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風來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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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漾的嘴巴正被一只沾了血腥味的手捂住,讓人無法忽略得還有她腦門上的那把槍。 夏日潮熱,緊貼著背部的衣服被汗水打濕。 四周堆積的雜物如同一座山,角落剛好被遮住,是視線盲區(qū)。 被禁錮在男人的懷里無法動彈,裴漾已經(jīng)與他僵持許久了。 “請你,不要,發(fā)出聲音?!痹谶@個夏夜,身后那個無法看清面容的男人,終于開口。他刻意壓低著聲線,談判般在耳畔落下警告。 識時務者為俊杰,裴漾在他手里狂點頭。 她這個意外,她認為,本就在意料之外。 自從遇到這男人開始,裴漾被抓,始終都保持著安靜,在僵持的時間里也不亂動、不亂看,充分給足了他安全感。 現(xiàn)下也明顯感覺到他捂她嘴的力度松了一些。 裴漾又安靜了一會兒,但不吐終究無法保命。她輕輕吞咽,將自己的聲音降到最低:“我是過客,對嗎。求你,放過我。” 她說完,不敢呼吸了,直到聽到他給出機會。 “如若,你規(guī)矩?!?/br> 裴漾慢慢送出自己緊鎖地呼吸,點頭再點頭,悶著嘴巴不敢再發(fā)出聲音。 變得非常靈敏的耳朵再次聽到身后傳來得悶喘地氣息,意識到他可能已經(jīng)堅持不住。 裴漾無法坐以待斃:“我還要,等多久,才可以——” 話還沒說完,就聽他直接打斷:“你回來的時候,可有感覺,跟以往,有什么,不同?” 不同? 這是個在正常不過的星期五,濱州社區(qū)外的燒烤攤,依舊人滿為患,生意還是那么興隆! “遇到你,算嗎?”裴漾不確定回答地對不對。 下一秒,她的嘴巴徹底被他松開了,但是腦門上的東西還在威脅著她的生命。 “你住在,附近?” 裴漾遲疑地伸手往前指,“就,前面這棟樓?!?/br> 緊跟著,他就下了決定:“帶我去你家。” 裴漾:“……” 她開始盤算。 拒絕他,會死。帶他回家,還是會死。只有幫助他,才會有百分之一的生存可能! 老房子沒有監(jiān)控,但也沒有電梯:“那得有勞你,裝成喝醉的樣子,我駝你上去?!?/br> 他沒有立刻給出答復,像是在沉思。 稍等了片刻,裴漾感覺到捆在背包袋上的防曬服被解下,然后她聽到了輕細地擦動聲。 裴漾忽然聯(lián)想到,走動會讓傷口上的血滴落在地,莫不是他把自己的傷口捂住了?! 還不等她細想下去,被威壓制衡的腦門剛逍遙一順,脖子就被粗壯的手臂綁架了,隨之而來的還有男人的假客氣。 “Thanks。” 裴漾努力忽略不計,駝著他,往家回。每走一步,她都能感覺到自己腳步的虛浮,這重量妥妥地三只阿拉斯加犬! 上到四樓,艱難打開房門,開燈,站在玄關(guān)處后踹上房門。紋絲不動間,裴漾靜待著下一步指示。 敞亮的環(huán)境下,連衡抬起頭,視察了一圈。標準的一室一廳一廚一衛(wèi),又老,又破。他下達命令:“沙發(fā)。” 裴漾依照指令將人安頓在客廳的沙發(fā)上。也就是正過身得這一刻,她才徹底看清男人的面容。 她把他的樣貌規(guī)于一把刀,鋒利且野性難馴。 不過匆匆一瞥,不敢細看。裴漾安靜地坐在自家地板上,歇息著。 “請把你,所有的,電子產(chǎn)品,放在桌子上?!?/br> 他每說出的每個字,都帶著濃厚的艱難。也不知,打起駕來,她的勝算有多大? 裴漾摘下身上的背包,拉開拉鏈露出手機,輕放在眼前的桌上。