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擠到一邊的卡斯希曼醫(yī)生抱著胳膊，老神在在地說：“等待是紳士們的必修課?！?/br>
    樓下是一處半封閉露臺，就算完全踮起腳尖，也只能看到車，我轉(zhuǎn)頭問卡斯希曼：“我能走了嗎？”

    “嗯，今天可以結(jié)束了，不過以后每周要按時來。”

    我折好毯子，穿上外套，抓過帆布包，再急匆匆地換鞋?？ㄋ瓜Ｂ次抑钡貥幼?，靠在窗棱上笑著打趣：“你這會看起來才像是墜入愛河的少女?！?/br>
    我蹬上雨靴，直起身喘口氣，“希望我不要淹死在那條河里。”

    跑到樓下，我氣喘吁吁的，老實說我不是很累，但心跳很快，我覺得得大口大口的呼吸才行，眼前是一道玻璃門，外面就是“怪獸”，明明很是急切，可到跟前了我卻慢下來。

    握住門的把手，我深吸了口氣，我是在緊張嗎？我連這個都搞不清楚了。

    “弗洛夏?！避囬T開了，弗拉基米爾走下來，他站在玻璃門外，只是叫我的名字。

    我瞪著他，因為我的眼球不自覺地很用力，“干嘛？！”我朝他做口型，我看上去一定很兇狠。

    弗拉基米爾看著我虛張聲勢，他不說話了，而是露出了淡淡的笑。

    “笑什么？！”我的臉很燙，透過玻璃的反光，我清楚地看到自己的臉變紅了，眼睛掙得大大的，張牙舞爪的樣子。

    弗拉基米爾沒有打算繼續(xù)隔著門玩你畫我猜的游戲，他伸出手：“過來?！?/br>
    什么嘛，我又不是小狗狗，我咽了咽口水，說不清是緊張還是羞澀，我低垂視線，不敢繼續(xù)直視他的臉，但手上微微使勁，門被推開了。

    跨出去的一瞬間，湖邊的風(fēng)卷起弗拉基米爾的氣息，像是無處不在的水霧把我籠罩。

    “日···日安，弗拉基·····”我的話還沒來得及說完，弗拉基米爾的動作讓事情往奇怪的方向發(fā)展——他牽住我的手，不是以往那樣抓住，包裹住，或者是用力捏住，他的手指很冰，繞過我的手腕，爬上手心，指尖從指縫中穿過，然后以一種纏綿的姿態(tài)十指相扣。

    他進行地極度緩慢，然而他的眼睛緊緊地注視我，像是在宣誓絕對主權(quán)，我頓時有種被濕滑的鱗片劃過皮膚，被毒蛇盯上的恐怖。

    我反射性地甩手，弗拉基米爾根本沒有準(zhǔn)備，啪——，我拍開了他的手，響亮得似乎是在我耳邊炸開的炮彈。

    糟糕！

    我又搞砸了。

    “對不起···”我的聲音哆哆嗦嗦，我本意不是這樣，但我也不能為自己的莽撞找借口。

    弗拉基米爾看了眼被打開的手，神情晦澀，他整個人像是被人開了最惡劣的玩笑，一時反應(yīng)不過來。

    他緩緩地收回手，我看不懂他如同風(fēng)暴誕生之前的壓抑，就在我以為他會勃然大怒時，他眨眨眼睛，對上我的惶恐不安，那些濃重的壓抑立刻從他臉上褪去了。

    又恢復(fù)了清透的眼神，他抬眼看我，克制而疑惑地問道：“為什么？”

    他尋求一個解釋，我定定神，停止了自我埋怨，也遏制住想要逃避的鴕鳥心理。

    “你不能這樣···這樣···”手邊說邊在空中比劃，我發(fā)現(xiàn)自己很難描述那種微妙感覺，無力地垂下胳膊，我覺得自己笨極了。

    弗拉基米爾不慌不忙，他給足了耐心：“我等你，你慢慢說。”

    我因為焦急而亂成一團的大腦奇跡般平靜下來，花了點時間組織語言，我抬眼看他，認真地說：“我沒辦法快速接受，你的行為，雖然你現(xiàn)在是我的男朋友，但我從小受到的是的傳統(tǒng)的保守教育?！?/br>
    “你接受的難道不是homeschooling（家庭教育）嗎？”弗拉基米爾從容不迫地提出質(zhì)疑。

    我被噎了一下，想了想弗洛夏的確一天學(xué)也沒有上過，猶豫一會，惱羞成怒地吐出：“耳濡目染！”

    “等等！”弗拉基米爾似乎才反應(yīng)過來，“男朋友？我是你的男朋友嗎？”他呆呆地重復(fù)著，看上去很單純，還有點笨笨的，我一下子平衡了。

    “我們不是在交往嗎？”我想到了卡斯希曼醫(yī)生的話，主動權(quán)，對，我要做掌握主動權(quán)的那個人，于是，我肯定地點點頭，“我們在交往啊，或者你不喜歡男朋友這個稱呼，未婚夫也不是不可以?！?/br>
    弗拉基米爾低下眼眸，他罕見地躲避我的視線：“我只是，只是沒想到你也這么認為···”

    也？那就是他同時這樣認為，那么就算達成共識了。

    我覺得自己的形象瞬時高大起來，就像茫茫宇宙中一艘隱形飛躍黑洞的星艦，我是最高指揮官，站在中心控制臺上，威風(fēng)八面，卡斯希曼醫(yī)生說得沒錯，這種滋味好極了。

    “總之···”我清清喉嚨，一本正經(jīng)地說：“你不能這樣總是突然靠近，你需要提前告訴我，比如牽手，你需要提前一秒告知，我好做一下心理準(zhǔn)備。”我再接再厲，開始像個真正的長官那樣立下規(guī)矩。

    弗拉基米爾挑挑眉：“那么這樣呢？”他冷不丁地撫上我的臉頰。

    “提前三秒。”我被他的手指凍到一個哆嗦。

    弗拉基米爾傾身逼近，他低下頭，呼吸吹過我的睫毛：“這樣呢？”

    “五秒?！蔽冶羌馊撬奈兜溃艚^了霧氣與雨水的濕潤，是一種冷冷的透明感，卻讓我感到暈暈乎乎的。

    局勢反轉(zhuǎn)，叛亂四起，弗拉基米爾正試圖搶奪我的控制權(quá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