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節(jié)
冷靜下來后,駱矢發(fā)現(xiàn)自己的爪子還搭在懷夏的小臂上,露出的利爪還卡在懷夏的衣服里,他全身都僵硬住,后知后覺的羞愧與惱恨將他淹沒,眼淚盈滿眼眶,顫抖著聲音道: “老師,對不……” 懷夏沒給他說完的機(jī)會,猝不及防地將他撲倒在地,左臂從他的爪子下逃了出來,去撓他肚子上的癢癢rou。 肚子rou是駱矢的弱點,自己碰一下都會覺得癢,更何況是被懷夏雙手逗弄,道歉被他遺忘,他大笑出聲,眼里早已聚滿的眼淚滾落下來,像是因為受不了癢才流淚的。 直播間的觀眾們看得一頭霧水,看不明白這突然的反轉(zhuǎn)。 隨著懷夏的動作,鵝毛從破洞處鉆了出來,漂浮在懷夏和小獅子的頭頂,身側(cè)。 懷夏脫下了外套,動作間撩起了左臂的袖子,露出光潔白皙的手臂,那上面沒有野獸的抓痕。 懷夏將破洞外套蓋在了小獅子腦袋上,再次抱住小獅子,笑道: “你就那么喜歡羽毛嗎?等改天我給你抓只大鵝來,毛摘了全部給你,剩下的我們就做鐵鍋燉大鵝?!?/br> 駱矢在衣服下露出困惑的表情,不明白懷夏的話是什么意思,透過一點縫隙,看到不知何時盤旋在空中的小蜜蜂,他立馬就明白了,懷夏是在幫他解圍。 【什么啊,我還以為他們打起來了,結(jié)果是在玩鬧。】 【這一口也太嚇人了!我真以為老師的手被他咬傷了。】 【哈哈哈哈真咬傷了的話,老師會露出那么輕松的表情嗎?】 【靠,這么漂亮的衣服被咬破了,老師竟然都不生氣的嗎?還陪著他繼續(xù)玩,啊啊啊是誰酸了,是我啊!】 【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墮落到,能有一只大鵝替我墊底我也很開心的程度了,至少老師不會把我們燉了吃。】 【剛才罵駱矢的那些人可以道歉了嗎?懷夏老師如果知道駱矢被你們罵了,肯定會傷心的?!?/br> 【……對不起。(這聲是看在懷夏老師面子上說的)】 【對不起!(我敢作敢當(dāng))】 直播間一時之間被‘對不起’刷滿,這些懷夏都不知情。 他不指望這群獸人們跟五只崽崽道歉,他只希望,他們對五只崽崽的偏見能少一點。 - 這場鬧劇還算完美地擺平了,但,小獅子和狼崽的矛盾還沒有解除。 懷夏去房間換了件鵝黃色的羽絨服,穿衣服時,他特意看了眼自己的左臂,上面沒有抓痕,只破了一點皮,不仔細(xì)看也看不出來。 懷夏心里備受安慰,他就知道,他的小獅子很善良,不會真的對他動手的。 想到駱矢方才的狀態(tài),他又不由擔(dān)心起來,詢問系統(tǒng): 【駱矢剛才是怎么了?】 系統(tǒng): 【他和南迦一樣……】 系統(tǒng)的資料庫只記錄了五只崽崽在學(xué)校里發(fā)生的事情,駱矢暴怒過一次,也存在了系統(tǒng)的資料庫里。 結(jié)合駱矢之前講述過的南迦的經(jīng)歷,系統(tǒng)這次才能給懷夏解惑,但具體發(fā)生了什么,系統(tǒng)也不知道。 懷夏: 【有抑制那種藥劑的解藥嗎?】 系統(tǒng): 【抱歉宿主,這個我不知道,但我可以告訴您,您可以壓制住駱矢和南迦。】 懷夏驚訝: 【我?】 他一個什么能力都沒有的人類,憑什么本事去壓制這兩個暴力的小崽子? 就憑他膽子比別人大,勇氣比別人多嗎? 系統(tǒng): 【您沒發(fā)現(xiàn)嗎?南迦和駱矢發(fā)怒時,都是您將他們壓制住的?!?/br> 懷夏沉默,經(jīng)系統(tǒng)提醒,開始回想之前的種種,他才發(fā)現(xiàn),系統(tǒng)說的沒錯,南迦和駱矢沒有真的對他動過怒,尤其是進(jìn)入狂暴狀態(tài),總是被他三言兩語或者一個擁抱就安撫住了。 “為什么會這樣呢?”懷夏喃喃自語,忍不住調(diào)侃自己, “難道我也有特殊體質(zhì)不成?” 