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生日禮物?！彼哪抗饩奂轿疑砩希劬锏暮谏L(fēng)暴在醞釀，似乎急急忙忙地催促著我，趕緊打開躲進(jìn)漆盒里面去。

    “你的十四歲生日禮物，之前錯過了現(xiàn)在給你補(bǔ)上?！彼嚾蝗岷拖聛?，溫雅與危險相互壓制著維持平衡。

    “哦?！蔽尹c點頭，在手心里左右翻看，“為什么現(xiàn)在送？你別誤會我的意思是，生日過了就不算數(shù)，不用特意補(bǔ)上?！?/br>
    《e大調(diào)三重奏鳴曲作品15之2》約翰·哈斯勒（johann wilhelm h?

    ssler，1747－1822）

    篇首俳句第一行改編于 松尾芭蕉

    第89章

    chapter 88. 禮物（二）

    十四歲的生日是在昏迷中度過，那個日子在我看來并不需要特別紀(jì)念。

    弗拉基米爾轉(zhuǎn)身走到圓桌旁坐下，他不咸不淡地說：“為了提醒你不要忘記我的生日?！彼渲?，聲音極其單調(diào)。

    我分不清楚他是不是在開玩笑，如果是這個笑話也太冷了點。冷漠又高傲的弗拉基米爾竟然會期待我的禮物，并且為此送出一個看上去就價值不菲的東西。

    會不會是因為像這樣的東西在巴甫契特一抓一大把，我低下頭再次瞧瞧深紅色的漆盒，而只有我這種沒見過世面的平頭小老百姓才會把它當(dāng)寶貝。

    我不禁陷入自我懷疑之中。

    “······我沒忘?！蔽矣行擂蔚?fù)蠐项^。即使我根本不想記得弗拉基米爾的生日，身邊總會有人質(zhì)疑我的腦容量，他們擔(dān)心看上去就木訥的我會忘記。

    所以他們好心地以各種明示暗示大聲講小聲說的方式，一次又一次加固我的記憶力。

    “······我很窮。”我咬咬牙，用對待阿芙羅拉的方式去搪塞弗拉基米爾。

    萬一他要求等價交換，我捉襟見肘的財政狀況表示它不允許。

    “···顯而易見?！备ダ谞枏纳系较聮咭?，半晌肯定地點點頭。

    但這還沒有完，他接著補(bǔ)充道，“一覽無余?！?/br>
    從紅潤的嘴唇吐出來，他臉上沒有一絲嘲諷的意思，寡淡的如同隔夜的白開水。

    他第一次如此贊同我所說的話，但無論如何都開心不起來。我想拿張鏡子好好照一照，是不是自己長著一張貧窮的臉。

    “所以我沒有錢，信用卡也沒有，現(xiàn)金也是?！蔽覕D出一抹慚愧的笑容，不遺余力地試圖壓低弗拉基米爾的期待值。

    希望他最好不要抱有任何不切實際的幻想，這樣我身上的壓力就會小得多。

    他拿起桌面上的書，隨手翻過幾頁，接著換了一本翻幾張，頭也沒抬地說。

    “繼續(xù)。”

    說著換了另一本書翻了幾頁后放下。他似乎對這件事情產(chǎn)生興趣，不斷地重復(fù)這個動作。

    哪怕弗拉基米爾是天才中的天才，只要它是人類，就無法在如此短暫的時間里看完整本書，一目十行，超乎常人的記憶力都無法做到的事情。

    “啊？”我沒有預(yù)料到弗拉基米爾的反應(yīng)會如此冷靜，似乎并不介意他的禮物將會是一個不值錢的玩意的。

    “哦，哦，我是說我沒有忘記你的生日，你生日那天我一定會送給你?！?/br>
    禮物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了，至于他喜歡不喜歡就不是我能決定的事情，橫豎打過預(yù)防針了。

    我稍微安心一點。

    “那我就拭目以待?！备ダ谞枴芭尽钡睾仙鲜种械臅?，丟向桌面，他使了不小的力氣，書旋轉(zhuǎn)著撞向墻面，中途書角擦過花瓶將花瓶掀翻，花瓶底部的水混著營養(yǎng)液立刻流出來。

    我被嚇了一跳，緊張地縮起肩膀。

    聽到響聲，阿芙羅拉走進(jìn)來，她沒有流露出一絲驚訝的表情?！澳缘龋伊⒖糖謇??！?/br>
    圓桌上一片狼藉，花朵掉了出來，根部凌亂地纏繞在一起，褐色的營養(yǎng)液和不少清水?dāng)嚭统梢淮鬄啙嵴吵淼囊后w，四處攻城略地，淌過一本本書的封皮，順著桌沿“滴答——滴答——”落在地面上。

    人為的泥石流吞噬大地，前前后后也不過一眨眼的功夫，除去一兩本其他書全軍覆沒，米白色的長毛地毯也被侵蝕，點點污漬像是被火燒出的洞。

    弗拉基米爾絲毫沒有意識到他的行為帶來的結(jié)果，他一動不動地直直盯著我，手指敲打在座椅的扶手上，不緊不慢地，不輕不重地砸在我心上。

    他到底在抽什么風(fēng)，我慢慢呼出一口氣，不是禮物的原因，那還有什么？思考兩秒鐘后，我選擇放棄。

    我突然意識到這個家伙做事情一向恣意而為，他不會考慮自己的行為帶來的后果，興許他不喜歡花的香氣，花瓶太丑礙了他的眼等等，或者他就是想這么做，沒有其他理由。

    并且去靜下心思考他發(fā)怒原因的行為，是相當(dāng)愚蠢而多余。

    午后的陽光慢慢傾斜，灑在小盒子上，金色的光暈勾勒著圓潤的線條，滑出優(yōu)美流暢的曲線，它古樸的色澤打開塵封的歷史，熠熠生輝。

    它似乎在發(fā)燙，我不安地將它放下。

    阿芙羅拉拿著清掃工具走進(jìn)來，她先將倒下的花瓶浮起來，再一點點仔細(xì)擦干圓桌上的水。

    “你為什么不看這些書？”弗拉基米爾像降下賞賜一般終于開口說道。

    我才想起來，他讓斯達(dá)特舍先生送給我的書一直以來都擺在床頭，前兩天阿芙羅拉將它們移到圓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