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節(jié)
短短幾個小時,幼崽們對懷夏的警戒心幾乎沒了,懷夏溫柔的叮囑比午后的烈陽還要炙熱,又像是和煦的春風(fēng)刮過他們的心尖。原本與懷夏保持幾米距離的他們,悄悄縮短了距離。 “好了,我繼續(xù)去打掃教室了,你們慢慢做,做不完也沒關(guān)系?!睉严奶舻倪@塊位置不怎么曬,他抬頭看了眼烈陽,還是不放心地囑咐了一遍, “如果覺得曬,一定要立馬停下,去陰涼處休息,知道了嗎?” 一群幼崽異口同聲地喊道: “知道啦?!?/br> 和毛茸茸們朝夕相處是快樂的,尤其是和一群聽話不鬧事的毛茸茸們。 懷夏唇角微揚,走路帶飄地回到了教室里。 - 懷夏等人花了一下午的時間,直到太陽落山,才打掃完了一整棟教學(xué)樓,其中,出力最多的是小圓球。 懷夏喊停之后,他像xiele氣的皮球一樣,癱在懷夏的手帕上,連動動絨毛的力氣都沒有了。 幼崽們很聰明,知道太陽直曬是會中暑的,太陽到了他們頭頂后,他們就轉(zhuǎn)換陣地,先拔陰涼區(qū)的草,等到太陽又轉(zhuǎn)了位置,再去原來的地方拔草,忙忙碌碌一下午,總算把教學(xué)樓前的雜草全部拔完了。 懷夏沒讓樹懶園長打掃衛(wèi)生,他一下午都悶在廚房里,清洗今天晚上需要的食材。 14個人外加一只小圓球,幼崽們的飯量不大,需要處理的食材并不多,這也花了樹懶園長一下午的時間,懷夏結(jié)束前面的工作,走到后院的時候,他剛好將最后一根胡蘿卜洗干凈了。 “辛苦您了。”懷夏笑道。 樹懶園長搖搖頭: “不……” 知道樹懶園長還要讀條很久,懷夏也不打算停在原地磋磨時間,他搬起一大盆洗凈的蔬菜,繞過樹懶園長,就往廚房里走。 熊淼捧著裝著小圓球的手帕,亦步亦趨跟在懷夏身后,廚房的空位就那么點,他站進(jìn)去之后就沒多余位置可站了。跟在他身后的一群幼崽們只能站在院子里,眼巴巴地盯著懷夏的背影,想到中午吃過的美食,菜還沒出鍋,他們就不爭氣地咽了好幾下口水。 今晚多加了一個rou菜,懷夏炒菜途中,找熊淼這個傳話筒打聽,這些食材都是怎么來的? 懷夏很好奇,幼崽園瀕臨倒閉,樹懶園長怎么還能湊到那么多蔬菜和rou呢? 熊淼告訴懷夏,幼崽園養(yǎng)育過不少幼崽,四十年里,很多幼崽早已成家立業(yè),有的成了大老板,有的則還在為生活奔波,有的則回了鄉(xiāng)下過上了田園生活,這些食材便是那幾位種田養(yǎng)豬的免費贈送的。 他們沒有多余的錢重建幼崽園,只能在吃食方面報答幼崽園,也多虧他們,這群幼崽們才不至于被餓死。 懷夏聽完后心情復(fù)雜,獸人中也不乏狼心狗肺的家伙,有人有錢了,不需要他們慷慨大方地捐贈,他們也從沒想過回養(yǎng)育過他們的地方看一眼,哪怕是打個電話給樹懶園長,關(guān)心一句。 有人還在為未來奔波,卻還心心念念著養(yǎng)育過他們的人與地方。 懷夏突然對樹懶園長心生敬佩,換做是他,絕對做不到無私奉獻(xiàn)四十年之久。 - 四十年前,幼崽園人滿為患,四十年后,學(xué)校只剩下了十幾個人,因此,教學(xué)樓和宿舍樓空出了一半多的地方。樹懶園長讓懷夏隨意挑選一間宿舍。 懷夏特意選了一間離幼崽們最近的房間,如果半夜有事,他可以以最快的速度趕到幼崽們身邊。 吃過飯,懷夏回到自己的宿舍開始打掃,宿舍和懷夏印象中的高中宿舍差不多,上下兩個床鋪,兩張床各擺在左右兩邊,中間靠窗的位置放著一張老舊的書桌和兩張椅子。 既然只住自己,懷夏干脆將兩張床拼接在一起,這樣寬度足夠,半夜翻身的時候也不會掉下去。 擔(dān)心小圓球蹦跳時會撞到腦袋,懷夏又將上鋪的床板給拆掉,忽略掉四根凸出的長桿,這就是一張單人床。 這一番折騰,直到十一點才結(jié)束。 