下布萊恩。 “想想你mama!”洛爾最后只能這樣喊道:“還有你爸爸!你自己!” 與他相呼應(yīng)的是艾弗里。法莫充滿憤怒與憎恨的聲音,他的詞句雜亂無章,含糊不清,其中反復(fù)出現(xiàn)的是一個女人的名字,好像就是她,在一個小聚會上不幸被布萊恩誤殺的年輕女人,洛爾記得她的名字與花有關(guān)。 之前的話似乎起了一點作用,布萊恩還被死死地掐著,但他還活著,然后事情在下一刻得到了轉(zhuǎn)圜,那枝被作為禮物送來的玫瑰花突然瘋狂地生長起來,就像是一部將幾年時間壓縮為幾秒時間的定格攝影,綠色的葉片與白色的花在眨眼間覆蓋住了布萊恩與艾弗里,緊接著,植物潮水般地后退,露出倒霉的布萊恩,和被玫瑰緊緊纏繞成一個刺球的艾弗里。 “要打電話給醫(yī)院嗎?” “50074455?!甭鍫栒f,那是他家的私人醫(yī)院,設(shè)施齊全,關(guān)鍵在于保密措施非常完全。 “警察呢?” “暫時不?!甭鍫栒f。 寶兒。道格拉斯走了進(jìn)來,隨手關(guān)上房門。 “這家伙是誰?” “一個瘋子。”洛爾跪在布萊恩身邊,布萊恩的咽喉正在迅速地腫脹起來,寶兒檢查了他的情況,從口袋里摸了幾片葉子揉碎了塞進(jìn)布萊恩的嘴里。 腫脹以rou眼可見的速度平息了下去。 “真是太感謝你了。”洛爾摸了摸布萊恩的脖子,他的meimei洛爾小姐是布萊恩的未婚妻,而且她很愛他,罕見地,真心實意。 “這已經(jīng)夠得上蓄意謀殺的級別了?!睂殐赫f:“他會在牢里待上二十年,十五年內(nèi)不得假釋?!?/br> “這狗娘養(yǎng)的殺了我jiejie!” “你們拿了錢!”洛爾吼道(這次他記得放低聲音),他知道現(xiàn)在最好什么都別說,但顯然一個人的沉默是沒有作用的:“你們已經(jīng)拿了錢!” “錢?” “一個協(xié)議,”洛爾起先并不想回答道格拉斯的問題,但他最后還是疲憊地聳了聳肩,他的脊背很疼,頭也暈乎乎的。而且嘴里和身上的酸臭味讓他想第三次嘔吐——反正這事兒在他們的圈子只能說是個小秘密:“那只是個意外,你也知道,我們這種人,為了避免麻煩,所以就用了一點小手段——我們給了錢,而后他們也接受了,我不知道這家伙怎么還會突然發(fā)狂——難道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進(jìn)來的?一千萬,外加一個曼徹斯特的入學(xué)資格?!?/br> “狗屁。”艾弗里說。 醫(yī)院的救護(hù)車很快就到了,學(xué)生們被告知管理員的宿舍是因為熱水器爆炸而導(dǎo)致三人受傷,艾弗里是被麻醉后抬上救護(hù)車的。 艾弗里的反應(yīng)引起了杜邦家族與洛爾家族的注意。負(fù)責(zé)處理這件事的家伙被緊急召回詢問。是的,芙羅拉。法莫的經(jīng)紀(jì)人、那個大嘴巴的小明星,芙羅拉的警察未婚夫都是他們的杰作,但超越常規(guī)的手段到此為止。芙羅拉的家人沒有更多的證據(jù)來證明芙羅拉的死與那些該死的小混混無關(guān)。他們甚至不知道這起案件涉及到了杜邦家族。他們就和任何一個民眾那樣茫然無知,稍加手段就能讓他們一無所有,就這么直接讓他們消失不是不可以。但布萊恩。杜邦已經(jīng)無法承受更多的心理壓力,于是一個律師以芙羅拉經(jīng)濟人的名義出面,要求這個家庭保持緘默(當(dāng)然,他借用的名頭是為了保證該經(jīng)濟公司的名譽),他帶去了一筆一千萬的賠償款,曼徹斯特的入學(xué)資格是那家人自己提出來的,無需過多斟酌,負(fù)責(zé)人就答應(yīng)了這個要求。 