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疼巍子！”秦大沛說。

    “啊？”林天野有點兒意外，“就那rou塔似的大老爺們，心疼？我還以為你早倒戈，站到沈浩澄那邊去了呢！”

    “我誰也不站?！鼻卮笈鎼瀽灥?，“認識浩子就比認識巍子晚一年，他倆先好上我才真心跟他們做哥們。分了也還都是我哥們，掂量不出誰輕誰重?！?/br>
    “那咋還心疼上了呢？”林天野問。

    秦大沛已經(jīng)走到車邊，邊按鑰匙邊嘆口氣，“浩子已經(jīng)往前走了，巍子啊，看著雄赳赳的，其實外強中干！我不清楚他將來能咋樣，就知道這倔種現(xiàn)在肯定好受不了?！?/br>
    林天野借給林巍的房子位置普通配套普通，就是經(jīng)濟型的住宅，買來投資用的，剛收到房林巍就開始無家可歸，也沒時間仔細收拾，隨便找個幾個工人打掃打掃，半毛坯地住上了人。

    秦冬陽輕車熟路地開進地下停車場，鎖好車門之后要陪林巍上樓。

    林巍擋住他說，“別聽野子的，我又不是小孩兒或者年輕姑娘，什么送到門口？回去吧！晚了，打車?！?/br>
    秦冬陽站在原地看著他，“明早有例會，李律主持?！?/br>
    林巍頷首，“不能遲到。開完會走訪集資案的原告，咱們不能讓人落下?！?/br>
    秦冬陽沒吭聲。

    集資案的走訪任務(wù)一分為二，林巍負責(zé)百分之五十，剩下的百分之五十沈浩澄負責(zé)。

    他自然怕被人落下。

    林巍往電梯走。

    秦冬陽仍在原地站著。

    林巍不讓送他就不敢送，怕其皺眉看向自己。

    劈頭蓋臉罵人的事情畢竟不常發(fā)生，林巍不高興時就會皺眉看秦冬陽，很多譴責(zé)厭煩全都含在眼神里面。

    秦冬陽不愿意讓他露出那副表情來。

    三年前的林哥從來不曾對他露過那種表情。

    無聲的惱怒和陰郁會把他扮得像個要咬人的猛獸，秦冬陽不想看見那樣的林巍。

    電梯的門迅速關(guān)闔。

    秦冬陽略微想了想，大步拐進稍遠處的步梯，耐著性子往上爬去。

    房子在十一樓，不高不矮，可是全靠雙腿，對于膝蓋踝骨也是不小考驗。秦冬陽必須得咬牙爬上去，不為誰的囑托，而是他也害怕林巍當真酒意上涌，出了電梯進不去家，睡倒在門口的走廊里。

    想象中的狗血情節(jié)并沒發(fā)生，房子朝西有段連廊，秦冬陽順著樓梯間的窗戶望出去，望見那間挨著連廊的窗戶已經(jīng)透出了光，這才放下了心，返身走下樓去。

    出了小區(qū)時間真不早了，秦冬陽覺得有一點兒冷，揚手叫了一輛出租車。

    不必心疼車費，每到月底發(fā)薪，林巍都會單獨給他發(fā)個紅包，說明白了是補貼的車馬費。

    林律個人補貼的車馬費，不就是這種時候用的嗎？

    第8章 一體兩面

    秦大沛沒送林天野回美發(fā)工作室，不顧抗議地載到“拐末”去了。

    林天野怪叫連連，“哎哎哎秦大沛，沒你這樣的哈，自己等媳婦沒意思就耽誤我掙錢？這才幾點？回去能剪倆頭……我說你這地方也沒幾個人??？”他很迅速地把嗓門給壓下來，“到底掙不掙錢？”

    “不掙?！鼻卮笈胬侠蠈崒嵉卣f，“跟你那種剛需地方比不了，弄好了能平賬，弄不好就賠本。”

    “那你是圖啥??？”林天野先是不解而后不信，“不對，我看你花錢挺順溜的，指不上‘拐末’都指望啥？炒股票嗎？”

    “賣孩子買猴，”秦大沛示意吧臺給他倆弄飲料，并不打算回答指望什么的問，“玩唄！”

    “知道哥們?yōu)樯稈赍X不？”林天野接了飲料喝一大口，“美發(fā)算是剛需沒錯，咱也不狠加價！地點優(yōu)越客流夠用，‘小野’也不當什么剪頭刺客！窮人家長大的孩子，知道小老百姓咋過日子，啥都攤上刺客，還能有錢吃飯？”

    “別他媽的給我上課！”秦大沛有點兒沒好氣了，“我要有你那樣客流，房租還不花錢，每杯都打三折，絕對能做行業(yè)叛徒。”

    林天野不吭聲了。

    秦大沛掫了飲料也沒見他說話，緩了口氣，解釋地道，“我是順嘴嘞嘞，沒有嫉妒你爹留了商品房給你的意思?！?/br>
    林天野苦笑一下，“啥商品房？就跟商場簽了長租，一磚一瓦都不是我的。租金確實是我爸的身故金，不光這個，買的倆房也都用那筆錢做的首付。你別聽我吹牛掙錢，掙是掙了，都沒攢下?！?/br>
    秦大沛這才有點兒朋友樣子，“二年了吧？案子有沒有信兒？”

    林天野搖了搖頭。

    “別灰心，說不定哪天就有突破?！鼻卮笈姘参康氐?。

    林天野凄然一笑，“我爸應(yīng)該都上幼兒園了?！?/br>
    “嘖！”秦大沛蹙起眉道，“怎么著？飲料不過癮??？來酒？”

    林天野就又樂了，“酒個屁酒。你留著精神好好等著接咱肖檢，買賣都不掙錢，媳婦家里又不同意，肖檢要真不理你了天就得塌下來?！?/br>
    秦大沛咧開嘴笑，“真塌下來時她都沒不理我……哎這個破單位嘿？都幾點了還不放人？逼急眼了老子就讓媳婦掛印不干！把誰當機器使？”

    出租車里放著《水星記》。

    “還有多遠才能進入你的心，還有多久才能和你接近……”

    秦冬陽默默聽著，在心里面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