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沉浸在自己的情緒里絮絮叨叨訴苦，好一會兒才發(fā)現(xiàn)手機里的人半天沒說話了，他頓了頓，試探：“李哥，你還在嗎？”

    “你想追瑞瑞？”李亦騁終于開口，聲音冷靜得可怕，“你什么玩意兒，也敢追瑞瑞？”

    吳越：“……”

    還沒從謝淵的羞辱里回過神來的吳越，又一次承受了李亦騁的狂轟亂炸，手忙腳亂地把電話掛掉后，那邊又發(fā)來了威脅的短信：我警告你啊，別打瑞瑞的主意，那也是我侄女！

    吳越痛苦捂臉，覺得這日子沒法過了！

    謝淵從咖啡廳里出來才十點多，天空灰濛濛的，空氣里濕度超標，看樣子即將有一場大雨。這樣的天氣，很適合躺在床上睡個回籠覺，睡到自然醒后去廚房拿點東西，帶著紀瑞到影音室里一邊看電影一邊吃東西，吃完飯再一起到落地窗前看雨。

    他只是想了一下這樣的場景，唇角就忍不住流露出幾分笑意，可惜很快又冷靜下來，垂著眼眸往公司去了。

    今天老板不在公司，蔣秘書難得忙里偷閑，決定提前半個小時去食堂吃午飯，結(jié)果剛走出辦公室，就迎面遇上了回來的老板。

    四目相對，謝淵蹙眉：“干什么去？”

    “……出來看看謝總回來沒有，”蔣格說完，并欣慰一笑，“您可算回來了。”

    “找我有事？”謝淵掃了他一眼。

    蔣格：“瑞瑞小姐說今天降溫了，讓我提醒你別忘了加衣服。”

    謝淵一頓，眉眼和緩了些：“她也給我發(fā)了，剛才回來的時候看到了?！?/br>
    蔣格笑了一聲，偷偷看了一眼手表。

    今天的食堂有空運過來的帝王蟹，趁現(xiàn)在其他人沒下班，他可以盡情享用，要是等到正常的下班時間，像這種非常規(guī)料理，肯定有很多人排隊，他作為總裁唯一的秘書，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哪好意思和其他人一起排隊……

    “在想什么？”

    “想帝王蟹?！?/br>
    謝淵：“……”

    蔣格：“……”

    老板和秘書對視良久，秘書認命道：“今天的食堂有帝王蟹，我想提前去吃個飯?！?/br>
    謝淵無言許久，點頭：“那走吧?！?/br>
    蔣格：“？”

    一直到把帝王蟹端上桌，蔣格的腦子都還是懵的，怎么也想不通老板今天為什么這么好說話？難道是要解雇他了，所以讓他最后飽餐一頓？還是說謝氏已經(jīng)瀕臨破產(chǎn)發(fā)不出工資，打算拿帝王蟹給他抵工錢？

    蔣格漫無邊際地胡想，也不耽誤他拆好最肥的那根蟹腿送到謝淵盤子里：“謝總也嘗嘗?！?/br>
    謝淵看了眼盤子里的螃蟹腿，突然說了句：“紀瑞應(yīng)該喜歡?！?/br>
    “早上食材到的時候，我已經(jīng)叫人往家里送幾只了?！笔Y格笑道。

    謝淵看了一眼秘書，沒說話。

    蔣格拆了另一根蟹腿，蘸滿調(diào)料后吃了一口，鮮甜的味道頓時充斥口腔，他滿足地推了一下眼鏡，再看對面的謝淵，連筷子都沒動一下。

    “謝總，不吃嗎？”他問。

    謝淵：“沒胃口?！?/br>
    很有胃口的蔣格也不知道該不該繼續(xù)了，為了將來頓頓飽，他忍痛放下吃了一半的蟹腿：“謝總，你最近很不對勁?！?/br>
    “嗯?！敝x淵倒是沒有否認。

    “所以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事？”雖然被謝淵拒絕過一次了，但蔣格還是又一次問了出來。

    謝淵看了他一眼，突然問：“你在謝氏這么多年，怎么沒見你談過戀愛？”

