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這孩子，一表人才，新起之秀啊。前不久還獨立展出了作品，我聽說很多藝術(shù)圈的前輩都很看好這孩子。”華均聽到方敬言說的話，兩眼微微撐大，一個勁兒的夸贊方緒，像是很期待接下來的對話。

    江曉雖然不懂藝術(shù)，但是華均身上的市儈的確和普通的藝術(shù)家不太一樣。

    “我能拍一下您的作品嗎？”方敬言問。

    “可以，當(dāng)然可以。”華均擺出歡迎的手勢，自覺地退到一邊。

    方敬言裝模作樣地拍了幾張照，站在畫作前和華均又討論了一些江曉完全聽不懂的專業(yè)術(shù)語，兩個人像是很久沒見的老朋友。

    大概幾十分鐘之后，方敬言和江曉辭別華均，回到了車?yán)铩?/br>
    車輛?？康奈恢谜媚芸匆娙A均工作室的大門。

    “我打算今天晚上跟一下華均？”江曉耳邊傳來咔嗒咔嗒的打字聲，方敬言沒有回話，“你在干什么？”

    話音剛落，屏幕上跳出知道了三個字。方敬言推開副駕上的鏡子擺弄起自己的衣領(lǐng)：“方緒說這個人的作品充滿暴力和色情的成分。”他毫不避諱地把手機遞給江曉，“你自己看?！?/br>
    對話界面里，方敬言發(fā)了幾張華均的作品給方緒看。方緒總結(jié)出了一句話：一個自負(fù)的變態(tài)。

    “專業(yè)的事還是問專業(yè)的人比較好?！狈骄囱酝嶂X袋看向江曉，像是一個在等待夸獎的孩子，“方緒說這個人筆下的人物大多是支離破碎或者是五官扭曲的，下筆干脆果斷善于把控畫面，色彩撞擊感也非常強烈，而且裸體女性，特別是低齡女性角色偏多。就像字如其人一樣，藝術(shù)家的作品往往也最能代表自己的心境?！?/br>
    “從心里活動來看，不排除華均的作案動機?！?/br>
    “不過也有另外一種可能，華均只是單純情緒壓抑或者性壓抑，需要通過畫作釋放?，F(xiàn)在這個社會，有心理疾病的人太多了，一抓一大把，沒點毛病都不好意思和別人社交?！狈骄囱酝兄骂€說。

    兩人正說著，華均關(guān)上了工作室的大門，朝著自己的私家車走去。

    “不管怎么樣，華均這個人還是需要再觀察一段時間。今天你自己回 blue sky，打車費明天找我報銷?！苯瓡园l(fā)動了汽車。

    “你又打算通宵？”方敬言臉上跑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怒氣，他扣緊保保險帶，兩根手指在江曉和自己眼睛間來回擺動，“有我盯著你，你想也別想?！?/br>
    “事多?！毖劭粗A均的車快要脫離自己的視線，江曉也顧不得那么多了，一腳油門跟了上去。

    華均沒有直接回家，出了工作室后不久就在一家商場旁的露天停車位找個位置。他匆匆下車，看著手機上的時間走進了一家蛋糕店。

    沒過多久，華均大步走出蛋糕店，右手提著蛋糕盒子，左手胡亂摸索著上衣的口袋，試了好幾次才把硬幣裝進口袋里。

    車子拐過幾個街口，華均的車開進了一個高檔社區(qū)。自動升降桿緩緩落下，劃分出兩個世界。

    “別停，接著往前開。”方敬言指著社區(qū)大門說。

    “這種社區(qū)非業(yè)主不能隨便進入?！?/br>
    “你別管了，我有辦法。”方敬言從兜里掏出墨鏡，架在鼻梁上。

    果不其然，車子被保安攔住了：“您好先生，請問您是？”一名膚色白皙的保安小哥彎下腰禮貌詢問。

    “我業(yè)主。”

    “對不起先生，我沒見過您，要不您報一下樓棟……”

    “少廢話，買房了就一定要天天住啊？”方敬言壓下墨鏡，“你新來的吧，我你都不認(rèn)識。”強硬的態(tài)度讓保安一時間也摸不著頭腦。

    “那個按照規(guī)定……”

    “剛才進去的那位華大畫家不也是常年不住這嗎？你怎么放他進去了，怎么他家戶型大你瞧得起他，我家戶型小你瞧不起我？”方敬言挑眉問。

    “我不是這個意思，那個先生，可是您的車沒有被系統(tǒng)自動識別……”

    “哪來那么多話？這要是我的車還能被你們攔門口嗎？”方敬言又搶了保安小哥的話，“我這種身份的，看上去是會開這種破車的人嗎？這不是明擺著是網(wǎng)約車司機嗎！是吧，師傅。”

    駕駛位上的江曉扯出一張笑臉，隨聲附和：“是啊，行程單是要求我送這位先生到樓下的，小哥你行行好，沒送到目的地我是要扣錢的?！?/br>
    “行吧，那你快點出來啊?！北０残「甾植贿^方敬言，只能乖乖放行。

    方敬言還不知道江曉的臉色，得意洋洋地說：“怎么樣，我就說能進來吧。”他收起墨鏡，“那個保安小哥皮膚白嫩，一看就是新來的?！?/br>
    “方顧問，您要是嫌車破，下次自己打車?！苯瓡运α朔骄囱砸痪?。

    “自尊心受不了了？”方敬言玩味地看著江曉，能在自己直白地表達(dá)脾氣，至少說明江曉要比從前信任自己。但是生氣的理由也不免有點幼稚，或許江曉本來就挺幼稚的，只是以前從來沒有表露出來。

    江曉的車停在了距離華均家樓下大約50米的位置。晚上7點，正是挨家挨戶聚在一起吃晚飯的時候，華均提著蛋糕一個人站在白色的燈光里，遠(yuǎn)遠(yuǎn)看去，竟然露出幾分藝術(shù)家的狼狽感。

    “誒，你說……一個在國外混得風(fēng)生水起的畫家，為什么要回國教書、開工作室?！狈骄囱缘氖种赣幸鉄o意地敲打著下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