系統(tǒng): 【據(jù)我檢測,很抱歉宿主,您并未擁有特殊的體質(zhì),相反,您非常普通?!?/br> 懷夏: “……” 懷夏倒是第一次知道,系統(tǒng)原來還有氣死人的本事。 人類的身體當(dāng)然比不過獸人的,懷夏能接受自己的普通,但被一個連身體都沒有的系統(tǒng)說普通,還加了非常,聽著的確有點扎心的。 懷夏暫時不想跟系統(tǒng)說話了。 他不打算向系統(tǒng)求助,準(zhǔn)備自己去尋找西亞。 遇到什么事情都依賴系統(tǒng)的話,等日后他完成任務(wù)脫離了這個世界,沒了系統(tǒng)的幫助該怎么辦? 他得及時糾正‘遇事總求助系統(tǒng)’這個壞毛病。 …… 懷夏從蘭洛那里得知,西亞沒有生命危險,出門之前,他在門口發(fā)現(xiàn)了一行狗爬字—— 【來找我,不然我以后都不理你啦!】 字寫得歪歪扭扭,倒是沒有錯別字。 懷夏不免有些欣慰,同時也放下了一半的心。 狼崽沒事,他只是藏在了某一處,目的是想要懷夏他們?nèi)フ宜?/br> 幼稚的狼崽,連鬧脾氣的方式也非常的幼稚。 【不理就不理!老師,別去找他,你越是順著他,越會滋長他的氣焰!】 【換做是我爹,鳥都不鳥我,任由我自生自滅,等飯點到了,餓得不行了,不想回來還是要回來!】 【這字……懷夏老師,我寫得比他好看一萬倍,你能不能把他踹了,讓我來當(dāng)你的學(xué)生,看看我吧,求你!】 【你們就做夢吧,我賭一萬,老師肯定會去找他的!】 【不用賭了,老師絕對會去找他!因為老師就是那么溫柔善良好脾氣(爆哭)】 懷夏在狼崽最常去的地方找了一遍,都沒有發(fā)現(xiàn)狼崽的身影,在溪邊走了一圈,回來時路過原來的教室,他聽到了里面?zhèn)鱽砑?xì)微的動靜聲。 懷夏循聲望去,今天是陰天,沒有陽光,遠(yuǎn)遠(yuǎn)看去,山洞黑黢黢一片,不用怎么布置,儼然就是恐怖片的最佳拍攝地。 懷夏往前走了兩步,細(xì)微的動靜聲突然消失了,懷夏沒有錯聽山洞內(nèi)的回音,他愈發(fā)堅信里面有人。 離洞口越近,懷夏終于能看見洞內(nèi)的樣子。 天氣冷,懷夏不打算在冰冷的山洞內(nèi)教崽崽們上課,從他搬進(jìn)房子的第一天,就將教室挪到了客廳里。 這個山洞也沒有閑置,懷夏想著,一直讓崽崽們待在房間里終究不好,動物們都是向往自由的,等天氣暖和時,偶爾帶著崽崽們在這里上課也不錯。 閑置之前,懷夏特意將山洞里外都打掃了一遍,他初來時,山洞內(nèi)的桌椅板凳還算完好,這會,曾擺放的整齊的石桌石凳被暴力拆開,碎石撒了一地,根本無法重新拼接,掛在墻壁上的黑板印滿了爪痕,也成了廢板,山洞內(nèi)能摧毀的東西全都被摧毀了一遍。 一陣風(fēng)飄過,卷起了碎石煙塵,懷夏閉眼及時,也被嗆了一口,開始咳嗽起來。 駱矢一直跟在懷夏身邊,陪著懷夏一起找西亞,看到懷夏被風(fēng)迷了眼,他立刻跳到懷夏身前,尾巴一甩,將吹向懷夏的碎石子全部掃開。 “老師,你沒事吧?” 懷夏閉著眼,也能知道小獅子做了什么,他摸黑伸手,精準(zhǔn)地摸到了小獅子的腦袋,一邊撫摸,一邊笑道: “我沒事,謝謝駱矢?!?/br> 駱矢高興地頂了頂懷夏的掌心,想到消失不見的西亞,他又愁了起來。 他們之中,嗅覺最靈敏的就屬他和西亞了,他陪懷夏找了一路,都沒能聞到西亞的氣味,他猜想西亞是不是又跳進(jìn)水里玩了,因為水蓋過了身上的味道,所以他才聞不到西亞的味道。他主動提議去溪邊尋找,結(jié)果害得老師白找了,還吹了一路的冷風(fēng)。 駱矢滿是愧疚,挨近懷夏,企圖用身體捂熱懷夏: “老師,外面冷,你先回去休息吧,我和南迦蘭洛一起找西亞就行了?!?/br> 眼里的酸澀緩減了不少,懷夏睜開眼,眼里水光朦朧: “我不冷,不用休息?!?/br> 這件事也有他一半的責(zé)任,如果他能在第一時間就讓他們說開,西亞也不會氣得逃走了。 狼崽雖然愛鬧騰,經(jīng)常做出蠢事,但他也有心思敏感的時候,是他忽略了狼崽的情緒。 