但他們從艾弗里那里得到的訊息是他們從未見到過什么雜種律師,也沒拿過錢,艾弗里的入學(xué)資格得感謝另一個人。 九真一假,很顯然,有人巧妙地利用了杜邦家族與服務(wù)者們之間的漏洞,杜邦家族認(rèn)為這件事情已經(jīng)了了,傷口已經(jīng)痊愈了,已經(jīng)可以被遺忘了,但事實上,這個傷口都快爛透了。 *** 海神島上的人是在七十二個小時后才得到有關(guān)于此事的詳盡信息的,那還得歸功于始終嚴(yán)密監(jiān)視有關(guān)于撒沙?;羝战鹚古c別西卜。比桑地事務(wù)的“眼睛”(他們暫時還未撤走)以及那些稀奇古怪的異能者們。 “一年之后就是大選,”切加勒。比桑地說:“杜邦是最為熱門的候選人之一。” “如果艾弗里。法莫直到那時候才知道布萊恩就是那個人并猛然爆發(fā)出來的話,”比桑地說:“他們可不會任憑這個傻乎乎的家伙沖上來殺人,他們會讓他以一個無辜的幸存者的身份出現(xiàn)在公眾與媒體的面前?!?/br> “會有更多的證據(jù)出現(xiàn),并且直接指向整個杜邦家族。”醫(yī)生點點手指:“如果不是這么個小意外,這個小把戲倒是很有可能成功的?!?/br> “龐然大物總是很難注意腳下。”比桑地咳嗽了幾聲“給我來杯朗姆酒?!彼f。 醫(yī)生站起來,給他帶來一杯熱氣騰騰的,加了丁香、rou桂、rou豆蔻、黃油、棕糖和鹽的“朗姆酒” “里面有多少朗姆酒,50毫升?” “5毫升?!贬t(yī)生說:“你的身體在本周內(nèi)只能承受那么多,每天?!?/br> “如果你以為加上‘每天’能讓我有所安慰的話,那就大錯特錯了,”切加勒急躁地說:“這個狀況還要持續(xù)多久。”他拿著杯子,杯子里有輕微的漣漪,他的手抖的厲害。 如果有個在三個月前見過切加勒。比桑地的人走進(jìn)來,他肯定會異常迷惑,因為在這個房間里他找不到那個記憶中的暴徒首領(lǐng)。 切加勒。比桑地還活著,但他老了,老的非常厲害,那些曾經(jīng)鋪滿了一整個房間的脂肪蕩然無存,薄如紙張的肌rou緊貼著細(xì)弱的骨骼,而皮膚就像一層吹之即去的灰塵那樣覆蓋在肌rou上,他掉光了頭發(fā),牙齒只剩下二十顆,眼睛渾濁不清,說起話來又慢又輕聲,就像是在唏噓又像是在夢囈。 “我看上去有一百歲,”切加勒。比桑地如此評價“在海神島上這可是個稀罕物,值得買門票來看一眼?!?/br> “你身體里殘留的那部分力量會幫助你逐漸復(fù)原的?!被羝战鹚贯t(yī)生說。 “但不可能恢復(fù)到原來的樣子了是嗎?” “你不是已經(jīng)把它給了別西卜了嗎?”霍普金斯醫(yī)生說:“別告訴我你后悔了?!?/br> “確切點說,”曾經(jīng)的暴徒首領(lǐng)撇了撇嘴:“我已經(jīng)在后悔了?!?/br> 安東尼?;羝战鹚箾]再說些什么。他轉(zhuǎn)頭向門外看了看,將食指豎起并壓在嘴唇上。 “啊,”切加勒說:“那小子來了?!?/br> “真高興你的聽覺沒受影響。” “萬幸,我還能保住我的耳朵,全套的?!?/br> 就在切加勒說出這句話的當(dāng)兒,黑皮膚的年輕人已經(jīng)走了進(jìn)來,他立刻為之瑟縮了一下。 “別為做過的事愧疚。”切加勒嚴(yán)厲地說。 