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我很難過,因為你要把我?guī)ё摺!?/br> 我不用對他說謊,這是一件好事,也是一件壞事。 羅曼諾夫蹲下來,他的呼吸輕輕的,像一個沒有情緒波動的人,對我的悲傷視而不見,他沒有受到影響,似乎被安全地隔離在透明玻璃箱,干凈得不可思議。 “可我想體會,除了難過的感覺。”他貌似興奮地湊近一點,真誠的表情不像純真的小孩子,比較像是拿著槍頂在圣誕老人頭上,然后殘酷地許下愿望: “以后,我會讓你開心起來?!?/br> 與羅曼諾夫家族的軍/火生意,匹配起來倒是十分和諧。 我不知道今后會怎樣,但是如果我就這么一直坐在雪地里,凍僵的雙腿差不多就要截肢,卡斯希曼醫(yī)生不擅長血淋淋的手術(shù),他歪歪扭扭的縫線沒有一點美感,現(xiàn)在想一想以后,覺得我可能很難會因為他開心起來。 我沒指望身體能靠意志發(fā)電產(chǎn)熱,可溫暖說來就來,我的鼻頭一熱,有液體順著鼻管緩緩流下來······ 我低下頭捂住鼻子,難道我所有的尷尬都要輪番出場,一一展現(xiàn)給羅曼諾夫看嗎? 也許我的身體認(rèn)為,他會受不了我滿身蠢兮兮的缺點認(rèn)為我會成為無極限拉低他們王室高貴光輝形象的存在,然后把我一腳踹開,我不得不佩服這個主意,竟然難得表現(xiàn)出些許創(chuàng)造力。 猩紅濺落手心,給隱隱露出青色的蒼白抹上幾分血色,星星點點,滴落在干燥的唇瓣上,純潔中綻放妖艷,賦予少女了無辜又刺眼的美感。 我對鼻血并不陌生,他作為藥物長期的副作用只是最近幾天沒有出現(xiàn),少量出血時捏緊兩側(cè)鼻翼,同時用冷水袋或濕毛巾冷敷腦門和后頸部可以有效止血,唯一的好處就是現(xiàn)在不需要任何冷敷,我的皮膚指不定比冰塊還要冷。 我低下頭捏住鼻子,沒有仰起頭,不是不想讓羅曼諾夫看到,而是抬頭會讓血液經(jīng)咽部流入食管和胃中,刺激胃而引起劇烈的嘔吐。 我不能承受再一次丟臉的行為,雖然沒有像安德廖沙一樣的時時刻刻嚴(yán)苛的貴族式自我要求,但我的羞恥心已然發(fā)作,我埋著頭,如果胸口有個洞,我就能鉆進去。 “弗洛夏,你真的像個小孩子······” 他拿一塊方巾,按在我捏住鼻子的手上,嘆氣聲夾雜著惡劣的笑意: “總作出一些有趣的事情,我很難猜到你下一步的動作?!?/br> 他有一種神奇的魔力,不知道是姓氏的光環(huán),還是來自于他本身的氣質(zhì),蹲下這個絕對算得上粗魯?shù)膭幼魉銎饋砭谷灰馔獾膬?yōu)雅,猶如身下鋪著昂貴的卡拉庫爾貂皮。 柔軟的布料輕柔拂過沾染在嘴角稀薄的血液,這不是當(dāng)初被我狠狠搓洗過的手帕嗎? 我當(dāng)然不會以為羅曼諾夫家只有一條繡上了家族標(biāo)志,實在是因為米白色表面皺皺巴巴,錯亂的折痕像極了當(dāng)初我曬干后忘記熨燙,把它胡亂塞在口袋里一個星期之后急忙翻出來還給他時的樣子。 也許他們家的手帕材質(zhì)設(shè)計之初沒有考慮過洗滌,用過后就扔掉,不具備重復(fù)使用的功能。 “我沒有想逗你笑的意思,我不能控制···”無法用鼻子呼吸,我悶悶地抗議。那是你沒有見過我發(fā)瘋,相信我,你閉著眼睛也不會覺得有趣。 舌頭舔到快速變干了的血液,鹽水一般腥甜的味道迅速傳染到口腔里,滲入舌根下面,和鼻腔里的腥氣一起刺激反胃的嘔吐感,我忍不住輕輕咳嗽起來。 然后,一股力量鉗制住我,摟住我的腰,把我從雪里拉起來:“所以,我才更期待?!?/br> 他兩臂輕松地將我抬起來,似乎沒有使勁兒。站起來我發(fā)現(xiàn),額頭才到他銀灰色西裝的第三顆扣子,差不多是心臟的位置。 和安德廖沙一樣,比起臃腫的羽絨服棉衣,他們更偏好修身剪裁流暢的正裝外套,最外層穿一件不系扣的duffle coat。我的臉蹭在他衣服的絨毛上,附著的沒來得及融化的雪花冰冰的,癢癢的想抬手抹去。 他像是評估完成,作出最后冷硬的個人判斷:“我得帶你走了,不然你可愛的哀求可能會讓我不忍心?!?/br> 羅曼諾夫低沉的語氣從頭頂傳來,他的話里我感受不到任何真心,即使我以最卑微的方式拽住他的褲腳苦苦哀求,求他解除莫名其妙的婚姻,他也不會有哪怕半分猶豫。只有不容置疑的決定,宣告從此刻起,我被正式劃歸為他個人的私人物品。 第59章 chapter 58. 醉酒反應(yīng) 新地島以西冷氣團翻越烏拉爾山或從北極沿著中西伯利亞高原進入的時候,遇見了廣袤的西西伯利亞平原,就如同水流到達斷層傾瀉而下的瀑布一樣,被阿爾泰山阻擋。 它有兩個選擇,減弱自身威力滲透過去或者等待時機聚集能量跳躍過去,它的決定是后者。 我想,這個天氣狀況解釋了我為什么還靠著羅曼諾夫懷抱里,遲遲沒有退開的原因。 我實在太冷了,這樣挨著他可以得到一絲庇護,讓風(fēng)夾雜著的雨雪躲著我走,他的衣服看起來就很暖和,不像我又是在地上打滾又是接受雪水無情地滲透,外面一層變得濕噠噠的,內(nèi)襯貼著皮膚沒有一絲溫度。 意識像是喝醉了酒變得朦朦朧朧,人體啟動生物原始本能以最簡單的方式行動,看上去還算清醒,行動卻慢了半拍,賴洋洋地不愿意動彈,說干什么就干什么,想說什么就說什么,哪兒舒服能一個挺直躺尸臥倒不愿意再起來,就算是睡在車來車往的馬路正中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