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務(wù)員解釋地說，“動物奶油能體現(xiàn)的造型不多，要靠帶風(fēng)格的配飾烘托主題，您若覺得現(xiàn)有的樣品都不滿意，可以直接說出需求，我負(fù)責(zé)幫您去和師傅溝通?！?/br>
    秦冬陽仔細(xì)想了一會兒，記起去年自己幫林律買了一個水上天鵝的造型，前年買的赫本女郎，今年……”

    為難半天，他問店員，“能做一個翩翩舞者嗎？”

    某次家人隨口談及林巍，秦大沛曾經(jīng)無意地說，“他mama是留過洋的舞蹈家，后來因病致殘，終生遺憾！”

    每年春節(jié)之前李律都會親自提著禮物上門拜見住在當(dāng)?shù)氐穆蓭熂覍?，去林家時便由秦冬陽陪同，所以他很見過林母幾回，知道那是一個長年深居簡出要靠輪椅才能稍作行動的昔日舞者，是位非常優(yōu)雅，對個人形象要求極高的女人。

    絕對不會喜歡轉(zhuǎn)圈都是玫瑰花的蛋糕。

    店員去與制作師傅交流了下，回來告訴秦冬陽說，“要靠面藝體現(xiàn)，是那種有添加劑的彩色面團(tuán)，只能看不能吃。”

    秦冬陽仍不放心，“會不會像八音盒??？”

    店員笑了，“八音盒也很好看?！?/br>
    秦冬陽不好再難為人，點頭同意，“就盡量唯美一些。女壽星應(yīng)該喜歡洋氣點的東西，造型別太土了?！?/br>
    店員收了他的錢后又與師傅溝通去了。

    至少得等四十分鐘，秦冬陽拿著取貨小票順腿閑逛，注意力被旁邊花店里一簇怒放的百合花吸引過去。

    自己是沒資格給過生日的林母送禮物的，這點他第一年當(dāng)林巍助理就知道了，加捧百合花總是可以的吧？

    不愛玫瑰的留洋舞者，也不愛這種品貌高潔的百合花嗎？

    “能不能只給我包簇這個？”秦冬陽指著百合詢問店主，“挑個素雅些的包裝，別的點綴都不要。我的意思是，蝴蝶結(jié)啊滿天星，各種襯托都不要?！?/br>
    店主聞言看一看他，“行！百合顯大，您要包幾只??？”

    林巍靠著椅背寐著了。

    車門喀拉一響，他下意識地睜眼扭頭，看向秦冬陽的眸中帶了一絲紅意，顯得茫然而又委屈，夢里遭了什么薄待似的。

    秦冬陽不忍猝看，好像這剎那的林律不是平素那個林律，聲音立刻便露惶然，“吵著您了？”

    林巍收回眼神，微微搖頭，“沒有?！?/br>
    秦冬陽把蛋糕盒穩(wěn)穩(wěn)地放在副駕駛座，又把百合壓在上面，然后轉(zhuǎn)到駕駛座上扶住方向盤，方才交代地說，“動物奶油不能造型，花里胡哨的東西都是面藝，明白說了不能吃的，您注意點兒。”

    林巍不知在沒在聽，沒有應(yīng)聲。

    車子調(diào)頭離開臨停位置。

    林巍這才說話，“找你最方便的地方下車，也別回律所了，沒有什么著急弄的?！?/br>
    秦冬陽嗯了一聲，“對周芯芯父親的調(diào)查，是請人嗎？”

    林巍想想才說，“我和野子打招呼，你不用管，就把資料給你野哥發(fā)去?！?/br>
    秦冬陽早料到了，點了點頭。

    林天野掐著手機(jī)看了半天，走進(jìn)后面小休息室，給人撥了一個電話，“我朋友要查人，資料包發(fā)過來了，我給你轉(zhuǎn)過去?！?/br>
    對面的人低低地笑，“又查人??？還真關(guān)照我的生意。”

    “價格不低?！绷痔煲皣诟勒f，“你要文明地跟，別捅婁子?！?/br>
    “又不是可以掛牌營業(yè)的私家偵探呢！”那人應(yīng)道，“捅婁子，不給自己留后路嗎？謝謝野哥給我飯吃?！?/br>
    林天野頓了一頓才說，“謝就別說，互惠互利的事。我托你的，沒進(jìn)展么？”

    那人嘆了口氣，“你一定以為我不賣力。野哥，兄弟不是那種利字當(dāng)頭的人，你沒提供什么有用線索，實在有點兒為難?！?/br>
    林天野失望地吐了口氣，“我知道。你別丟下就行……好了，掛了。資料包和訂金我都給你轉(zhuǎn)過去?！?/br>
    掛掉通話，發(fā)文件轉(zhuǎn)賬，而后林天野站在幾乎沒有什么自然通風(fēng)的小黑屋里發(fā)了半天的呆。

    父親橫尸野路的慘狀再次浮到眼前。

    其實發(fā)現(xiàn)尸體之后警察立刻封鎖了現(xiàn)場，林天野接到消息趕過去時，被幾個辦案民警硬攔住了，并沒清楚看見父親死狀。

    這個總來侵?jǐn)_他的畫面是憑現(xiàn)場環(huán)境和裹尸袋的形狀以及后來去認(rèn)尸時看見父親那張腐敗而又猙獰的面容之后拼湊出來的。

    林天野總被臆想出的情景弄得夜不能眠，要靠在這根本隔不住外間喧嘩吵嚷的小休息間補(bǔ)覺，才能維持身體健康不遭破壞。

    因為十多年前就投了高達(dá)五百萬的身故保險，林天野作為獨生子，是父親死亡的直接受益者。

    也是最大的受害者。

    他爸不是正常的走。

    橫亡荒路，死不瞑目。

    被認(rèn)尸時，男人那雙大眼還很突兀的狠睜著，像要跳出來啖噬。

    可他是被打死之后棄尸于路的。

    林天野用盡了自己所有的人脈，也只打聽出了官方解剖結(jié)論：生前遭受非人虐待，活毆致死。尸體上有死后撞擊傷，估計是棄尸之后遭了汽車一類的巨物頂撞碾壓。

    如此殘忍的殺人手段，竟然破不了案。

    林天野一直都想不通。

    讓他更加想不通的是父親只是一個小造紙廠的老板，規(guī)模不比家庭作坊大上多少，到底誰會如此恨他，要置他于死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