懷夏簡單洗漱完,又幫小圓球洗了個澡,躺到床上后,他才感覺到了疲憊。 全身的肌rou都在叫囂著疼痛,頭腦卻還清醒著,正在思考接下來該怎么辦。 小圓球感應(yīng)到了懷夏的情緒,艱難地在枕頭上滾動,骨碌碌滾到了懷夏的脖子邊才停下。 咿呀: 【哥哥在想什么?】 他的聲音里也透著濃重的疲憊,這一天,他干的活不比懷夏少,這會是強撐著才沒有睡過去。 懷夏翻了個身,將滑落的小圓球推到自己臉頰邊,緊挨著小圓球軟乎乎的身體,說道: “我在想招生問題?!?/br> 幼崽園打掃的再干凈,也不會有人主動來幼崽園上學(xué),他們需要宣傳,可是,宣傳需要一大筆錢。 懷夏手上只有幾十星幣,樹懶園長手頭也只剩下不到一萬的積蓄,這點錢投進(jìn)去,或許連水花都看不見。 懷夏知道自己接了一個燙手山芋,但他沒想過丟開這塊燙手的東西,只想盡可能想辦法度過難關(guān)。 咿呀: 【樹懶園長說,直播是免費的,哥哥不想試試直播嗎?】 晚飯的時候,樹懶園長提了這個辦法,在懷夏來之前,樹懶園長就嘗試過直播,但他的反應(yīng)速度與語速實在太慢了,觀眾們連等他講完第一句話的耐心都沒有,就退出了直播間。 樹懶園長開了一個星期的直播,第一天觀看人數(shù)還有一百多個人,接下來的日子越來越少,到第七天,只有一個與樹懶園長一樣的樹懶獸人每天守在直播間看直播。 那只樹懶獸人對幼崽園沒有興趣,他是對樹懶園長有興趣,樹懶園長好奇,對方解釋道: “第一次見到比我還慢的樹懶,你就是我每日的動力源泉,哈——哈——哈?!?/br> 樹懶園長沒被氣到,卻在緩慢的笑聲中關(guān)閉了直播間,從此再也沒有開播過。 懷夏出現(xiàn)后,樹懶園長又打起了直播的主意,按照他的意思: “阿懷園長長得好看,又勤勞能干,一定能吸引到不少觀眾?!?/br> 懷夏有過一次直播經(jīng)驗,讓他再當(dāng)主播,他是不怵的。 懷夏擔(dān)心的是,幼崽園沒有保安,如果暴露人類身份的話,他自身都自顧不暇,還要分心去保護(hù)12只幼崽和七十歲的樹懶園長。他不想將危險帶入幼崽園里。 小圓球刮刮懷夏的臉頰,艱難挺起不存在的小胸膛: 【不是還有我在嗎,我可以保護(hù)哥哥的呀?!?/br> 懷夏笑了笑,沒接小圓球的話。 來到15年后的世界那么多天,一直都是小圓球在替他隱藏身份。 小圓球的魔法是有時效性的,它最多能維持15個小時,但會消耗小圓球所有的魔力與精力。 在塔星的時候,只要沒有旁人在身邊,懷夏都會讓小圓球解除魔法,給小圓球休息的時間。 直播時間是從早上七點至晚上六點,一月只有兩天的休息時間,有時候周末也需要直播,每天十多個小時,懷夏不累,累得只會是小圓球。 懷夏可不想榨干自己最重要的崽崽。 “我再想想別的辦法吧?!睉严拈]上眼睛,柔聲道, “睡覺吧,晚安寶寶。” 咿呀: 【哥哥晚安。】 懷夏一閉眼就沉沉睡過去,小圓球還趴在懷夏臉邊,盯著懷夏的睡顏發(fā)呆。 懷夏沒有明說,小圓球卻能明白懷夏的意思。 都怪他不夠強大,沒法幫懷夏解決難題,懷夏才會那么累。 小圓球眨眨濕漉的豆豆眼,毛絨身體貼著懷夏蹭了蹭。 咿呀: 【哥哥,寶寶一定會幫你的?!?/br> - 深夜的皇宮依舊燈火通明,一只火紅的龍蛋躲過士兵的視線,骨碌碌滾進(jìn)了角落里,等到一排巡邏的士兵離開后,他才從縫隙中鉆了出來,繼續(xù)往一個方向滾過去。 新王喜靜,他的寢殿沒有重兵把守。 兩年前那場戰(zhàn)役,讓眾人知曉了這位新王的實力,從那之后,沒有一個刺客敢踏入皇宮,他們不想落得連對方的面都沒見到就慘死的下場。 刺客和士兵都不敢靠近新王的寢殿,卻有一只龍蛋敢不怕死地勇往直前。 躲過了最后一批看守,火紅色的龍蛋沒了限制,跟風(fēng)火輪似的直往銀色的大門撞去。 