懷夏走到黑板前,指著上面的爪痕問道: “駱矢,你來聞聞,這是不是西亞做的?” 駱矢抽動鼻子,點點腦袋: “是有西亞的氣味,剛留下沒多久?!?/br> 去溪邊有許多條路,懷夏并未走這一條,因此與狼崽錯過了。 駱矢看出懷夏的著急,連忙抽動了好幾下鼻子,試圖分辨出哪邊的氣味更加濃郁。 西亞似乎是故意的,他將整座山洞拆得不成樣子,整個洞中都盈滿了他的氣味,又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在離開前,將自己身上的味道掩蓋了。跟剛才一樣,駱矢無法判斷出,西亞到底往哪個方向去了。 懷夏嘆了口氣,眨眼間掉了不少淚下來,沙石入眼,懷夏每眨一次眼睛就難受得掉淚。 駱矢見狀,忙拱了拱懷夏的大腿,催促道: “老師,你回去處理一下吧,你不用擔(dān)心西亞,蘭洛剛才說他沒事,我們?nèi)齻€慢慢找,總會找到他的?!?/br> 懷夏知道自己幾斤幾兩,確定西亞沒事,他才聽了駱矢的話,先回房間清洗眼睛。 兩人都沒有發(fā)現(xiàn),在他們離開后,一只渾身漆黑的狼崽從角落的泥潭中跳了出來,藍(lán)眼睛沒了往日的精神,滿帶哀怨地看著一人一獅離開的方向。 他不敢喊出來,生怕會被小獅子聽見,只能張開嘴,沖懷夏的背影無聲哀嚎: 【寶寶就在你眼前,你竟然看不到寶寶?你的眼睛都被蘭洛,駱矢,白絨和南迦迷住了嗎!可惡!!!】 - 懷夏回去洗了個臉,每只眼睛都滴了眼藥水,刺痛才稍微緩解。 蘭洛一進(jìn)門,就與淚流滿面的懷夏撞上,撲扇的龍翼停止了動作,身體還懸在空中,像是凝固了般。 懷夏余光捕捉到一抹銀光,他擦掉臉頰上的淚水,轉(zhuǎn)頭沖蘭洛笑道: “你回來啦?” 這句話,懷夏對其他崽崽們說了無數(shù)遍,卻是第一次對蘭洛說。龍崽看著冷漠,卻是五只崽里最安分的,他從不調(diào)皮搗蛋,白天也很少外出,更別提夜里,懷夏對他很是放心,也對他少了幾分關(guān)注。 銀白的龍翼微不可察的抖了抖,蘭洛遲了幾秒,才補上輕飄飄的回答: “嗯?!?/br> 聲音太輕,懷夏沒聽到,他也不在意,繼續(xù)仰頭滴眼藥水。有東西吹進(jìn)了眼睛里,不管怎么清洗都洗不出來,眨眼間仍舊有強烈的酸澀感。 “我來幫你吧?!倍呿懫瘕堘痰穆曇?,懷夏只睜了一只右眼,淚水再度滾了下來,打濕了睫毛,眼前,一片模糊,只依稀能看見龍崽的虛影,他沒有推脫,把眼藥水瓶往前一滴,莞爾一笑: “那就麻煩你了。” 蘭洛知道懷夏的睫毛很長,卻是第一次發(fā)現(xiàn),他連下睫毛都很長,被淚水和眼藥水打濕后,黏在下眼瞼上,根根分明。純黑的眼珠浸濕后更顯清澈,此刻只倒映著自己,也仿佛只能裝得下自己。 蘭洛接過眼藥水瓶,懷夏沒有發(fā)現(xiàn)他的爪子在顫抖,就連他本人都沒有察覺。 “右眼這里很痛,你幫我看看是不是進(jìn)了什么東西?”懷夏是個積極配合醫(yī)生的患者,醫(yī)生還沒開口,他搶先說自己的病癥。 【啊啊啊懷夏老師,我是一名專業(yè)的眼科醫(yī)生,讓我來給你看吧,保證讓你滿意!】 【???我懷疑你動機(jī)不純,你是想讓老師滿意你哪里?】 【嗚嗚嗚老師受傷時的聲音軟軟的,讓我又心疼又心軟,這一刻我不想喊老師了,他就是我的新任老婆!】 【滾回你的被窩,做你的夢去吧!】 猝不及防拉近的距離讓蘭洛的心率又突破了一個新數(shù)值,爪子差點將脆弱的眼藥水瓶捏碎,懷夏的眼里再次涌出眼淚,他晃晃腦袋,將腦中紛雜的思緒全部搖散,開始認(rèn)真檢查懷夏的眼睛。 刺激眼睛的不是石子,而是兩根指甲蓋長的睫毛,懷夏的睫毛纖長濃密,唯一的缺點就是不太卷翹,睫毛自然脫落的時候,被風(fēng)一吹就容易掉進(jìn)眼睛里,一根還好,偏偏還是兩根,難怪懷夏會流那么多的眼淚。 “我再給你滴幾滴眼藥水,你忍著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