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一個聲音，滿是喜意地問了一聲，然后還沒等宋詞回答，就見孫小菊匆匆從窩棚里走了出來。

    “小宋，你來啦。”

    孫小菊看到宋詞，咧嘴露出一個開心的笑容，接著目光有些好奇地看向宋詞身邊的云萬里。

    “孫奶奶。”宋詞叫了一聲，把手上的東西放在了門前。

    “你怎么又買了這么多東西??？你人能來，我已經(jīng)很高興了，這些東西你拿過去?！睂O小菊見了，臉上有些不高興地道。

    “隨便買了點東西，沒花很多錢?！?/br>
    “那也不行的?！睂O小菊堅持。

    宋詞不愿意就此事一直扯皮下去，于是指了指身邊的云萬里道：“這是云萬里，云警官。”

    “老人家，你好?！痹迫f里聞言，打了聲招呼。

    “警察同志，你……你好?！睂O小菊有些遲疑地打了聲招呼，有些不解地看向宋詞，不知道他帶來一個警察是什么意思。

    至于云萬里的身份，她倒是并未質(zhì)疑，因為云萬里正一身警服呢，這也是宋詞特別要求的，對老人來說，如此更加容易能取得信任。

    “是這樣，孫奶奶，已經(jīng)入冬了，我見你住在這窩棚里也不是個事，所以我拜托云警官，幫你在市養(yǎng)老院安排了個住處，以后你就住養(yǎng)老院，有人照顧，肯定比現(xiàn)在強?！彼卧~言語懇切地道。

    “養(yǎng)老院？那要好多錢的?！?/br>
    孫小菊臉上露出遲疑之色，她的話意思很明顯，她沒有錢，要不然也不至于住在這里。

    “我讓云警官幫忙找的養(yǎng)老院不要錢，是國家開辦的，專門為了照顧像你這樣的孤寡老人?！彼卧~解釋道。

    “不要錢?。俊?/br>
    孫小菊聞言有些驚訝，有些心動，更多的卻是遲疑。

    “對，不要錢，你看你有沒有什么東西需要收拾一下，我已經(jīng)跟那邊的工作人員打了招呼，今天就可以帶你過去，幫你把手續(xù)辦了?！痹迫f里也在旁邊幫腔道。

    孫小菊聞言看了看云萬里，然后又看了看宋詞。

    最后卻在宋詞的詫異目光中，搖了搖頭道：“云警官，謝謝你，我還是不去了，我現(xiàn)在住在這里好得很，還有小宋，也謝謝你的好意，讓你費心了。”

    宋詞：……

    云萬里聞言，看向旁邊的宋詞，詢問他現(xiàn)在怎么辦。

    而宋詞也有些撓頭，他也沒想到孫奶奶竟然不同意，去養(yǎng)老院不是好事嗎？再怎么說，也比現(xiàn)在窩棚強。

    這樣的窩棚，四面漏風(fēng)，每年冬天，對孫奶奶來說，都是一種煎熬，熬過去了就是又一年，熬不過去，那么就是生命的終結(jié)。

    “孫奶奶，你是不是有什么顧慮？或者還有其他什么問題？”宋詞問道。

    “什么問題也沒有，你們坐，我去給你們倒杯水?！?/br>
    孫小菊說著，轉(zhuǎn)身走進窩棚，宋詞無奈，只能招呼云萬里先坐下。

    宋詞注意到門口有一個紅色塑料凳，似乎是專門為他準(zhǔn)備的，心里很是復(fù)雜。

    “孫奶奶是有什么顧慮嗎？”

    趁著孫奶奶回了窩棚，宋詞向周小芹詢問。

    周小芹有些茫然地搖了搖頭，她也搞不清母親在想些什么。

    就在這時，孫小菊端了兩杯——橙汁出來，宋詞有些吃驚。

    “我知道你要來，這是我特地從超市買的，聽說很好喝。”孫小菊笑呵呵地道。

    然后一臉期待地看著宋詞。

    宋詞沒有說什么客氣的話，直接伸手接了過去，孫奶奶不但特意買了果汁，還買了新的杯子。

    “警察同志，你也喝?！?/br>
    見宋詞接過杯子，孫奶奶顯得特別高興。

    “謝謝?！痹迫f里見宋詞接了過去，也伸手接過。

    “不客氣，不客氣，你們能來看我，我已經(jīng)很高興?！睂O奶奶笑呵呵地道。

    宋詞大口大口地喝了兩口，然后長舒了口氣，笑著對孫小菊道：“很甜?！?/br>
    “你喜歡就好，喜歡喝就多喝點?！闭f著就要起身去拿。

    宋詞喜歡喝，讓她顯得極為高興，滿臉的皺紋似乎都洋溢著笑容。

    “先不忙，孫奶奶，你坐，我有話跟你說?！彼卧~趕忙把她給拉坐下。

    “你要和我說什么呀？”孫奶奶笑呵呵地問道，實際上她也猜到宋詞要說些什么。

    “孫奶奶，我今天來，就是為了解決你以后生活問題，馬上天冷了，你還住在這窩棚里肯定不行，你要是有什么顧慮，你跟我說，我?guī)湍憬鉀Q?！彼卧~神情嚴肅，言辭懇切地道。