遲疑了一瞬,又指向自己的房間,交代:“床頭還有個iPad?!?/br> 連衡望向那扇緊閉著的房門,眼神忽明忽暗間,說:“進去拿,給你20秒?!?/br> 裴漾聽此,不敢動,他在防備她進屋報警。這20秒,跑得快還好說,就怕慢一秒就是她的喪鐘! 她老實商量:“我到現(xiàn)在腿都是軟的,20秒我跑不過去。你看這樣行不行,我去把房門打開,然后開燈,從那下一秒開始算,好嗎?!?/br> 連衡把視線落在裴漾的臉上。這是一張標準的東方美人臉,清冷的外貌中夾雜著說不清道不明的禪意。額頭兩側(cè)出得汗,不難看出,她在緊張。 “好。” 裴漾暗自輕呼了口氣,站起身來向自家臥室而去。她爭分奪秒,都不敢想些有的沒的。 她想活命,在燈打開的那一瞬間,風一般地跑進,拿起就轉(zhuǎn)身,高舉著iPad跑出臥室—— 裴漾剛?cè)胙?,就望見沙發(fā)上躺坐著的男人眼神極具冷漠,手正舉著槍,而那槍口得射程方向正對她的胸口。 裴漾緊握起拳,指甲陷進rou里迫使自己冷靜。 她踩著他未消散的殺意走回他身旁,將iPad解鎖,遞給他:“你可以,檢查。” 他沒有接,只是眼神示意她,放下。 裴漾照做。 連衡拉動槍栓將子彈從槍膛中退了出來。拉動的力氣過大牽扯住傷口,他緊鎖著眉頭,詢問身前人:“你明天,需要去,上班嗎?” 裴漾見他有心思過問她的事,知道自己的命算是保住了。她輕輕跌坐在地上,喘了口粗氣:“我做六休一,本身明天是要的?!?/br> 連衡收起槍,從身上掏出錢包,拿出一張一百美元放于桌面:“這是你的,小費。把手機,打開,請一周的假?!?/br> 裴漾盯著那張美元,猶豫不決地看向他。而他此時正解著綁在胸口上的防曬衣,脫下西裝外套。 她仔細觀察著那西裝,隱隱覺得,他不像個逃犯,倒像個專門賺快錢的不法分子。 他的手在桌面上叩了幾下,明顯帶著幾分催促。 裴漾收起亂想,聽話地拿過手機,給店長打去電話。 “免提?!?/br> 撥過去不過一分鐘,電話被接通,裴漾點開免提,不耐煩地男聲傳遍整個屋內(nèi)。 [這么晚了有什么事?] 裴漾聽此習慣性地喪了臉,回道:[我找你請個事假。請個一周,家里出了點事。] [呦,啥事???小裴啊,你也知道店里忙不過來,這一請請一周,我上哪找人去?不是上墳的事,不給批啊。] 裴漾原本就情緒不穩(wěn),加上店長這副嘴臉她已經(jīng)受夠了,沒忍住脾氣,說:[就是上墳的事,再被你剝削下去,我就要死了。你愛批不批,我明天事假,再見。] 她怒著一張臉掐斷電話。剛抬起頭,意識到他還在聽著,頓時氣消了一半,嘟囔道:“我請完了?!?/br> 連衡頷首,拿過她的手機。也不知道他要做什么,手機被他正反面地來回細看:“做什么的?” 裴漾如實回答:“獸醫(yī)?!?/br> 他聽此,抬起了上眼瞼:“等我,走前,我會,高價,賠給你?!?/br> 還不等裴漾弄明白什么賠償?下一秒就見證了她的手機在他的手里碎成了兩半—— 裴漾:“……” 徒手? 如果打起駕來,她必死! 她輕咳了一聲,呆滯地看他把手機尸體扔進垃圾桶里,iPad也沒幸免,然后翻起了桌子。不知道他要找什么,桌子底下的柜子他都沒放過。 原本不知道她是做什么的之前,連衡沒想過要消毒,但他想,他的運氣還不錯:“家里有,常備的,藥嗎?” 裴漾是學醫(yī)的,這些當然會有準備。見他還在翻,她起身走回臥室,提了個醫(yī)藥箱出來。 月經(jīng)期間要用的止疼藥,平常感冒發(fā)燒,跌打損傷之類的,她也都有準備。 裴漾剛把藥箱打開,就看到他還真從桌子里翻到了他想要的物品,手里正拿著一截尼龍繩在試它的韌勁。 這繩,是她以前搗鼓釣魚,專門買的。 韌勁,沒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