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好?!蔽以G訥地輕聲回應(yīng)他,攥緊沉甸甸的手機。我一臉平靜的表面下,內(nèi)心被絲絲縷縷的溫暖入侵,鉆入心扉,欣喜與難過交織,幻化成說不清楚的滋味,被感動地一塌糊涂。 安徳廖沙掖了掖我松開的衣領(lǐng),也朝我揮揮手,“那么,做個好夢吧。” 我一時沒反應(yīng)過來,但大腦還是立刻做出判斷,拉住安徳廖沙的手:“你不進去嗎?” 安徳廖沙緩緩綻出微笑,他的語氣像哄弄哭泣的嬰兒:“弗洛夏該去睡覺了,不然就會長不高了。” 我站在安德烈管家身前,目送著安徳廖夫的車消失在風(fēng)影綽綽的冷杉中。 安徳廖沙需要一個人的時間,雖然不像我總是用自我折磨來緩解絕望拖延奔潰的爆發(fā)。 人們想要力量,就需要堅強,大抵是遮住最脆弱的部分,小心翼翼地隱藏。 房子里熟悉的氣息讓我感到安心。接過安德烈手中的熱可可,我得知了索菲亞陪著馬爾金先生出席晚宴還沒有回來,這是今天最后的好消息。 翻騰的疲憊繼續(xù)發(fā)酵,磅礴氣勢地掀起滔天巨浪。 抬手揉揉干澀的雙眼,我打了個哈氣,對面墻上掛鐘的時針已經(jīng)指向十一,可房子外仍一片寂靜。 看來該放棄繼續(xù)在客廳里等待索菲亞了,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我覺得明天再問她關(guān)于入學(xué)的詳細(xì)信息也不遲,我在心中暗暗決定。 夜深了,我該聽從安徳廖沙的勸告去睡覺了。將手中已經(jīng)續(xù)到第三杯的熱可可放在一旁的托盤上,我向安德烈道過晚安后回到自己的房間。 今天是很特別的一天,許多情緒擠擠嚷嚷夾雜在一起,我體會到了不同的感受,有些新奇,有些陌生,似乎我那個用來窺視外界的小小的洞口被鑿開一些,和煦的光線進入了我的世界 甜膩膩的味道還殘存在唇齒之間,我躺在床上,思念著剛剛逝去的睡意。 我揉著困倦無比的雙眼,告訴自己,今天已經(jīng)結(jié)束了。 第13章 chapter 12. 洛奧利夫 下雨了?不,好像沒有。 盧布廖夫不會再下雨了,漫長的冬季已經(jīng)來臨,低溫讓頻繁的雨水變得遙不可及起來。 我模模糊糊地望著窗外,耳朵里忽閃忽現(xiàn)雨水啪嗒啪嗒擊打樹葉,在地面上飛濺沉悶的聲響。雨天會在閑適里散發(fā)出靜謐的氣息,披著毛毯窩在躺椅中可以忘記不能去探險的遺憾。 在雨天,雨聲不規(guī)律的協(xié)奏打亂了莫扎特的k626號曲調(diào),聽上去不那么有距離感了,碰上心情好的時候,我會盡力跟上音樂哼出相似的語調(diào),然后打掃房間。 清理我的房間是瑪莎的工作,她做得很棒,但我更愿意自己親手去整理東西,讓會使我自在得多,告知安德烈管家后我的房間就退出了衛(wèi)生狀況被監(jiān)管的區(qū)域。 這意味著如果不時時勤快一點,我就得在暗無天日的亂糟糟的地方睡覺了,為了不讓可憐的睡眠飽受摧殘,我需要行動起來。 通常情況下,柜子上的亞歷山德拉娃娃最先被清理,制作精良,美麗的手工娃娃來自索菲亞,我覺得她希望看到我愛不釋手地抱著娃娃轉(zhuǎn)圈圈,晚上也把它們放在床頭一起睡的模樣,結(jié)果是我將它們束之高閣。 我不是不領(lǐng)情。這些亞歷山德拉娃娃的臉由素瓷手工燒成,身上的華麗禮服由與巴黎高級定制服同樣昂貴華麗的面料、蕾絲以及同樣精湛的手工刺繡工藝精心制作,珠寶首飾都是真金白銀、珍珠、寶石,活靈活現(xiàn)就像真人一般。 接下來會是一整面堆放唱片,歌劇,電影dvd,抽象派畫冊,俄羅斯動畫片,明星紀(jì)錄片的柜子。我猜測馬爾金先生不了解我的喜好,索性一樣來一些,其中唱片的數(shù)量最多,民謠、爵士、藍(lán)調(diào)、古典甚至還有搖滾樂,唱片越積越多,不得不將其中一些挪到書柜上和窗邊裝飾性的矮幾底下,莫扎特的d小調(diào)安魂曲就是在移動的過程中意外發(fā)現(xiàn)的,雖然我只喜歡不停重復(fù)播放introitus的部分。 這些不用太仔細(xì)地擦拭,僅僅將它們排列的稍微整齊一些就足夠了,可隨著數(shù)量的增長,這項工作也變得不那么輕松了。 清理心理醫(yī)生送的小木雕也同樣不輕松,它們小小的和手掌一般大,很容易積灰,你得拿把小刷子,全神貫注地掃過一個個褶皺不平的凹洞,這需要花點功夫。 最后最省心、最輕松的事情就是收拾床鋪和自己了,把被褥提起來接著快速撣幾下,等到出太陽的日子拿出去曬曬就足夠了,至于我,每天洗一次澡是我對改善自己的衛(wèi)生狀況所能做到的全部了。 可現(xiàn)在已經(jīng)沒有雨天了,即使音響里的曲子緩緩流淌,沒有雨聲相伴的安魂曲失去了魔力,不再令我著迷,沒有雨水存在的盧布廖夫像撕去柔和的濾鏡,釋放著鋒利尖銳的氣息。 霧氣代替雨水成為森林的新主人,為景色賦予一層朦朧。綠色、褐色、灰色像被披上一層紗,彼此相隔不遠(yuǎn),陡增距離感,又依稀的無限相似,霧氣本身也是隱晦的存在,看似飄忽輕柔的纏繞,游弋,可實際上透著寒氣的冷光似乎能將人輕易割傷。 我收回望向窗外的目光,盡力將發(fā)散的思緒集中到面前的早餐上,昨天晚上沒有見到索菲亞,回到房間里不幸錯過了睡意,在天蒙蒙亮的時候大約睡過去一會兒,卻依舊無法滿足身體的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