    “怎么沒談過，談過啊?！笔Y格失笑。

    謝淵意外：“怎么沒聽你說過？”

    “我們倆好像也很少聊工作以外的事吧，而且私人行程，沒什么好說的?！笔Y格見他依然沒有動筷的意思，又一次默默拿起了蟹腿。

    謝淵卻不打算結(jié)束這個話題：“你談過幾段戀愛？”

    “工作期間嗎？五段吧。”蔣格思忖。

    謝淵蹙眉：“怎么談這么多段？看來你的工作果然不夠飽和?！?/br>
    蔣格：“……謝總，咱們不是在聊個人問題嗎？你怎么又轉(zhuǎn)到工作上了?！?/br>
    謝淵一想也是，靜了一瞬又問：“談過這么多，就沒一個成的？”

    蔣格拿著蟹腿的手一頓，微笑著看向謝淵：“第一個女朋友，因為我總加班，分了，第二個女朋友，因為我總是半夜接到你的電話出去，懷疑我有外遇遂分手，第三個第四個女朋友，也是差不多的原因，第五個倒是好一點，都談婚論嫁了，最后因為受不了我工作這么忙卻只有那么一點工資，覺得我這個人沒什么前途而分了?！?/br>
    謝淵：“……”

    漫長的沉默后，謝淵把自己盤子里的蟹腿送到了蔣格盤子里：“你……多吃點。”

    “謝謝謝總。”蔣格一手一根蟹腿。

    謝淵清了清嗓子：“這個季度結(jié)束，我們再聊聊你工資的事?！?/br>
    “好的?！笔Y格更加滿足。

    不知不覺已經(jīng)是下班時間，食堂里陸陸續(xù)續(xù)來了很多員工，兩人都不再談?wù)撍饺说脑掝}，匆匆結(jié)束午餐后回到了總裁專用電梯里。

    電梯門關(guān)上，顯示屏上的數(shù)字開始跳躍，蔣格突然說了句：“所以你在別扭了幾天后，終于明白自己對瑞瑞小姐的心意了？”

    “……什么？”謝淵難得沒反應(yīng)過來。

    蔣格笑笑，調(diào)侃地看著他。

    謝淵輕咳一聲別開臉：“不知道你在說什么?！?/br>
    “謝總，我在謝氏十三年，調(diào)到你身邊做秘書也有八九年了，”蔣格神秘地推了一下眼鏡，“這八九年里，你從來沒跟我聊過戀愛的話題?！?/br>
    謝淵繼續(xù)裝死。

    “其實很正常的，瑞瑞小姐活潑漂亮，是個男人都喜歡……”蔣格一句話還沒說完，就收到了謝淵警告的視線，他立刻舉雙手表示無辜，“我除外，我還是更喜歡jiejie型的女生?！?/br>
    謝淵收回視線，疲憊地閉了閉眼睛。

    蔣格注意到他眼下黑青，一時間有些好笑：“幾天沒睡好了吧，這點事至于嗎？你們雖然以叔侄的關(guān)系相處了很久，但到底不是什么叔侄，沒有血緣，年齡相仿，為什么不可以談戀愛？”

    “談戀愛，然后呢？”謝淵掃了他一眼，“像你一樣短暫地戀愛永遠地分手嗎？”

    蔣格一臉無辜：“怎么會，你又沒有無良的老板。”

    謝淵：“……”

    電梯門開了，兩人走出來。

    謝淵：“不好笑?！?/br>
    蔣格：“哦?！?/br>
    從電梯到辦公室，兩人誰都沒有說話，直到進了辦公室，蔣格才迫不及待地開口：“其實我覺得你沒必要這樣瞻前顧后，人與人之間的關(guān)系不可能是永遠不變的，你現(xiàn)在喜歡她，才會怕將來分手后連現(xiàn)在這點情分也沒有了，可真到了那種地步，必然是相看兩厭，能分開是好事也是解脫，所以你完全沒必要想這么遠，只管對得起現(xiàn)在就好，再說事情未必有你想的那么糟，這個世界上能白頭到老的多了，你應(yīng)該對自己有信心一點?！?/br>
    “哪是你說的這么簡單?！敝x淵煩躁地捏了捏眉心。

