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2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撒嬌精和他的直男室友、只想給學(xué)神拖后腿、同桌,你月季餓了、釣系紈绔,戀綜裝乖、直球老攻的物理天才老婆、娛樂圈BE釘子戶、和裴律師談戀愛后、《上上簽》作者:遲不到、宮總的哭包小瘸子、走出
但漸漸地,夢境開始扭曲。 空青感覺自己仿佛漂浮在半空中,成了沒有實體的游魂。 他能夠從寒煙師姐的房間感受到強烈的吸引力。 該進去嗎? 不該的,這樣對寒煙師姐并不好。 空青咬牙想離開,可是夢境卻并不聽從他的聲音。 他眼睜睜看著自己順著門縫,鉆進寒煙師姐房中。 白衣女子闔眸盤膝坐于床榻之上,正在入定。 也好,那他便在這里陪一陪她。 空青安靜地陪在她身邊,目光癡癡地落在她身上。 他平日里從來不敢想象,自己會和寒煙師姐有這樣單獨相處的機會。 上一次是什么時候?好像還是在兆宜府。 可在那之后,寒煙師姐越來越多的時間和注意,都被另一個人搶走了。 如果沒有裴燼該多好。 只是一個出神,空青再次回過神來的時候,一切都變了。 白衣女子微微皺眉,自入定之中醒過來,她似是身上有些瘙癢,開始一下一下地抓撓著自己。 空青眼睛緩緩睜大。 溫寒煙的動作越來越大,力道也越來越重,似乎那種淺淺的抓撓已似隔靴搔癢,不僅沒有緩解半分不適,反倒愈發(fā)刺激了那種癢意。 她開始撕扯自己的衣裙,指甲深深刺入皮膚,血珠滾出來,在雪白的衣襟上洇開一朵一朵的血梅。 空青驚呼,尖叫。 他想要拉住她,或者將身體擋在她之前,代替她承受那樣致命的抓撓。 可是夢中的他并沒有實體,空青試過很多方法,全都失敗了。 他只能在驚愕和絕望之中,看著溫寒煙一點點變成血人。 不要。 不要! 不要? 一個含笑的聲音從身后響起。 空青僵硬地轉(zhuǎn)過身,看見裴燼好整以暇倚在軟椅上,對上他視線時,并指在眼尾輕輕一點,然后緩緩舔舐了一下唇瓣,露出一個微妙的笑容。 不…… 不! 空青僵硬地轉(zhuǎn)回頭。 床上面目全非的女子將兩只眼睛生生摳挖出來,血淋淋的手指捧著眼珠送入口中,用力咬下去。 兩行血淚自黑洞洞的眼眶之中滑落下來。 空青慘叫一聲驚醒。 他渾身全是冷汗,顫抖著支著上半身,從床上爬起來。 越過窗柩的縫隙,旁邊屬于溫寒煙的房間熄著燭火。 什么聲音都沒有。 房間里僅??涨囿@懼的急促喘.息聲。 夢境中那種絕望恐懼的余韻太過強烈,空青一時間無法分辨,眼下究竟是夢中還是現(xiàn)實。 他下意識往裴燼的房間看了一眼。 梧桐降下的巨大陰影之中,房中漆黑一片。 空青僵硬地盯著那個方向,良久,緩緩?fù)鲁鲆豢跐釟狻?/br> 沒關(guān)系。 一切都是夢。 他余光陡然閃過一抹亮銀色,像是月光映入眼底,瞬息間便被黑暗吞沒。 空青轉(zhuǎn)過頭,視線陡然凝固。 窗外月色通明,倒映出兩道剪影。 一人倚在樹間,一人負(fù)手而立。 兩道影子的距離很近,仿佛下一瞬便能緊緊相貼。 空青注視著那個方向。 夜色里,眼神晦暗不明。 * 入夜,溫寒煙自入定之中醒過來。 眼下已是子時,萬籟俱寂。 因眼下是初春,就連蟲鳴聲都鮮有,整個即云寺仿佛被包裹在一片粘稠而無聲的夜色之中。 