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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都市小說 - 竹馬的交易在線閱讀 - 024你別哭

024你別哭

    陳最這個人終于從北江二初消失了。

    但他的名字和傳聞,并沒有在人們的嘴中停止傳遞。

    作為最后也沒能確認(rèn)答案是否屬實的陳最的緋聞對象,喬一鈺的名字,始終能在陳最名字出現(xiàn)后,被緊跟著提起。

    “新生還練陳最的字帖?可惜只能見字不能見人嘍!哎你說,喬一鈺是不是天天都能見?”

    “這宣傳欄都得重做了,把陳最摳出去。國旗班選的新人一屆不如一屆了,別看喬一鈺成績不咋地,選人眼光是真毒啊,能不能讓她幫學(xué)校挑人?!?/br>
    “你看到廁所有人親嘴?我還看過陳最和喬一鈺親嘴呢,在xx廣場!”

    “陳最好慘啊,被喬一鈺這種人坑走了,她怎么不走。”

    ……

    喬一鈺懶得理會,每天學(xué)校輔導(dǎo)班家叁點一線。

    或許是迥異于前兩年懶散的勤能補(bǔ)拙。

    又或許為了一口氣,無論如何也不想輸?shù)锰y看,所以一直咬牙強(qiáng)撐。

    期中考試出結(jié)果。

    成績單貼在黑板右側(cè),喬一鈺站在人群后,透過腦袋的縫隙一路從最底下看到最上面,看著自己名字前的數(shù)字八,感受著圍在前面同樣發(fā)現(xiàn)這件事時扭頭看向她的同學(xué)們驚訝的目光。

    喬一鈺突然覺得,學(xué)習(xí)好像也沒那么難了。

    最重要的是,當(dāng)好學(xué)生的感覺,真的很爽。

    老師的態(tài)度最直觀了,那些曾經(jīng)只能仰望的,屬于好學(xué)生們的特權(quán),不知不覺開始向自己傾斜。

    她成了老師講題后會額外關(guān)照是否聽懂的一員,她問的問題不會再說到一半就被人打斷。最兇的化學(xué)老師和她說話時,也不敢再用頤指氣使的方言,而是咬著生硬的普通話和善溝通。

    同學(xué)們對于她的客氣,也不是以前那種礙于流言的避讓疏離,好像是才看清她也是一個人,一個沒留神從不起眼的墊腳石變成能超越他們的不得不正眼注視的人。

    喬爸超級開心,會當(dāng)著她的面自豪地說:“我們小鈺認(rèn)真起來不得了的!”

    喬媽吝惜言語,不過給她把零花錢漲到了一周一百塊!

    她終于把為了償還陳最向丁雪稚借的錢還清了。

    生活像一涓輕風(fēng)搖晃的溪水,平靜而有節(jié)奏地流淌著。

    周五,因為被老師叫到辦公室開小會,放學(xué)的時候教室已經(jīng)沒什么人了,一起被叫去的同學(xué)收拾完東西本來想等她說要不要去喝奶茶,喬一鈺還要去輔導(dǎo)班,便婉拒了。

    十一月初,天黑得特別快,等她鎖上教室門出來,整個二樓教室只有六班還有光,似乎是有人沒走。

    走廊天花板間隔幾盞開著的有些老化的日光燈,即便亮著也昏昏沉沉,像夢里見過的那種走不到頭的走廊。

    她匆匆往樓梯口去,剛要下樓,聽到樓梯口另一側(cè)衛(wèi)生間那邊,有陌生的女聲叫她,語氣快急哭了。

    “同學(xué),能幫幫忙嗎?”

    她下意識應(yīng)道:“干嘛?”

    那人縮在墻后言語閃爍:“我肚子疼,忘帶那個了,衛(wèi)生間沒人。”

    喬一鈺當(dāng)即明白了,她不由想起自己第一次時的無助,心有惻隱,踏著臺階邊往上走邊翻包,她不在經(jīng)期的時候也會隨身帶一片備用:“剛好還有一個……”

    走進(jìn)衛(wèi)生間,比走廊刺眼的燈光照得眼前有點恍惚,等看清眼前叁個人時,身后的門已經(jīng)被關(guān)上了。

    喬一鈺這才感到不對:“你們…干嘛?”

    叁人身前的胸卡都拆掉了,看不出來是哪年級哪班的,臉也沒什么印象。

    為首的留著齊肩短發(fā),蘋果肌有點明顯:“不干嘛,聊聊。”

    聽聲音,就是剛才騙她過來的那個女生。

    “我都不認(rèn)識你,有什么好聊的。”

    身后守門口站著的女生很高,喬一鈺后退時被她很用力地推了回去。

    齊肩發(fā)笑,蘋果肌鼓得更高了,牙齒像她進(jìn)門前后的語氣一樣,參差不齊:“就這小膽?平時不是罵陳最罵得很兇嗎?合著就故意在他面前開屏惹他注意唄?”