    “沒什么顧慮，就是不想給你添麻煩，你能來看我，我已經(jīng)很開心了。”孫奶奶笑呵呵地道。

    別看孫小菊一副笑呵呵的模樣，看似很好說話的樣子，但是宋詞卻知道，這是一種變相的拒絕和堅持。

    宋詞耐心解釋道：“這事并不麻煩，而且我都已經(jīng)跟云警官說好了，養(yǎng)老院那邊都打過了招呼，你人過去就行?！?/br>
    “那就麻煩云警官再說一聲，我不去了，不給你們添麻煩。”孫小菊依舊笑著道。

    宋詞頗有些無奈，一時間也不知道如何勸說，只能看向旁邊周小芹，想問問她，有沒有什么別的招，能讓孫奶奶同意。

    周小芹在旁邊也是滿臉焦急，她能找到宋詞幫忙，是她的幸運，是老天爺開眼，要是母親不同意，她一切的努力將會前功盡棄。

    她也將沒有其他機會，可以安排母親以后的生活。

    “宋先生，要不您讓我見見她吧。”周小芹略作猶豫，最終還是決定和母親見上一面。

    “你決定好了？”宋詞小聲問道。

    周小芹想了想，最終還是點了點頭。

    見此，宋詞也沒有勸說，而是掏出鑰匙，遞給云萬里道：“你先去車上，我有些話要和孫奶奶說?！?/br>
    云萬里大概也猜到一些，也沒多問，接過鑰匙站起身來。

    “云警官，你要走了啊，麻煩你跑一趟，我送送你?！睂O小菊見狀，趕忙站起身來。

    “老人家，不用，不用……”

    “孫奶奶，你先別管他，我有些話單獨跟你說?！彼卧~拉住她道。

    “小宋……，唉，你要跟我說什么？我說了不去，我現(xiàn)在住在這里好得很?！?/br>
    “知道了，我跟你不是說這個?！?/br>
    “那要說什么？”

    “我之前不是跟你說過，我媽和你女兒是朋友？你還記得不？”

    “當(dāng)然記得，要不然你怎么會來看我這個老太婆?！睂O奶奶笑呵呵地道。

    “但是你可能還不知道，我其實還是一個法師，一個通靈者……”

    “法師？”

    “就是能與詭溝通?！彼卧~解釋道。

    “神漢？”孫奶奶有些驚訝地看向宋詞。

    孫小菊的老家是南方的，那邊的神巫文化尤其發(fā)達，幾乎可以說是一村一廟，有供奉土地的，也有供奉無名小神的，還有供奉佛道神靈的等等，不一而足。

    而在農(nóng)村，神婆神漢尤為盛行。

    “差不多這個意思吧，那日我來見你，才發(fā)現(xiàn)，原來周阿姨因為放心不下你，一直待在你身邊，沒有離開……”宋詞解釋道。

    他并未戳破周小芹與自己母親壓根就不是朋友的謊言，沒有那個必要，很顯然，旁邊的周小芹也明白宋詞的意思。

    孫奶奶笑呵呵地看著宋詞，很顯然，她并沒有信。

    “小宋，你不要哄我老太婆開心，人死了，就什么都沒有了。”

    “那這樣，我讓周阿姨親自跟你說吧?！?/br>
    宋詞說著，解下手上的一串護符。

    而見宋詞說得如此認真，不似作假，孫小菊的臉色也變得認真起來，從椅子上站起來道：“你說的都是真的。”

    “當(dāng)然是真的，不過等會你見到周阿姨，不要太激動。”宋詞道。

    “不激動……不激動……”孫奶奶聞言連忙道。

    可她說這話的時候，已經(jīng)開始激動了。

    “你先坐下?！?/br>
    宋詞扶著她坐下，生怕她一個激動，出來什么問題，就得不償失了。

    “我沒事，小宋，你說的是不是真的，我要怎么才能見到小芹，她現(xiàn)在還好吧……”孫奶奶抓著宋詞的手追問道。

    剛才還在說人死后什么都沒有，現(xiàn)在卻又追問起周小芹好不好。

    這也是大多數(shù)國人的狀態(tài)，在信與不信之間搖擺，就如同左眼跳財，右眼跳災(zāi)。

    左眼跳就會相信今日會有好運，右眼跳就是封建迷信。

    “你先平復(fù)一下心情，你這樣激動，我哪里敢讓你和周阿姨見面？”

    “我沒事，我沒事……”

    孫奶奶聞言，伸手捂住自己的胸口，在說給宋詞聽，似乎也在說給自己聽。

    見孫奶奶情緒稍微平復(fù)了一些，宋詞這才把手上的護符遞了出去。

    隨著護符落入周小芹的掌心中，她的身形憑空出現(xiàn)在了二人面前。

    “媽……”

    看著眼前的母親，周小芹輕輕叫了一聲。

    “小芹啊，你回來啦?！?/br>
    此時的周奶奶，卻并未像宋詞想的那樣激動，人顯得非常平靜，她起身上前，拉住周小芹的手，仔細打量著她。

    “回來就好?！?/br>
    一如過去，每天迎接女兒回家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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