    蔣格沉默三秒，突然懂了——

    “哦，瑞瑞小姐不喜歡你?！?/br>
    謝淵：“……”

    第62章

    “難怪你心情不好，原來是因為瑞瑞小姐不喜歡你啊。”

    “也是，如果她喜歡你的話，什么談戀愛會不會影響現(xiàn)在的關(guān)系，萬一不合適再分開會不會尷尬之類的都不重要，倆人好好經(jīng)營感情就行了?！?/br>
    “但是她不喜歡你，這就意味著你那點心思只要敢露頭，你們倆的關(guān)系就會一秒變尷尬，說不定她還要罵你是變態(tài)，然后哭著喊著回父母身邊，畢竟現(xiàn)在已經(jīng)找到爹媽……”

    “你夠了啊?！敝x淵在經(jīng)過蔣格的各種嘲諷式分析后，終于忍無可忍。

    蔣格推了一下眼鏡：“謝總，我也是關(guān)心你?！?/br>
    “你是關(guān)心，還是看我笑話？”謝總一針見血。

    蔣秘書輕咳一聲：“關(guān)心你，順便看笑話?！?/br>
    謝淵：“……”

    大概是真的心情煩躁，謝淵沒跟他打機鋒，只是沉著臉到沙發(fā)上坐下了。蔣格認識他多年，除了他剛接手家業(yè)那段時間，還是第一次看到他這么煩躁的樣子，一時間也收了說笑的心思，款步去倒了兩杯咖啡。

    “所以你現(xiàn)在是什么打算？”蔣格把其中一杯遞給他。

    謝淵垂著眼眸接過：“還能有什么打算？”

    “大方追求，還是就此放棄？”蔣格問得更直白點。

    謝淵陷入了更長久的沉默。

    蔣格也不著急，只是慢條斯理地喝著咖啡，等到一杯咖啡見了底，謝淵也不緊不慢地開口了：“我不想嚇到她，也不想冒險改變現(xiàn)狀?！?/br>
    言外之意，就是選后者了。

    蔣格心里嘆息一聲，對他做出這個決定并不意外。

    “這樣也好，算是最安全的解決方式了，但還有一個問題……”蔣格斟酌開口，“你能控制得了自己的心嗎？”

    “什么意思？”謝淵聽出他有未競之詞，頓了頓后抬眸看向他。

    蔣格與他對視片刻，索性就直說了：“感情這種東西是藏不住的，尤其是你們倆現(xiàn)在同住一片屋檐下，可以說是朝夕相處，你就算不告白，她早晚也會知道?！?/br>
    謝淵眉頭漸漸皺起：“你讓我把她送走？”

    “讓她去跟褚臣葉非住一段時間不也挺好？”蔣格反問。

    謝淵呼吸倏然一緊：“不可能，我不同意！”

    話音剛落，他意識到自己的語氣過于激烈，沉默幾秒后才別開臉淡淡道，“葉非現(xiàn)在才懷孕兩個月，這幾天孕吐很厲害，正是需要照顧的時候，褚臣肯定要把大量精力放在她身上，還怎么照顧紀瑞？再說他們到底不是和紀瑞有過二十多年相處時光那兩個人，怎么確保他們會相處愉快……”

    “瑞瑞小姐已經(jīng)和葉非住過一段時間了，”蔣格突然打斷他的話，“她們相處挺愉快的，現(xiàn)在雖然多了個褚臣，但應(yīng)該問題不大，說不定更加和諧，畢竟瑞瑞小姐對褚臣有多親近，我們都是親眼看到過的?！?/br>
    “那也不行，褚臣和葉非聘請的廚師只會做營養(yǎng)餐，紀瑞就愛吃垃圾食品，到時候……”

    “謝總，不要找借口了，”蔣格無奈，“你只是不想讓她走而已?！?/br>
    謝淵默了默，索性破罐子破摔：“沒錯，我不想讓她走，她從穿越過來就一直跟著我，我把人養(yǎng)得白白胖胖的，憑什么要讓褚臣和葉非撿這個便宜，就因為他們和她有血緣關(guān)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