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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由心生 第12節(jié)

    他的力氣極大,王之水手臂上又有傷,幾次差點(diǎn)被他拉入到淤泥里。

    “我有點(diǎn)暈,”突然,王之水臉上一點(diǎn)血色都沒有,感覺已經(jīng)到了身體極限的樣子,嘴唇微微發(fā)紫,小腿上也爬滿了水蛭。

    他的這種狀態(tài),好像中毒了,難道,紅樹林有毒嗎?

    只見他的手好像松了一下,我的心一下子就跳出來的感覺,大喊了一聲:“教授,別放手。”

    但是已經(jīng)太晚了,王之水已經(jīng)接近要昏厥的狀態(tài),他的手用力過度,手上被劃傷的傷口又裂開了,血順著小臂像沒關(guān)緊的水龍頭一樣滴答滴答地流著。

    萬幸的是,他的手上纏著紗布,剛剛用力握著長滿小刺的樹干,紗布與小刺交纏在一起,所以一下子把他給拉住了。

    可是,下面的張繼生還在用力地拉著他,所以,紗布也無法支撐住,“咝”的一聲,就被撕出一道口子,王之水已經(jīng)搖搖欲墜了。

    在這千鈞一發(fā)之際,有一個(gè)黑影在紅樹林的深處跑了過來,他好像是知道哪里有膝根一般,也不用依靠子植株,像踩著梅花樁一樣,一下子就蹦到了我們的身邊。

    他抱住了已經(jīng)昏迷的王之水,然后拍開張繼生的手,一臉淡漠地說道:“抱著膝根爬上來。”

    “陳默,”我與湘玉異口同聲地喊了出來。

    “水蛭怕酒精,你們身上都帶了醫(yī)用酒精吧,先澆在自己的小腿和衣服上。這個(gè)林子里有古怪,要趕快離開,跟著我的步伐走?!?/br>
    陳默說著,將王之水背在身后,他又看了我一眼,然后將手上的那一只大手套脫下來扔給了我。

    我急忙將手套戴上,有了手套的保護(hù),我不再害怕紅樹林樹干上的尖刺,因此很快就到了張繼生的身前,我?guī)椭鷱埨^生重新爬上了膝根。

    我們?nèi)〕隽吮嘲锏尼t(yī)用酒精澆在自己的腿上以及身上,那些趴在我們腿上吸血的水蛭一碰到酒精,都自動(dòng)脫落,原本浮在淤泥表面那一層密密麻麻的水蛭,一見到酒精,也都像見到鬼一樣地散開。

    “這些小刺都有毒,要走出去,單靠你們手上的這個(gè)紗布的話,可能有點(diǎn)艱難?!标惸戳艘谎壑車沫h(huán)境說道。

    他沉思了一小會(huì),問道:“你們身上有繩索嗎?”

    “有,”張繼生站在膝根上,一臉的驚魂未定。“周滄,你幫我一下,我的背包里,帶來一小捆的尼龍繩?!?/br>
    我把尼龍繩取出,不知陳默要干嘛。

    “我把尼龍繩綁在樹干上,你們拉著繩子走?!标惸f道。

    “陳默,”我看著他的背上還王之水,擔(dān)心他體力不支,“王教授我來背吧。”

    “不用,你照看好他們就行?!?/br>
    我看了一眼四周,全是是老弱病殘,我算是目前這幾個(gè)大男人里,還是毫發(fā)無損的人了。

    陳默兩只腳各站著一個(gè)膝根,打開人字馬,將身體支撐柱,然后將尼龍繩的兩端各系在前后的兩棵樹上。

    我們扶著陳默所系的尼龍繩,跟在他的身后,慢慢地在紅樹林中挪動(dòng)。

    我看著在我們前面一段距離前后穿梭著的陳默,他原本體型就不大,現(xiàn)在身上還背著王之水,不知道吃不吃力。

    這個(gè)陳默,到底有多少事情瞞著我。他不是去給教授送葬嗎?為何會(huì)同時(shí)與我們一起出現(xiàn)在紅樹林之中。

    他又是如何知道樹干上的尖刺有毒、水蛭怕酒精的?

    看他對于埋沒在淤泥中的膝根了如指掌的樣子,絕對不是第一次接觸這個(gè)紅樹林的

    在迷魂凼中,出現(xiàn)在湘玉照片中的那只眼睛是他嗎?

    出迷魂凼的時(shí)候,我一直覺得有什么尾隨在我們之后,那也是他嗎?

    他也是在尋找古祠嗎?

