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我走近了,將被子從她的耳朵下抽出來,展開后重新蓋到她的肚子上。就在我準(zhǔn)備將她的臉從頭發(fā)中拯救出來時,她猛地向外滾動,我下意識地伸出膝蓋,遏制住了她下滑的趨勢。 為了不留著弗洛夏一個人應(yīng)付卡亞斯貝,極度疲憊的昨天只有不到三個小時的睡眠后,我坐在明亮的餐廳里吃早餐。該死的,沒有一絲食欲的,早餐。 正因為這樣,我往日對胡作非為的卡亞斯貝的耐心也不多了,我吃下盤中鮮美焦香四溢的食物,冷靜地看著卡亞斯貝發(fā)瘋。 他提到瓦斯列耶夫,是的,他不會避過這個點,一個已經(jīng)沒落的古老家族繼承人,還會有比它更適合攻擊的地方嗎?其實還有,卡亞斯貝沒有放過混血,他的言辭講究又富有殺傷力,可是其實他只不過是陳述事實,弗洛夏是一個精致漂亮的小混血,這不算是對她的侮辱。 我不生氣,因為我明白弗洛夏不生氣,她從來不在乎自己的家族瓦斯列耶夫,那對她來說只是一個可有可無的過去,而她更不在乎我們最為重視的姓氏,以及是否被污染的純血。她不說但我知道血統(tǒng),身份這些東西對她來說不值一提,你會被把無關(guān)緊要的東西當(dāng)成弱點嗎?會因此被傷害嗎? 不會。 我在想,她這種輕蔑的態(tài)度從何而來,沒有答案,所以我對她的不屑一顧而感到氣憤,她應(yīng)該嘗嘗看卡亞斯貝的侮辱,這是她的功課,她總要學(xué)會去仰視家族的榮耀,遵守并且深深地敬畏著這個世界牢不可破的規(guī)則。秩序從混沌里衍生,文明從爭斗里誕生,體系的建立,制度的進(jìn)化,它們需要弗洛夏學(xué)著尊重。 我出聲喝止,我將對弗洛夏的怒氣轉(zhuǎn)向卡亞斯貝,他今天的前戲已經(jīng)太過漫長,我的忍耐宣告耗盡,他認(rèn)為閑聊是一件有意思的事情,此時仍然沉醉其中,他不放過我和弗洛夏臉上任何一處細(xì)微的表情,老jian巨猾的笑容從相似的眼眸中透出來,不加掩飾的興味讓我有些后悔來陪他進(jìn)行這場漫長的游戲。 直到從他說出“讓她在睡夢中失去呼吸是多么容易的一件事情,只需要一顆白色的藥丸,所有的努力將會白費···” 拳頭兇狠地砸在桌面上,我堵住他想要繼續(xù)說出口的話,“她不會有任何危險,我會好好保護(hù)她?!?/br> 第104章 chapter 103. 解藥(六) 我本來就沒有想要瞞過卡亞斯貝,他的耳朵一向靈敏,不會忽視巴甫契特最近鬧出的動靜,但是他不該在弗洛夏面前提前這件事情,他并非好意提醒我,而是在警告弗洛夏。 余光瞥向身旁,弗洛夏恍然不知的模樣,她正抿著嘴唇費力地切羊排,我緩緩舒口氣,我沒想到有一天還會贊賞她的笨拙,也許學(xué)不會審時度勢對弗洛夏來說是一件好事,起碼現(xiàn)在可以心無旁騖地用餐。 他的目的達(dá)到了,我是時候收回對卡亞斯貝的縱容,一頓味同嚼蠟的早餐和附帶被毀掉的清晨讓我明白,這個人的優(yōu)點里絕對不包括適可而止,我不能莽撞地將他趕出巴甫契特,他同樣是為數(shù)不多的羅曼諾夫,是我的叔叔,他應(yīng)得的體面和尊嚴(yán)是不能任意侵犯。 所以現(xiàn)在我不想回應(yīng)他的話,放任他將這場大戲唱到最后,如果我隨意回復(fù)任何一個字,那么他就有能力將這場對話無盡地延續(xù)下去。 弗洛夏的臉頰塞得鼓鼓的,她想要快速吃下去,所以一下子放進(jìn)嘴里的食物太多,咀嚼看上去尤為艱難。我不明白她為什么每次都要將盤中的食物吃得干干凈凈,哪怕是不合口味的餐點,她似乎不能拒絕別人,該說是保持一貫性的善良,還是自討苦吃的懦弱呢? 我等待弗洛夏將口中的食物全部咽下去,在這一刻,卡亞斯貝的獨角戲終于唱到了末點。 他用“愛情”兩個字為這場不愉快的會面畫下句號,我看著他殉道者受難般揚起脖子,造作的姿態(tài),似是而非的話語和虛假的令人作嘔的欣慰,好像是一股窒息的氛圍從他身上透出來,針腳細(xì)密的紗布浸滿水一層一層地蓋在身上,我想要屏住呼吸,可急促地上下起伏的胸膛不允許這么做,這是一場關(guān)于水刑,卡亞斯貝向我演示了身處愛情之中的人們所要承受的刑罰,從無助里絕望,在靜謐里崩潰。 卡亞斯貝怎么敢。 我站起來,拉過弗洛夏的手,“吃完了,我們該走了。”我沒有看她的臉,她是否咽下嘴巴里干硬的羊排不在我的考慮范圍,她可以吐掉或者吞下去。弗洛夏樂于給自己找罪受,我不想多加干涉她為數(shù)不多的興趣愛好。 弗洛夏需要飲料來幫助她完成這個動作,我的腳步暫時停在原地,可抓住她胳膊的手愈發(fā)用力。 卡亞斯貝怎么敢將我的痛苦,我日日夜夜的渴求與忍耐用淺薄的愛情概括。 怒氣從未如此劇烈的燃燒,當(dāng)弗洛夏放下杯子的瞬間,我拉著她沖出餐廳,卡亞斯貝的話從身后傳來,我卻一個字都聽不進(jìn)去。 愛情?泛濫的多巴胺催生出,對所認(rèn)為的美好事物的追求和占有,陷入愛情,不過是被自身的欲望掌控,沉迷在虛無的感官里,欲望里的波浪里將理智拋之腦后??杉に胤置诘臅r間長短有限,總有一方先抽身而出,嫉妒,猜忌,埋怨···丑惡的人性開始暴露,憑借一時頭腦發(fā)熱許下的誓言和承諾,將他們變成一個個擅長謊言的偽君子,在支離破碎的最后時刻,彼此蹉跎彼此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