這很難,安東尼?;羝战鹚乖谛睦镎f,雖然他確實從未因為做過什么事而感到愧疚。 別西卜走到搖椅邊,單膝跪下。然后吻了吻切加勒的手。老人的皮膚干燥而滑膩——后一個形容詞針對它與骨骼之間的關(guān)系。 “坐下吧?!鼻屑永照f:“我和霍普金斯醫(yī)生有事情要對你說?!?/br> 切加勒對面,霍普金斯醫(yī)生的右手邊有一張空著的椅子,房間通往露臺的門敞開著,外面的天空與海洋一片金紅。映亮了人類的頭發(fā)和額頭。海風(fēng)穿過房間。在家具之間打著旋。 別西卜的父親,曾經(jīng)的“唐”馬索耶的首領(lǐng)在搖椅上輕微地晃動了一下身體。“我要離開了,別西卜?!彼纱嗬鞯卣f。 男孩,不,現(xiàn)在我們應(yīng)該稱他為男人了,畢竟他已經(jīng)是近十萬名暴徒及其關(guān)聯(lián)者的首領(lǐng),有點不明所以地眨了眨眼睛。 “離開你,離開海神島,離開馬索耶。”切加勒說:“離開我的前五十年——我不想讓任何你,包括你知道我去哪兒了,除了安東尼?;羝战鹚?,因為必要時也許我會需要他救命——而我之所以要告訴你,是因為我不想讓你以為我被一個朋友干掉了,”他瞧了瞧安東尼:“還是你朋友的父親對,接下來他要做件很危險的事情。他會刪除和修改我的記憶,我親愛的別西卜,我將會成為一個普通人,一個不太年輕,但還有點錢的中年人,沒有結(jié)婚,沒有孩子,靠基金與職業(yè)投資人過活,在很多地方都有不動產(chǎn),但最近想要找個溫暖干燥的地方定居,也許會娶個老婆,生個孩子,就這樣五十年,就像是一本平淡無奇,隨處可見,啰里啰嗦的贈送刊物,它也許會有一百萬字,可翻開第一頁就讓人沒有閱讀下去的**,哪怕是在廁所和飛機上。” “你也許會奇怪我為什么要這么做,”切加勒溫和地端詳了一下別西卜,他的孩子長大了,又健康,又漂亮,最近幾個月里足夠的淬煉讓他的眼睛里藏著刀子和毒“老家伙們已經(jīng)所剩無幾,對吧,淘氣鬼,我知道你干的事兒,”他不意外地看見別西卜再一次露出了那個他不太愛看的表情:“已經(jīng)沒什么人需要我來鎮(zhèn)壓和安撫了,兒子,而年輕人喜歡你,崇拜你,接下來你只需要一樁合適的婚事,讓你的新娘的父親和兄長來扶持你,作為父親,我會為你主持婚禮,而后,我就可以去過‘不比桑地’的日子了,對,沒有比桑地,也沒有切加勒,只有一個老移民,與西大陸幾億守法公民一樣,安安分分地過自己的日子。 你想讓我留下?是什么又讓你腦子糊涂了?一個狼群里是不會有兩頭頭狼的,而且你還吃了我的rou——奪走了我的力量,我的青春,我的地位,你從什么地方認(rèn)為我不會憎恨你呢?在每個夜深人靜之際,我咳嗽著,脊背疼痛,輾轉(zhuǎn)難眠,再也沒人恭恭敬敬地向我鞠躬,尊敬我,仰望我,向我祈求保護(hù)了,我沒法兒再愛你了。而你知道,我是有能力以及,有些人是能夠借著我的名頭做些事情的,我愛海神島,還有馬索耶,我不想讓它變成一團(tuán)亂七八糟的垃圾,我把我未競的事業(yè)交給你,是希望你能繼續(xù)做下去,做好,達(dá)成我的目標(biāo),而不是讓我之前幾十年的努力全都成為泡影,這就是為什么我在最后一刻忍耐與退讓的原因——并不是單單因為愛你,我的兒子。我愛你,但那無法與死亡的恐懼相抗?fàn)?,如果只是因為我是你父親,你是我兒子,我是會吃掉你的,哪怕只能再活上幾年,我也會的。 所以,無需愧疚,你的存活并不是我的恩賜,而是交易。 我現(xiàn)在活著。并不準(zhǔn)備自殺。但切加勒。