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3章
雖然這什么也改變不了,但執(zhí)著的卡亞斯貝的確會讓我感到頭疼,他是我為數(shù)不多的親人,哪怕是看在血緣,我也保留著對他的忍讓。 弗洛夏太脆弱了,針對她的刺殺從未停止,將她留在維爾利斯特需要我付出極大的勇氣,一場車禍,食物中毒,溺水,藥物過量,隨便一次意外都會讓我瘋狂。 但這是必要的付出,弗洛夏渴求自由,我得暫時放開她。 用盡所有理智,我壓抑靈魂不甘的吼叫,平靜地注視著弗洛夏酒醉的模樣,我的精神已經(jīng)瀕臨崩潰,在熊熊燃燒的大火中沸騰。 欲望不斷催促我向弗洛夏靠近,觸摸她,擁抱她,親吻她,來自惡魔的低語,那是從來不曾停止的誘惑。 忍受著灼燒的強(qiáng)烈窒息,我什么也沒有做,只是靜靜地蹲在弗洛夏身前,她攝入過量的酒精,臉龐紅撲撲的,仿佛陽光留下的吻痕,她笑個不停,露出全部牙齒的笑容一點也不淑女,可我不能移開目光。 可悲的是,我貪戀弗洛夏的一切,她的快樂,她的悲傷,她的孤獨,她的恐懼,甚至是她對我的抗拒,即使帶給我無盡的絕望,我也像一個永遠(yuǎn)不知道滿足的囚徒對她上癮。 “you plete me.(你使我完整)” 麻木替代痛苦不斷蠶食傷口,我看著熟睡的弗洛夏,泛濫的情感潮水緩慢褪去,她輕輕淺淺地呼吸,毛茸茸的可愛。 默數(shù)著弗洛夏的呼吸頻率,輕微的起伏滋養(yǎng)了我的枯竭,我寄生于她的生命之上,在煎熬中維持生機(jī)。 我不由得產(chǎn)生一種難言的恐懼,被剝奪的驚恐使我的身體開始顫抖,迫不及待地大口呼吸,吞咽,我按住胸口,匕首在傷口中攪動,死亡的痛苦也不過如此。 弗洛夏對這一切一無所知,她是冷漠的,殘酷的神,我獻(xiàn)上的祭品不足以得到她的垂憐,這一刻,本能驅(qū)動我反抗,負(fù)面的毀滅欲望使我想要把罪惡的源頭徹底清除,殺了她就能結(jié)束了,這永無止境的煎熬。 一次次地拯救我,在一次次將我推入深淵之后,純真而冷酷的神啊,你總是救贖我,總是毀滅我。 然而,我目無表情地俯視弗洛夏,我什么都做不了,我早已丟盔棄甲,成為她的信徒。我伸出手指,緩緩靠近她的脖子,觸碰溫?zé)岬钠つw和那富有活力的躍動,一···二···三··· 我觸摸著她強(qiáng)勁的脈搏,真好,她還活著。 雨水消失得猝不及防,我坐在被雨水摧殘過的花園前,用回憶來安撫干渴的靈魂,滿地的花朵殘骸死在泥濘的土壤里,生命終結(jié),以狼狽的樣子告別世界,腐爛分解。 阿列克謝剛離開,他帶來了幾乎與尤拉相同的情報,只有一條不同,阿納斯塔西婭去了維爾利斯特。 “殿下,您覺得小卡斯辛基(阿列克謝)在包庇小馬爾金嗎?”列昂尼德對挑釁巴甫契特的安德廖沙很不滿,而阿列克謝無疑試圖保護(hù)安德廖沙,這讓列昂尼德迫不及待地發(fā)問。 我對列昂尼德大多寬容,他的rourou體ti與靈魂都獻(xiàn)給了巴甫契特,我從不吝嗇對于忠誠這種珍貴品質(zhì)的欣賞。 “所以,我暫停了馬爾金家可燃冰的項目,這是對馬爾金家的懲罰,也是對阿列克謝的警告?!蹦贻p人難免犯錯,尤其是被情感牽絆,理智通常很難派上用場,我可以原諒他無傷大雅的失誤。 因為阿列克謝不會背棄巴甫契特,他們這群人擁有一個不能改變的共性——極端的利己,不論荒唐的青春期持續(xù)多久,他終究會牢牢抓住自身利益最大化的欲望,這是他們的選擇,也是他們的本能。 被塑造成最適合這里生長的完美模樣,他們這群貴族后裔不得不變成權(quán)力的奴隸,家族,榮譽,財富,規(guī)則與秩序成為他們?nèi)松闹匦?,萬一不幸偏離,就會被毫不猶豫地拋棄。 衰敗,枯萎的,消逝在盛開得最熱烈之時,被大雨澆滅的美麗,水汽潮濕地裹挾花朵盛大的香氣,混亂而糜爛。 卡斯辛基家族沒有蠢貨,特別是阿列克謝,天生的政zheng治家,他不是沒有感情,相反他的感情濃烈而壓抑,如同地表下沉默的暗河,執(zhí)著地滲透地面巖層,那是另一種倔強(qiáng)與孤獨。 他身上有著超乎同齡人的冷靜,這注定了那條暗河會永不見天日,他敏銳地探查到結(jié)局,然后在開始前抽身離去。 阿列克謝也許沒有注意到,他是一個旁觀者,理性在這種觀察中會漸漸沖淡情感的力量,他在成長,鎮(zhèn)定與克制早早表現(xiàn)在這個剛剛成年的年輕人身上,他正在展現(xiàn)作為卡斯辛基家族繼承人的潛力,所以我給予他羅曼諾夫的寬容,他也知道這一點。 無聊很快占領(lǐng)軀體,我在鋪天蓋地的濕潤中閉上眼,離開弗洛夏,我的世界變得僵硬而丑陋,單調(diào)線條構(gòu)成的人類下是空蕩蕩的虛無。 我在寂靜無聲的荒原苦修,忍耐是我必須學(xué)習(xí)的課程,只有這樣,我才不會讓弗洛夏戒備,因為我已經(jīng)承受不了第二次的失去。 “殿下,阿納斯塔西婭小姐到了?!彼惯_(dá)特舍走進(jìn)來,準(zhǔn)確說,當(dāng)阿列克謝抵達(dá)之前,王室事務(wù)官就接到了阿納斯塔西婭的消息,她請求在去維爾利斯特前見我一面。 “日安,殿下。”阿納斯塔西婭的禮儀任何時候都不會出錯,她優(yōu)雅地行禮,一點也不像弗洛夏那樣笨手笨腳,左腳拌右腿,歪歪扭扭得摔倒在地面上,要不是巴甫契特隨處鋪著厚地毯,弗洛夏某一天也許會摔斷自己的腳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