    陳默與學(xué)生時(shí)代相比,好像變得非常不一樣,至少,我之前從來不知道,他還有這樣的身手,以前只是聽他提起過說過自己小時(shí)候身體不好,所以他習(xí)過幾年武。

    那時(shí)候我也就是聽過就忘了,沒想到,他的身手這么好。

    陳默的背影,漸漸地成了一團(tuán)迷霧,籠罩在我的眼前。

    這片紅樹林特別大,我們走了很久,都沒有走出去。

    突然,我聽到了一陣若有若無的類似于金屬銅片相互碰撞的聲音。

    走在最前面的陳默停了下來。

    第十九章 引魂幡

    我們走上前面一看,紅樹林已經(jīng)到了盡頭,出現(xiàn)在我們面前的,是一片大柳樹林,樹上掛滿了紅白相間,類似于燈籠形狀的用紙條編織而成的小圓筒,圓筒下面飄蕩著彩色的絲線,里面隱隱約約好像還夾雜著頭發(fā)的樣子。

    那些類似燈籠的紙筒隨著柳枝在風(fēng)中搖曳,紙筒中空的地方那些黑色金屬片相互撞擊,發(fā)出“泠泠泠”的聲音,下面長長的絲線與柳條纏繞在一起,在這一片望不到頭的柳樹林子里,十分詭異。

    老頭突然擠向前,看了一眼,然后像是有點(diǎn)意外地說道:“引魂幡?!?/br>
    “先生,什么叫做引魂幡啊,這里看起來好詭異。這些聲音,聽起來讓我覺得有點(diǎn)頭暈的感覺?!毕嬗裾f道。

    “靈幡飄蕩本無風(fēng),風(fēng)動(dòng)幡飛瞬息中。幡若風(fēng)來魂魄附,魂隨幡引上南宮。”老頭說著,有點(diǎn)詭異地看著湘玉。

    “先生,您,您盯著我干嘛?”湘玉一臉寒顫地問道。

    老頭又不說話,恢復(fù)了一臉的平常。

    “相由心生,只要一身正氣,邪不勝正?!标惸袷窃诎参肯嬗瘢墒茄劬s看著我,好像表情有一絲的變化,可是我還沒抓住,他就收起了。

    “這些東西都是用紙編織而成的,而且看起來很新,不知道是誰掛在上面的,而且這些東西看起來就像是喪葬用的東西啊,難不成,還有人居住在這原始森林中?!蔽艺f道,說道喪葬二字,突然想起來陳默說他去給教授送葬,難不成,這些東西是為教授而掛的。

    我差一點(diǎn)就脫口而出問陳默了,但是湘玉和張繼生都不知道陳默去給教授送葬的事,我只能把到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

    “不管是誰掛上去的,這些東西的出現(xiàn),都說明了瓦屋山深處其實(shí)是有人類活動(dòng)的跡象的,所以,古祠應(yīng)該是真的存在的。說不定,古祠里還有人在居住呢?!睆埨^生說道。

    “他快不行了,我們還是先想想怎么救人吧。”

    陳默說著,把背上的王之水放了下來,讓他靠在一棵大柳樹下,“你們有沒有帶什么解毒的藥?”

    “只有頭孢之類的消炎止痛藥,還有就是一些酒精、氯霉素殺菌的外用藥,沒有解毒的?!睆埨^生有點(diǎn)沮喪地說道。

    “先喂他喝點(diǎn)水吧?!标惸f道,站起身來,仍舊是一臉的淡漠。

    “先生,您認(rèn)識的草藥多,看看這林子里有沒有什么青草藥能夠解毒的呢。”張繼生對著老頭問道。

    老頭沒有開口,仍舊是一副悠悠然的樣子朝四周望了一圈,然后緩緩起身,朝著柳林深處走去,大概是找藥去吧。

    但是,他那副事不關(guān)己的模樣,讓我很想上去打一拳,即便他是冷血?jiǎng)游?,但畢竟是人命關(guān)天啊,他怎能如此怠慢。

    “先生,我陪您一起去吧。”張繼生看了我們一眼,跟在老頭身后走進(jìn)了柳林子里。

    我艱難地給王之水喂了點(diǎn)溫水,湘玉正在用氯霉素膏藥給他涂身上的傷口。

    “你為何也會(huì)出現(xiàn)在這紅樹林里。”我把王之水放平之后,就立刻問陳默道。

    原本我是想問他不是去給教授送葬了嗎?但是一想到這件事湘玉是不知道的,所以后半句話沒有問出口。

    “我來找一座古祠堂?!?/br>
    陳默此話一出,湘玉正在涂膏藥的手一下子停在半空中,然后轉(zhuǎn)過頭來看著陳默,她的眼神有點(diǎn)復(fù)雜。

    “陳默,昨天我們在迷魂凼之中遇見大霧迷路的時(shí)候,你是不是也在,”湘玉說著,掏出了手機(jī),打開了那張照片伸到陳默跟前問道:“這照片中的眼睛,是你嗎?”