    喬一鈺捕捉到關(guān)鍵詞,才知道是因為陳最:“我跟他不熟,也沒什么交集,罵他純屬是看不慣裝逼的人,而且這些早就過去了。你現(xiàn)在跟我說這些,有什么意義嗎?”

    “不熟?把人禍害走了開始說不熟了?”齊肩發(fā)推了一把她的肩膀,因為身體移動,又被后面的人推回來,“誰還不是個女的,在陳最面前裝裝就算了,在我這裝什么白蓮花?”

    喬一鈺被推地脾氣上來了:“我就算是白蓮,關(guān)你屁事!”

    “賤貨!勾引完陳最還故意在他面前裝不屑,你可真會釣?。∵€當(dāng)他面引逗別的男的,顯得你很萬人迷嗎?他人好,誰都會幫,幫你拿兩本書這點破事,也能讓你抓到故意瞎造謠他喜歡你?你他媽好大臉皮!也不照照鏡子看看你配嗎?”齊肩發(fā)說急了,兩手猛地伸過來開始抓她頭發(fā)。

    喬一鈺覺得她腦子有病,比陳最還嚴(yán)重,邊護(hù)著頭發(fā)邊踢她,掙扎著扭頭撞向門口那人,想開門。

    這時候,原本沒有存在感的第叁個人上來,手指扎進(jìn)她的頭發(fā)里,一把薅住,狠狠往后拽。

    喬一鈺沒有防備也沒有借力點,仰面摔倒,腦袋當(dāng)?shù)囊幌驴脑诹藞杂驳拇纱u地上,痛意和無望逼得眼淚直流。

    這就是她一直堅持讓陳最說清楚的原因。

    她永遠(yuǎn)都不知道,類似的情況會發(fā)生在什么時候,她總會落單。

    “憑什么滾的不是你,都是你害的!你憑什么像沒有那回事一樣,可以活得風(fēng)生水起,在老師面前裝模作樣挨夸,還不用受任何懲罰!”齊肩發(fā)壓住她上半身,要抽她的臉,喬一鈺手臂架開擋住。

    但她知道她撐不了多久,挪著手動手表想打電話,晃動掙扎間什么也看不見,隨便按了緊急聯(lián)系按鍵,壓著緊張恐懼的哭腔,開口就喊:“救命!快救……”

    還沒說完,就被第叁個女生眼疾手快掰著手腕搶走,轉(zhuǎn)頭扔進(jìn)了馬桶里沖走了。

    喬一鈺想:要不就一起死吧!

    她不能接受自己這么窩囊地被欺負(fù)。

    落下的巴掌被她摳住張嘴狠狠咬了下去,齊肩發(fā)疼得發(fā)怒,舉著拳頭捶下來。

    這時,衛(wèi)生間門外響起一個男生試探的聲音。

    “…有人嗎?”

    喬一鈺抓緊機(jī)會,死命咬破了齊肩發(fā)的手掌,接住她捶下來的手喊:“有人!救命!快救救我!嗚嗚嗚!”

    “……喬一鈺?”

    “唔……”

    她被第叁個女生捂住了嘴。

    下一秒,衛(wèi)生間的門被推開一條縫,又被守門的女生擋住。

    學(xué)校的衛(wèi)生間都是沒有鎖的。

    靜了一秒,一道巨大的聲音踹開門,背對頂著門的女生被沖力摔了個大馬趴。

    進(jìn)來的人看了一眼,撿起角落的拖布,懟向齊肩發(fā)的臉,聲音有強(qiáng)裝出的兇悍:“你快起來!再不起來我…動手了!”

    守門女生和第叁個女生見狀,趁機(jī)跑了,男生用臟拖布將齊肩發(fā)推到一邊,回身伸手,喬一鈺借力捂著后腦趕緊站起身。

    她腦袋暈暈地?fù)炱饡?,拉著男生出去:“快走,她好像精神不太好。?/br>
    喬一鈺緊抓著男生的手下樓,匆匆跑出大門,又跑了好遠(yuǎn),看著外面被路燈照亮車來車往行人紛紛的大路,終于松了口氣。

    情緒后知后覺地涌上來,委屈地哭出聲。

    被她死死抓著的男生慌了,扶了扶眼鏡,磕磕絆絆地安慰她:“你……別哭,別哭啊!”

    喬一鈺眨眨眼,眼淚滑下來視線清晰后,對上鏡片后那雙清亮的眼睛,才認(rèn)出是誰。

    “曲家銘?”她再也不嫌他性子慢說話急人了,“你怎么在那?”