比桑地已經(jīng)是個阻礙而不是助力了,在你結(jié)婚以后,或許,我會想要看看孫子。但最晚。在那之后。安東尼?;羝战鹚咕蜁屛易兂梢粋€全新的人了。 你盡可以哀悼,沒關(guān)系,但你會知道。你的老爸爸正在一個陽光明媚,風(fēng)景秀麗的小鎮(zhèn)上稱心如意的生活,他的下半輩子與任何一個‘唐’都截然不同,他是個走運的家伙,他放棄了很多,但擁有了‘自己?!堑模褪沁@樣,一個湯姆,或是一個杰克。” “那我呢?我呢?” “我不需要記得你,因為記得你就表示我仍然是切加勒。比桑地,我會是你最大的威脅——你還有撒沙,還有佩皮,還有神父,還有安普、貝普,很多很多人,他們會支持你的,當(dāng)然,如果你覺得可以,你也可以向安東尼。霍普金斯求助,他不但是你兄弟的父親,也是我的朋友?!?/br> *** 別西卜。比桑地走出房間的時候,感覺前所未有的虛弱與不真實。 切加勒。比桑地說的沒錯,一點都沒錯,他在,別西卜在,就像是一只小船上站了兩頭大象,海神島人正為此不安,貝普聽到了不少風(fēng)聲,一部分老人雖然對他表示了忠誠,但言行舉止間還是會時不時地尷尬局促一會兒,他們甚至?xí)苊馓崞鹎屑永?。比桑地,因為這不但會令他們感到羞愧,還會令他們痛苦。 切加勒。比桑地曾經(jīng)是他們的王,勇敢聰慧,無所不能,他們擁護(hù)他,他庇佑他們,愿意為彼此付出生命與靈魂;但當(dāng)他無法在履行自己的義務(wù)時,他們立即毫不猶疑地拋棄了他。 在作為暴徒的那一半認(rèn)為這是理所應(yīng)當(dāng)?shù)?,但作為人類的那一半?yún)s是難以釋懷。 別西卜也是。 他曾經(jīng)無數(shù)次地感謝上帝他沒真的吃光了他父親,但他毀了切加勒。比桑地是不爭的事實,即便依照安東尼。霍普金斯所說,他的吞噬恰好遏制住了切加勒**那種幾乎無限制的饑餓感與近在咫尺的崩潰也沒用,一個虛弱的,無用的,充滿了藥物和電視的后半生不會是屬于一個比桑地的,那還真不如給他一顆子彈呢。 但如果是后者,別西卜又會無法控制地感到刺痛與恐懼,他會渾身顫抖,忍不住想要咆哮和哭泣,他吻著父親的手,那是溫暖的,切加勒的臉和身體都變形了,但他還在,就在房間里,他推開門就能看的到,而不是 別西卜參加過許多次葬禮,可那都是別人的,別人的,別人的。 *** “好啦,”切加勒心滿意足地說,他拍了拍自己的大腿,不無遺憾地發(fā)現(xiàn)手掌被腿上的骨頭硌到了:“我的兒子解決了,你的呢?” “什么我的?”醫(yī)生說。 “你的兒子,安東尼。”切加勒說:“雖然別西卜還有點心軟,不過沒關(guān)系,我想他還是能夠做出正確選擇的,問題是你的兒子呢,我們的金頭發(fā)的小撒沙?你還說想讓他嘗嘗別西卜的血呢——不過現(xiàn)在,這兒恐怕找不到什么合適人選——怎么辦呢,沒有見過血的刀子永遠(yuǎn)只能削削蘋果,如果是那樣,我可舍不得,也不敢讓他留在別西卜身邊,噢,別提你那套小把戲,那頂多只能用來騙騙外行人——殺過人和沒殺過人的人永遠(yuǎn)是兩個極端,把別人的腦子搞的一塌糊涂和把別人的胸膛打開又是截然不同的兩回事,你真的想讓你的兒子繼續(xù)呆在小鹿斑比的世界里?” “我兒子又不會是十萬個暴徒的首領(lǐng),”醫(yī)生無所謂地說:“他想怎樣就怎樣。” “老天,這可太任性了?!鼻屑永?。比桑地說:“那別西卜呢?” 別西卜是挺重要的,但絕對重要不過我——霍普金斯爸爸驕傲地想,不過他知道什么才是切加勒真正想聽到的:“我保證我會看著他們的,每時每刻。