    陳默看了一眼,然后說道:“不是,我從另外一邊走進(jìn)來的,沒經(jīng)過你們說的迷魂凼。”

    我還想問點(diǎn)什么,張繼生與老頭就回來了,只見張繼生手里拿著幾株有點(diǎn)特別的植物,跑在最前頭。

    那植物的外貌,是在一圈輪生的葉子中冒出一朵花,花的形狀像極了它的葉子,輪生的葉子有七片,花萼是綠色的,花瓣呈絲帶狀。

    “你們看,我們找到一種罕見的草藥,先生說,這東西可以解蛇毒,或許對王兄的毒有抑制的作用,而且外敷就好。”張繼生跑得滿臉通紅,激動(dòng)地說道,“這下子王兄有救了?!?/br>
    “這是什么,好像從來沒見過啊?!毕嬗癜咽种械牡母嗨幨掌饋恚缓髥柕?。

    “七葉一枝花,深山是我家。癰疽如遇者,一似手捻拿。以前進(jìn)山挖藥材,經(jīng)常會(huì)碰到蛇洞,蛇洞附近,經(jīng)常會(huì)有這種花,這花可以解蛇毒,所以,被毒蛇咬了之后,我們都是摘下這些花嚼爛之后敷在傷口上,就能夠把蛇毒拔出來?!崩项^說道,找了塊石頭,靠著大柳樹坐了下來。

    “那我們趕快把花搗爛,給教授拔毒?!毕嬗裾f道。

    “湘玉,你在那里照看著王教授,我來就行?!?/br>
    張繼生找了兩塊石頭,然后將七葉一枝花夾在中間,一上一下地捶了許久,將七葉一枝花錘爛之后,按照老頭的說法,敷在了王之水手上的傷口上。

    “先生,這要敷多久???”我問道。

    “一刻鐘?!崩项^說道,一副陰陽怪氣的樣子。

    一坐下來,張繼生也問了陳默那個(gè)為何也會(huì)來這瓦屋山的問題,陳默看了張繼生一樣,笑而不答,張繼生的臉上有點(diǎn)尷尬。

    我急忙說道:“剛剛我們已經(jīng)問過了,他也是來找古祠的。”

    “陳默,你也知道古祠?”張繼生有點(diǎn)不可思議地望著陳默問道。

    這個(gè)時(shí)候,湘玉也湊上來與我們一起聊了。

    “我聽教授提過?!标惸f道。

    “你與教授是什么關(guān)系?。俊蔽颐偷叵氲?,教授的名字叫做陳豫讓,陳默也是姓陳的。

    “教授是我的大伯父,他一生無娶,沒有子嗣,所以去世前,一直都是我在照顧?!标惸f道。

    聽到這話,我們?nèi)齻€(gè)都驚呆了,陳默與教授居然還有這么一層關(guān)系,可是學(xué)生時(shí)代,我們一起經(jīng)過了那么多次的野外實(shí)踐,都絲毫沒有看出來啊,是他們刻意在隱瞞的嗎?

    但是,陳默就是陳默,他永遠(yuǎn)只會(huì)同你講明事實(shí),絕不會(huì)與你解釋背后的原因。因此,此話一出,任由我們再滿臉的疑慮,他也沒有為這件事再多解釋一句。

    “那是教授讓你來找古祠的嗎?”湘玉問道。

    “不,是我自己感興趣的?!标惸f道。

    “教授有沒有說,古祠里可能會(huì)有什么???”湘玉繼續(xù)追問道。

    “沒有,他還沒去世,你們就向省科研室申請了這個(gè)課題,所有的資料,不都已經(jīng)被你們給提走了嗎?”陳默的臉色沒有變化,但是語氣卻很冷,感覺話里的顯露著鋒芒。

    氣氛一下子像是凍住了一般,我急忙找話說:“繼生,我去找點(diǎn)干柴來,然后生火煮點(diǎn)東西吃吧,我們的背包里有面條和罐頭,煮鍋面吃吧。這兩天一直吃壓縮餅干,都吃得我要吐了,而且王教授現(xiàn)在這種情況,也要吃點(diǎn)營養(yǎng)些的東西。再者,我們的水壺里快沒水了,也要燒些水了?!蔽艺f道?!岸遥@眼看天就要黑了,今晚,我們可能得在這柳樹林中過夜了?!?/br>
    “好,那我陪你去撿柴?!睆埨^生說道,似是開玩笑地說道:“多揀些柴火,也不用怕紅蝙蝠。”

    “不用了,剛剛在紅樹林里,你也夠受累的了,你休息一下,我自己去就行?!?/br>
    “我跟你去?!标惸呱锨皝碚f道。

    “那有陳默陪你去,我就留在這里,先換身衣服了?!睆埨^生說道。

    一離開了張繼生的視線,我立刻壓低聲音問陳默:“那些引魂幡是你們掛的嗎?教授是不是就是葬在這瓦屋山中?古祠到底有什么秘密?”

    陳默沒有回話,自顧自地?fù)炜葜Α?/br>
    “陳默,”我突然抬高了音量,“這些年來,我一直把你當(dāng)兄弟?!蔽铱粗矍斑@個(gè)陌生的故人,突然有點(diǎn)感傷,“當(dāng)年,我生病了,所有人都疏遠(yuǎn)了我,只有你沒有,我一直記得?!?/br>
    他停了下來,表情很復(fù)雜,但終于開口了,“周滄,你不應(yīng)該來這里的?!?/br>
    “理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