門沒有被他撞開,龍蛋也沒有破碎,龍蛋嘗試了好幾次,知道里面的人在門上下了禁制,他就算將自己撞破了,這門也紋絲不動。 一招不成還有一招。 龍蛋往地上橫躺,不知從哪條縫隙里發(fā)出嬰兒般的啼哭聲: “嗚哇哇……” 他本事很多,其中最厲害的就是一副好嗓子,就算門上設(shè)了好幾道禁制,他的聲音依然能穿過大門,鉆入對方耳里。 哭了好幾分鐘,龍蛋快要把嗓子哭破前,擋著他的銀白大門被人從里面拉開了。 男人一身戾氣,冷眼看著腳邊還在哭泣不止的龍蛋。 這所寢殿如同被雪覆蓋般,除了銀白再無其他的顏色。 除了眼睛和皮膚之外,男人全身上下也只剩下了銀白一種顏色。 剛從沉睡中被吵醒,垂及腳踝的銀發(fā)來不及束起,松散垂落著,有幾根頭發(fā)垂掛在雙肩上,此刻正呈現(xiàn)出炸毛的狀態(tài)。與15年前相比,現(xiàn)在的蘭洛早已褪去了當(dāng)初的青澀稚嫩,五官比從前更加深邃,也多了從前沒有的攻擊性,這張臉不管做什么表情都十足的生動,冷眼看人時,能將人的靈魂都給凍結(jié)。 龍蛋卻絲毫不怕,因為他是一只小火龍,火可以化冰。 所以,不管蘭洛驅(qū)趕它多少次,他都執(zhí)著地黏在蘭洛身后,企圖用自己的火熱暖化這塊寒冰。 “還哭?”低沉的嗓音落下,龍蛋立刻停止了哭泣,他滾到蘭洛的腳邊,貼著蘭洛光/裸的腳背蹭了蹭。 “鍋鍋,窩來陪你碎覺覺啊——” 火紅色的龍蛋表面突然亮起了光,在還沒灼傷蘭洛的腳背前,就被蘭洛無情地踢飛了出去。 寢殿門口是花園,花圃里只種了無盡夏一種花。 龍蛋正好落在了一大團無盡夏中,花葉支撐不了多久,他還是掉在了土里,有了這短暫的緩沖,他沒有被磕傷,卻還是裝模作樣地嚎: “嗚哇哇……” 蘭洛動了動食指,幾根冰凌扎在了龍蛋身側(cè)的土里,龍蛋才哭了兩秒鐘,就乖乖閉上了嘴巴。 他吸吸不存在的鼻子,表面生起一團火,環(huán)在他周圍的冰瞬間化成了水。 “回去,別來打擾我?!碧m洛丟下這句話,轉(zhuǎn)身進(jìn)屋,龍蛋見狀立馬滾了過去,在蘭洛關(guān)門之前,從門縫里滾了進(jìn)去。 “不肥去,窩要跟你待在一起。”龍蛋再次往蘭洛的腳邊滾,他這次學(xué)乖了,在距離蘭洛腳邊一寸的距離停下,仰起蛋尖尖,一副乖巧模樣。 蘭洛卻不吃他這一套,冷聲驅(qū)趕: “信不信我把你踢碎?” 龍蛋往后退了點距離,表層亮起紅色的熒光,給自己架起了火焰防御,自信道: “不信,鍋鍋不會桑害窩的。” 蘭洛嗤道: “別太自信。” 龍蛋哼哼道: “這是鍋鍋給窩的至信呀,你剛才明明可以把窩踢到地上,但你沒有,你那么寶貝那些花花,可你還是把窩踢到了花花上,讓窩落地的時候不被桑到,你一定很在意窩,你絕對不會桑害窩的?!?/br> 蘭洛額角青筋直跳。 每一條龍生來便有記憶傳承,在蘭洛的記憶中,龍不是群居動物,父子兄弟也能反目成仇,互相爭斗。 龍生性殘暴,當(dāng)然也有溫順的龍存在,但,絕大部分的龍都是冷血無情的。 這只還未破殼的小火龍是龍族異類,如他的屬性一樣,他熱情似火,蘭洛用最冷漠的態(tài)度對待他,依舊無法趕跑他,反而激發(fā)了他的斗志,比從前還要火熱。 跟西亞他們相處時,蘭洛都忍受不了過于親密的接觸,更別提被一只還沒破殼的龍蛋黏著了。 他趕小火龍走,不是因為討厭,而是不想被小火龍黏著,讓他真的傷害小火龍,卻是做不到的。 “把舌頭捋直了再來跟我說話?!睙o可奈何之下,蘭洛只能找到這么一個借口。 龍蛋左右搖擺,扭捏道: “窩還是小寶寶,責(zé)樣嗦話沒有問題的,駱矢鍋鍋嗦窩責(zé)樣嗦話很闊愛,等窩從蛋蛋里粗來之后,窩再綠直舌頭!” 蘭洛冷笑: “駱矢人好,他不想傷你的心才會這樣說,你這樣說話真的很蠢?!?/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