撒沙。還有別西卜?!?/br> 這就夠了,切加勒憂傷地嘆了口氣,端起那杯與其說是加了牛奶的朗姆酒還不如說是加了朗姆酒的牛奶,它已經(jīng)變得溫吞吞的了,喝到嘴里淡而無味又有點冷,就和他以后的生活一模一樣。 *** 一年的時間有時候短的簡直令人發(fā)指。 曼徹斯特里發(fā)生的事情,我是說,有關(guān)于杜邦的,幾乎沒幾個人去關(guān)心,畢竟沒有死亡。被“熱水器爆炸”殃及的三個人里。洛爾先生的傷勢最輕,他只休息了一天就回來上課了,只是不能劇烈運動;而布萊恩。杜邦在醫(yī)院里待了兩個月(他并不需要待那么久,只是他的家人認(rèn)為在一些事情沒了之前他最好還是暫時別回學(xué)校);艾弗里。他是個有希望的小伙子。但并非無可取代。這次的“處理”格外謹(jǐn)慎小心,而布萊恩沒在多說些什么,不管怎么說。上回的麻煩就是被他多余的慈悲心而帶來的——于是一起葬送了一家子人性命的車禍在延遲了一年多后發(fā)生了。 布萊恩回來整理東西的時候,發(fā)現(xiàn)不僅是別西卜。比桑地與撒沙。霍普金斯,還有幾個人也提出了休學(xué),其中一個比較值得注意的名字是奇茲。卡遜,她也提出了休學(xué),而且時間長達(dá)兩年,而且這件事情似乎并不單純,因為她隨即便失蹤了。 “一個謠傳。”洛爾小姐皺著眉說:“據(jù)說有人在三個大區(qū)外的地方看見了奇茲,她大著肚子?!?/br> “霍普金斯?” “誰知道?”洛爾小姐說:“反正我看她準(zhǔn)是想把這個孩子生下來?!?/br> *** “一個孩子?”年輕的“唐”幾乎從椅子上跳了起來:“一個嬰兒?我兄弟的?” “應(yīng)該沒錯,”佩皮說:“那姑娘給他生了個孩子。” “誰?” “奇茲??ㄟd?!?/br> “那不可能?!奔偃缬小捌嫫潯?ㄟd驅(qū)逐劑”撒沙準(zhǔn)會囤積個幾打放在自己的房間和車子里——而且別西卜的兄弟幾乎有點這方面的潔癖,據(jù)別西卜所知,他最大的親密舉動大概只到輕觸嘴唇(沒有舌頭!)的程度。 何況那還是奇茲??ㄟd。 “不管怎么說,”別西卜喃喃自語道:“如果這是真的,那么這或者還算得上是個好消息?!?/br> “也許他們都喝多了酒,”佩皮說,雖然他知道霍普金斯也是不一樣的,別說酒,很多藥物對他們來說都是效果平平,但也有可能,他只是興致一來和那姑娘睡了一晚,這沒什么,就算那姑娘不懷好意,沒關(guān)系,男人總有沖動的時候,海神島人不打女人,但死在他們手里的,想要竊取證據(jù)或?qū)嵤┲\殺的枕邊人也不在少數(shù)“但那孩子好像有點不好,我沒見過,但他好像——有點殘疾?!?/br> “具體怎么樣呢?” “嗯不太妙,他們不愿意說的太多,”實際上,他們說那是個小魔鬼,佩皮明智地隱瞞了下來,緊跟在走出房間的別西卜身后:“是那姑娘先找上他們的,她說了孩子父親的名字,要求水、面包、一張床還有保護(hù)——他們把她,還有孩子都帶來了。” “保護(hù)?”別西卜問(把貝普叫來,他說):“誰想謀殺她?鑒于我暫時還沒抽出空來?” 奇茲??ㄟd瘦的與切加勒不遑多讓,身上還有著明顯的沐浴露與洗發(fā)乳的氣味,頭發(fā)濕漉漉的,發(fā)燥分叉,臉上手上都有傷痕,穿著一件應(yīng)該屬于海神島女性的長裙,赤著腳,坐在冰冷的地板上。 “你們是怎么找到她的?” “是她找到我們的。”