    “我……”他低下頭,似乎不大想說,但最后還是解釋了,“我被罰值日了,去衛(wèi)生間放完工具要走時,聽見對面喊救命,我……我以為聽錯了……”

    那是她沖著手表喊的。

    喬一鈺真的嚇壞了,以前雖然也被針對,但還沒有到被上手圍毆的程度。

    她越哭越兇,曲家銘不知所措,身上又沒有紙巾,看見旁邊不遠(yuǎn)處有便利店,剛想過去買,被一直沒松手的喬一鈺又抓回來。

    “別走,”她眼淚汪汪地看著他,“我害怕。”

    曲家銘語氣都更輕了,本來就不重:“……我不走,我只是沒有紙巾?!?/br>
    喬一鈺從口袋里摸出來給他。

    他接過,卻只有一只手,撥動半天好不容易拆開,又給她遞過來。

    喬一鈺看著眼前的紙巾,沒接,走近揪住曲家銘肩前的背包帶,靠在他身上天塌地陷地哭了一會。

    曲家銘一動都不敢動,被她攥著的手心都出汗了,另一只也僵硬的垂在身側(cè)。

    身旁的街道熙來攘往,不時閃過車燈和鳴笛,喬一鈺聞著他身上陌生怡人的氣味漸漸平靜下來。

    “你好香啊,”她鼻音很重,甕里甕氣的,“好好聞,是什么香水?”

    曲家銘面紅耳赤,結(jié)結(jié)巴巴道:“……我…沒用香水,可能是……茶葉,我家開茶樓……”

    喬一鈺下意識就著他的校服蹭了蹭眼淚,才反應(yīng)過來他不是陳最,不好這樣弄臟他的衣服,站直拿紙巾給他擦了擦領(lǐng)口:“對不起,我弄臟了。”

    曲家銘也禮貌后退了一步,不在意道:“……沒關(guān)系的,本來也臟了。”

    “……”

    他馬上改口:“我的意思是……本來周五回去也要洗的,不是說……”

    幾次接觸下來,喬一鈺知道他說話很謹(jǐn)慎小心,生怕別人多想,有歧義的地方總要不停解釋:“我知道,你別緊張?!?/br>
    秋末冬初,涼澀的風(fēng)吹亂了她已經(jīng)長到胸口的頭發(fā),發(fā)繩早就不知所蹤,估計是掙扎的時候丟了。

    她壓住飄起的長發(fā),曲家銘飛快看了她一眼又瞥開,點了點頭,支吾著問:“你…要回家嗎?”

    喬一鈺還不能回家,她不能讓家里知道這件事,不想讓他們擔(dān)心是一回事。另一則,霸凌只是表象,陳最才是核心,她和陳最在學(xué)校的傳言,傳進(jìn)家長耳朵里才真是麻煩。

    因為她不知道,在學(xué)校和商場門口眾目睽睽之下都肆無忌憚的陳最,在家長面前是不是還能搞出什么她更意想不到的亂子。他那么擅長表演偽裝,到時候他動動嘴皮子撇得一干二凈,最后可能還是她來背鍋。

    還有他之前提過,如果她去家長跟前拆穿倆人偷著做的那些見不得人的交易,那么她大概率只能嫁給他了。

    不論是哪一種結(jié)果,她都不想讓它發(fā)生。

    喬一鈺煩死他了。

    要不是他腦子有病堅持不解釋,她根本用不著受這委屈。

    “別哭……”

    曲家銘無措的聲音讓她回神,喬一鈺抹掉眼里不自覺淌出的淚,回答:“我要去輔導(dǎo)班,還不回家,今天謝謝你了?!?/br>
    “不用謝……”他搖頭,長長的睫毛遮住眼里的擔(dān)憂,“你…你吃飯了嗎?”

    喬一鈺這才想起自己還沒吃飯,他被罰值日又碰上她這事,應(yīng)該也沒來得及,迎上他不敢和她對視的眼:“我請你吃飯吧?”

    他愣住,似乎覺得自己再一次說錯了話,手足無措地解釋:“我…我不是這個意思,你…不用請我……”

    “你陪我去吃飯吧。”

    曲家銘注意到她措辭的變化,抬眼視線和她對上,不只臉,耳廓也漸漸染上紅暈,緊跟著垂下頭不敢再看她。

    喬一鈺晃了晃手里攥住的,汗淋淋滑不溜秋的另一只手:“好不好?”

    指尖能感受到那只濕滑的手心皮膚下急速癲狂的脈搏跳動,很久后,她看到眼前的人,幅度很小地點了下頭,他頭頂被風(fēng)吹起的呆毛跟著顫了顫。

    有點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