溫寒煙心下并不平靜。 那名即云寺弟子死狀太過殘忍,她雖不信鬼神,在這一刻卻難免動搖。 除了鬼神之力,究竟什么能夠令一個人不知疼痛、不知恐懼,就連求生的本能也被剝奪,耗盡最后一分氣力生機,將自己折磨成那副模樣? 除此之外,自從踏入即云寺的那一刻,她心底便氤氳著一種說不上來的不安。 她仿佛漏掉了什么很重要的事情。 溫寒煙手肘支在膝頭,看著地面上長長的影子,隨著火光搖晃,變幻。 那是一種很玄妙的感覺,在腦海中一瞬即逝,時而出現(xiàn),卻又很快湮沒在繁雜的思緒中,令她抓不住。 溫寒煙倏地抬起眼。 說不定,裴燼會有她需要的想法。 她翻身而起,推開房門步入無邊夜色之中。 院落之中很靜,月色如銀,溫寒煙環(huán)視一圈,徑直向梧桐樹下那間房走去。 她并未催動體內(nèi)魔氣,往這里走,不過是出于一種直覺。 這是裴燼會選擇的地方。 梧桐樹蔭濃郁,就像是許多年前寧江州的竹海。 當(dāng)日她于浮屠塔中所見的那間房,正是隱于蒼翠竹葉之間。 眼下想來,它曾經(jīng)的主人已清晰可見。 院中房間燭火皆已熄滅,整個院落都沉睡在蒼茫的天幕中,溫寒煙行至門前,正欲抬手敲門,一道聲音高高自發(fā)頂慵懶落下來。 “睡不著?” 尾音拖長,漾著幾分不正經(jīng)的笑意。 “若說這世上有什么是我不會的,想必就是哄一個睡不著的人睡覺。” 溫寒煙抬起頭,裴燼大馬金刀跨坐于枝頭,額發(fā)隨風(fēng)浮動,勾著唇角居高臨下垂眼看著她。 溫寒煙抿抿唇角,將手收回來,單手按在劍柄上。 “你也在想今日之事?” 溫寒煙自然不會認(rèn)為,裴燼此時倚在枝頭是突然閑情逸致到了,出來賞月的。 “要想能將自己折騰成那般模樣,必然已是被惑了心智?!彼龑⒆约旱耐茰y說出來,隨即問道,“你可曾見過有類似作用的東西?” 許是錯覺,溫寒煙依稀察覺到,在她問出這句話之后,裴燼唇畔的笑意淡了點。 他挪開視線,似是困倦,懶散靠在枝頭,左手手背搭在眉間,遮住一只眼睛。 月光灑落下來。 “見過?!?/br> 裴燼聲線偏低,眼下聲線在風(fēng)中更顯得模糊,在月色中,他俊美面容上向來游刃有余的笑意也染上幾分清淡的涼意。 “但眼下,還不能確認(rèn)?!?/br> 溫寒煙頓了頓,意識到什么。 “你是想說……昆吾刀?” 裴燼原本低斂著眸,眼底情緒明明滅滅,聽到這話,他眼睫掃下來,瞥了她一眼。 溫寒煙看著他的側(cè)影,心里沉淀了許久的那個問題,冷不丁在這一刻鉆出來,浮在水面上。 “當(dāng)年……”她輕聲問,“你究竟為何要誅戮裴氏滿門?” 在某一個瞬間,裴燼不自覺屏住了呼吸。 一瞬間,那些血腥的,殘酷的,令人渾身發(fā)冷的畫面,似乎穿破了千年的歲月,再一次如一片驅(qū)不散的陰霾,籠罩住他。 裴燼撩起眼睫,手指不自覺撫了撫昆吾刀柄。 凹凸不平的紋路掠過指腹,心里某些躁動的情緒像是偃旗息鼓的野獸,漸漸平息下去。 裴燼眼眸闔攏,仰頭靠在梧桐木間,月華如練,似水的溫柔光暈落在他身上,他并不想睜開眼睛。 “我早就忘了?!彼p輕一笑,懶洋洋打個呵欠,偏頭隱入枝木的蔭蔽之中。 也并不想記起來。 一道清冷平靜的女聲輕輕打破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