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3章
“雙胞胎禁忌?”我疑惑地重復(fù)這個對我而言生澀的詞語,嘴唇開始凍得發(fā)抖。 泡在膝蓋高度的水里,腿已經(jīng)凍僵,針扎的刺痛讓我無法輕易挪動, “咔嚓——”火光在赫珀的指尖亮起:“雙胞胎在歐洲皇室的歷史中一直以來是一種不祥,危險,與不潔的存在,會帶來厄運(yùn)與不幸?!?/br> 火焰的暖光照亮了他的半張臉:“幾乎一致的長相,聲音,年齡,無法輕易區(qū)分,看上去像一個人,但又是獨(dú)立存在的兩個人。” 剩下的半張臉,在火源投下的陰影里明暗交織,“特別是權(quán)力斗爭極為敏感,復(fù)雜的王室里,孿生兄弟的降臨幾乎意味著慘烈的繼位戰(zhàn)爭,無法更相似的兩個人,最終截然不同的命運(yùn)。” 一個成為國王,一個消無聲息的死去,甚至連名字也不會留下。 我蹭了蹭眼睛,水汽凝結(jié)成睫毛上的冰霜。 赫珀仿佛完全不被寒冷侵?jǐn)_,“咔噠——”火光熄滅,“咔嚓——”重新躍起的火苗,他把玩著打火機(jī),漫不經(jīng)心地說:“王室們形成了一套解決方案——避免王室遭遇動蕩,索性將雙生子全部殺死,或者把其中一個隱藏起來排出正常的親緣體系?!?/br> 被隱藏的王子··· “···鐵面人?”我忽然想到了文學(xué)課放映的電影,大仲馬的《三劍客》中,講述的是在路易十四在位期間,有個帶著面具的神秘囚犯,沒人知道他的真實(shí)身份,而他作為國王的孿生兄弟,無法暴露的相似面容,讓他終生都無法摘下面具,獲得自由。 赫珀透過閃爍的火光,望向我,他抿了抿嘴唇,簡直和弗拉基米爾一模一樣的笑容。 “羅馬的建立者羅慕路斯殺害了自己的弟弟雷穆斯,加泰羅尼亞的共同統(tǒng)治者拉蒙·貝格倫二世與貝格倫·拉蒙二世,結(jié)局是哥哥在狩獵中死亡,弟弟被懷疑謀殺,流放耶路撒冷;六百年的英國王室只誕生過唯一一對雙胞胎——詹姆斯二世和弟弟亞歷山大,亞歷山大死因不明···王室內(nèi)雙生子的降生幾率低到不符合自然規(guī)律,不過是其中一個人不幸的被抹去姓名?!?/br> 所以,他是在告訴我,王室內(nèi)多得是雙生子降世,可為人所知的通常只有兩人中的一個。 就像赫珀,無論他有意無意于爭權(quán)奪利,可他的存在,本身代表了一種威脅,時時刻刻能將弗拉基米爾拉下王位,替換掉的威脅。 王室不會允許不安定因素,動搖羅曼諾夫的統(tǒng)治,即使那個人是弗拉基米爾血緣關(guān)系最近的孿生弟弟,可能正是因?yàn)橥耆嗤?nbsp;dna,赫珀的存在造成了弗拉基米爾絕對權(quán)力的真空。 始終會成為隱患,所以一開始就要隱藏起來。 連降生到世界的出身也被否定,他的反叛似乎···無法避免。 “所以你想要?dú)⑺栏ダ谞??”我喃喃問道?/br> 殺死一模一樣的自己,才能證明自己的存在,這是怎樣的心情? “噗嗤——” 赫珀壓抑不住的笑意,“你在說什么?” 他像是聽到了滑稽的笑話,笑得捂住了肚子,白色的氣從他唇邊溢出,寒冷在冰塊融化中加劇。 終于,他停下來,眼角殘留著透明的濕潤,他仰起頭,雙手撐在身后,呼出一團(tuán)團(tuán)白氣,語氣淡漠地說:“那群人不過是愚蠢的投機(jī)者,圍繞在我身邊,簇?fù)碇遥胍晕⑿〉母冻?,獲得巨大的收獲。一群烏合之眾···怎么傷得了弗拉基米爾?!?/br> ···這是稱贊嗎?我越發(fā)看不懂眼前的少年,似乎他沒有目的,只是單純的制造混亂。 他散漫地凝望著,我抬頭看了看,場館的天花板黑乎乎的,很久沒有清掃過一樣,灰塵和白色油漆粉末沾在上面,恍惚中,仿佛是靜謐的夜空,綴著朦朧的星星。 赫珀語氣淡淡的:“弗拉基米爾是個怪物,即使我做這些,他也不會有什么感覺···這真不公平,憑什么只有我,被這惡心的血緣束縛,而弗拉基米爾,從來沒有真正的看我一眼,他是沒有感情的怪物,所以才像個完美的王位繼承人?!?/br> 大概不是稱贊,等等···我為什么會覺得他在控訴——弗拉基米爾的冷漠無情,仿佛是在說,只有他因?yàn)樘厥獾难墵拷O,被約束在奇特的情感連接里備受折磨,而他的哥哥卻從來沒有在意過他。 “那···那我呢?”牙齒打顫發(fā)出咯吱咯吱的響聲,我的手指失去了知覺,我不知道疼痛來自喉嚨還是寒冷,我的聲音都在顫抖,“為什么要針對我?” 赫珀完全沒有感到到冷似的,他安靜平穩(wěn)地呼吸著。 水紋蕩漾在黑色的頂部,深藍(lán)色的波紋柔和了濃重的黑,銀河里星辰模糊了鋼筋水泥的界限。但虛假的夜空,不會有真正的星星,可赫珀不怎么在意,他仰望著那片星空,語氣也變得懶散:“是啊,為什么呢?” “咳咳——”我壓低咳嗽的聲音,裸露在外的皮膚泡在冰水里,呈現(xiàn)出異常的青灰色。 寒冷無孔不入,我覺得體溫飛速地流失,血液開始失去溫暖。 “那些是測試——”在我低頭捂住嘴小聲咳嗽時,赫珀站起身,一步步向我走來?!澳阃ㄟ^了?!?/br> “你是一個例外?!?/br> 水面的冰塊自然地向兩旁游動,他站在淹沒小腿的水里,面無表情地盯著我,“弗拉基米爾不會在意任何人,直到你出現(xiàn)之前,我一直這樣想,可你——一個來歷不明的沒落家族的私生女,不知道從哪個角落里冒出來,從那時起,你成為弗拉基米爾我的哥哥身邊,最奇怪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