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4章
“拜托,阿納斯塔西婭,你十七歲,不是三十七歲,用這種口氣說話我會以為你是我mama?!彼卟蛔愕挠壤托囊矠l臨枯竭,他的聲音里是筋疲力盡的煩躁。 但即使是尤拉,也不得不承認阿納斯塔西婭很美,尤其是她看起來像是經(jīng)過了數(shù)個小時的全身護理悉心裝扮,要知道,昨晚他們分別時很晚,他很懷疑阿納斯塔西婭根本沒有睡。 阿納斯塔西婭不滿地輕哼一聲,哪怕只有短短一瞬,阿納斯塔西婭也從尤拉一條縫隙的眼睛里看出了驚艷,她決定原諒尤拉的口無遮攔。 寂靜重新升空,安靜在滯澀的空氣中發(fā)酵,臥室里沒有一絲動靜,尤拉的睡意被壓抑的氣氛嚇跑。 “他醒了嗎?”尤拉的困倦絲毫沒有緩解,他的聲音悶悶地,從軟和的靠枕里傳出來。 阿納斯塔西婭沒有動,她維持這個姿勢讓自己沉浸在手中的畫冊上,她專注地看著。當她來到安德廖沙的房間時,他還沒有睡,那是多久之前呢?她翻看著同一本畫冊,反反復復,平靜地陪伴在一墻之隔的他。 “還沒有,不過應該快了?!卑⒓{斯塔西婭不覺得枯燥,反而,她感到一種安寧,她沒有失去安德廖沙,現(xiàn)在只要她保持足夠耐心,以前的安德廖沙終究會原諒他們,她有信心,因為他們都在這里,安德無處可去。 沒有人比她更清楚安德廖沙有多么溫柔。 “你太明顯了?!庇壤路鹗窃僖彩懿涣四欠N難耐的窒息感,他翻身坐起來,冷靜地說,他瞟過阿納斯塔西婭平靜面容下的喜悅,仿佛感情一旦出籠,就再也控制不住。 如果這個世界上還有什么事情能夠難倒尤拉,那大約是愛情,他看到阿納斯塔西婭臉頰上的茜色,以及貿(mào)然單獨出現(xiàn)在這里,尤拉感覺她正在一個個打破曾經(jīng)嚴格遵守的規(guī)則,尤拉還以為不管別人如何,阿納斯塔西婭會成為特例。 “什么?”阿納斯塔西婭頭也沒抬。 尤拉不滿地“嘖——”一聲,“我說,別太拼命了,你太明顯了?!彼嗔巳嘟?jīng)過數(shù)次翻滾摩擦而變成鳥窩的頭發(fā),不耐煩地打了一聲哈切。 “那又怎么樣?”阿納斯塔西婭沒有理會尤拉,事實上,她連一個多余的眼神都不想留給他。 那是遷怒,毫無立場的遷怒,阿納斯塔西婭清楚沒有尤拉,安德廖沙的處境比今天要惡劣得多,從這個角度上看她應該感激他,可她總會不自主失態(tài)。 尤拉的好脾氣到此為止,他注視著阿納斯塔西婭,冷笑一聲:“你是被愚笨的荷爾蒙入侵大腦的無知少女嗎?以為這個世界上是總會有快樂結(jié)局的睡前故事嗎?在這個什么都會被利用到骨頭渣子都不剩的地方,你這樣還不如舉個牌子告訴所有人你愛他,愛得發(fā)瘋了?!?/br> 尤拉刻薄地諷刺并沒有讓阿納斯塔西婭動容,畢竟從小到大,尤拉總是陰晴不定,從快樂地笑起來恨不得露出所有牙齒,到冷漠地仿佛剛捅過別人刀子不需要萃取一杯咖啡的時間。 但尤拉的話還是讓阿納斯塔西婭感到不悅,她微微仰起脖子,目光終于舍得畫冊。“他們知道與否與我無關,也不值得我在乎。” 她不想再承受一次失去,那種滋味猶如劇痛沉入內(nèi)臟,折磨不會錯過每一秒鐘,她連呼吸都不自覺帶上呻shen吟,眼淚不能緩解傷痛,而時間成為了詛咒,對靈魂處以極刑。 “你把弱點公之于眾,就是給了想要傷害你的人最鋒利的武器。”尤拉搖搖頭,他鄙視阿納斯塔西婭的少女懷春,他現(xiàn)在覺得愛情是一種病毒,把他的朋友們變成狂熱而不可理喻的邪xie教jiao 徒。 他們的理性和自制力被革除,本能成為cao縱他們唯一的鑰匙,他們逐漸與野獸趨同,驅(qū)動著燃燒的信息素,好像他們只為下一刻的幸福,明日的心動而活。 “別說笑了,我是佛奧洛夫家族的阿納斯塔西婭,誰有能力傷害我?”她將發(fā)絲撥到耳后,像是聽到低俗的笑話,她的笑容沾染了不屑一顧的嘲諷,不論如何玩火自焚,她仍然有底氣驕傲。 “你還不明白嗎?不要期待人性,報有高道德潔癖的期望,能夠傷害到你的人,通常都是你給了他機會?!庇壤o盯著阿納斯塔西婭,直到她的笑容漸漸凝固,僵在嘴角。 尤拉在提醒她,當安德廖沙知曉這份愛意,他就擁有了肆意傷害阿納斯塔西婭的能力,這與他的道德水平無關,只要他想,只要他能,原因簡單直白——安德廖沙不愛她。 沒有比真相更加殘酷了,可惜尤拉沒有說謊,將匕首遞給一個不愛自己的人,就是去孤注一擲地相信,這種信任是如此一廂情愿,自顧自地想要用真心換真心。 在尤拉看來,這簡直是蠢到無可救藥。 “你有什么資格對我指手畫腳,羅曼諾夫們的看門犬嗎?你還不夠格,他不是別人,是安德廖沙,我們一起長大,我想要相信他,難道是不可饒恕的錯誤嗎?”阿納斯塔西婭把畫冊丟開,被戳中傷口產(chǎn)生的痛楚,消弭了她的冷靜。 阿納斯塔西婭忽視風險,不代表她不知道,愛意洶涌,此時的她甘愿為了愛情——這個有限的愿景——去獻祭或從容赴死。 即使那是裹在毒藥里的糖果,可但凡嘗到一絲甜,深陷交感巫術(shù)陷阱的阿納斯塔西婭就會全部吃下去。 阿納斯塔西婭壓低聲音的蔑視耗盡了尤拉的友善,而羅曼諾夫更是他不能觸碰的逆鱗,他咬著牙厭惡地說:“別傻了,想要去做和能不能做到是兩回事,你在玩什么把戲?懵懂無知,天真爛漫不適合你,你以為模仿她的樣子,安德廖沙就能分給你一點愛,阿納斯塔西婭,你自己不會覺得惡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