別西卜的下屬之一說,他在西大陸有著合法的身份和一家很不錯的物流公司,負(fù)責(zé)嗯,運輸,一些來路不怎么光明正大的東西,躬道奇茲是怎么知道他的真實身份的。 別西卜走到奇茲??ㄟd的面前,俯下身,奇茲的眼睛里倒映出了年輕男人的影像,但她無動于衷,別西卜在里面找不到熟悉的東西——無論是憎恨,輕蔑還是畏懼。 “卡遜小姐?” 奇茲??ㄟd一動不動。 “她之前還一直有說話,”物流公司的老板說:“水、面包、睡覺、救救我們它是撒沙?;羝战鹚沟暮⒆又惖??!?/br> “有人在追她嗎?” “沒有。” “讓我去看看孩子?!眲e西卜說。 孩子被放在另一個房間里,一個海神島女人負(fù)責(zé)照顧他,別西卜過于全神貫注了,以至于沒注意到她正在不斷地劃著十字,并且盡可能地遠(yuǎn)離那張嬰兒床,小床上罩著兩層紗,床板上的圣母拿著一朵小玫瑰。 海神島的風(fēng)俗是在嬰兒床板上畫上圣母,男孩的床圣母手里拿著的是荊棘,女孩的床圣母手里拿著的是玫瑰。 “是女孩?!必惼赵谛睦镎f,女孩要比男孩好,別西卜已經(jīng)有了未婚妻,是貝普的jiejie,而貝普有個meimei,與撒沙相差六歲,今年十四歲,但這不妨礙訂婚(讓法律見鬼去吧),海神島上約定俗成的規(guī)矩,這個孩子(如果確定是撒沙的),那么就得交給他的妻子養(yǎng),假如那是個男孩,他將會占據(jù)霍普金斯長子的身份,繼承他父親的姓氏、權(quán)利和財產(chǎn),但如果只是個女孩,霍普金斯只需要給出一份作為嫁妝的信托基金就行了,而且她總是要離開的——她不會對他和貝普meimei的婚姻造成太大影響。 覆蓋在小床上的紗帳被掀開并固定,嬰孩籠罩在紗帳投下的陰影里,別西卜已經(jīng)做好了準(zhǔn)備,他們說孩子有點殘疾,最有可能的是兔唇,也有可能是少了手指或腳趾——他在報紙和網(wǎng)絡(luò)上有看到過這樣的孩子——但沒關(guān)系,本世紀(jì)的醫(yī)學(xué)已經(jīng)足夠發(fā)達(dá),而且無論是比桑地還是霍普金斯,都很有錢。 別西卜低下頭去,他首先看到的是白皙幼滑的就像是發(fā)著光的珍珠般的皮膚,這點像極了他/她的父親,別西卜甚至情不自禁地露出了微笑,他沒想到撒沙會先于他有孩子,不過他喜歡孩子——一個女孩,蛋糕、娃娃、小貓、精致的小手小腳、蓬松的卷發(fā),燦爛的就像是陽光或者金子,以及一雙和她父親一樣漂亮的讓人無法移開視線的眼睛。 照顧他/她的人沒給他穿那些嬰兒穿的小衣服,只用一塊蜜色的細(xì)棉布松松地裹著小東西,暴徒的年輕首領(lǐng)輕輕地把它拉開。 原應(yīng)長著手臂的地方空無一物,沒有**,一只暗紅色的肚臍就像受傷的眼睛那樣看著別西卜;根本看不出性別,因為這個怪物沒有腿,接連著腹部的地方是一條蛆蟲般的rou呼呼尾巴樣的東西,末端伸出兩只扁平的鰭。 它的臉,大部分是正常的,下顎,嘴,鼻子和面頰,還有額頭,甚至可以說是完美的令人心碎,但它沒有眼睛,眼窩稍稍凹陷下去,覆蓋著光潔的皮膚。 人們也找不到它的耳朵,也沒有象征著聽力依舊存在的孔洞。 它就是個沒有發(fā)育完全,卻長大并且降臨在世的惡魔的胚胎。 (待續(xù))() ps:原本是想倒敘的,然后發(fā)現(xiàn)這樣可能太意識流了,所以還是按照正常的時間順序來寫——所以抱歉,又間隔了很多天,不過這次是三章合并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