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由心生 第172節(jié)
但是陳默仍舊只是緊皺著眉頭,嘴里嗯嗯呀呀的,就是沒有睜開眼睛,但是,他的手卻用力地摁了我一下。 這一下,讓我瞬間就知道了,陳默可能不是真的暈倒。 于是,我順勢地伏下身來,在陳默的耳邊迅速地說了幾句話。 “陳默,我需要你配合,等一會來個甕中抓鱉?!?/br> …… 這花兒紅不知道會不會下口太重了,真怕它把陳默那些好的皮rou也給啃下來了。 正當我在猶豫著要不要將花兒紅給抓回竹筒里的時候,原本吃得正歡的小東西,突然間像是嗅到了什么別的東西的樣子,兩只眼睛突然骨碌碌地轉動起來。 我心中暗笑了一下,看來小毛人安奈不住了,已經(jīng)在朝著我們靠近了。 但是,我還不想立即就將他給引出來,想要吊一吊他的胃口。 所以,我將已經(jīng)有點sao動的花兒紅給趕回了竹筒之中,然后順勢就把竹筒的蓋子給蓋上了。 這一頓cao作,我做得很慢,目的當然是想讓毛人看清楚咯。 隨后,我便把花兒紅的竹筒放在了陳默的背包之中,然后在背包中取出了那個之前喂給陳默吃的小瓷瓶。 我將瓷瓶的瓶蓋打開,然后到處一小撮藕色的小藥粉末,緊接著將陳默的嘴巴撬開,把粉末放在他的舌頭上面。 “沒水了?!蔽矣昧Φ鼗蝿又惸嘲械哪莻€軍用水壺,自言自語道。 我將水壺的蓋子打開,然后慢慢地將身子挪動到了藤蔓的邊緣,然后伸長了手,將水壺的壺口對準著從縫隙頂端上面滴落下來的水。 就在這個時候,我突然聽到了身后發(fā)出了嗯嗯呀呀的聲響。 當我猛地轉過頭的時候,毛人已經(jīng)被陳默壓制住了。 我不由得在心里頭輕笑了一聲:陳默這小子,真的是打不死的小強。 毛人的手中正拿著那管竹筒。 “你這小樣,這都看不出來我是在訛你嗎?”我笑著就要走過去。 哪知一個得意忘形,就忘記了腳下的這個藤蔓蜘蛛網(wǎng)是有彈性的,瞬間就跌倒在地上。 來了一個狗吃屎。 “周滄,”陳默見狀,也著急地喊出聲來。 就是我們的這一倏忽,毛人乘機就從陳默的手中逃脫了出去。 我一見,立即就傻了眼,這毛人看著個頭挺大的,沒想到身手這么溜,居然能夠在陳默的手中掙脫開去。 “快追,周滄?!标惸辜钡卣f道。 他說著,也顧不上腿上的傷,就像只猴子一樣,三下五除二就從蜘蛛網(wǎng)這邊攀上了藤蔓。 “哎,陳默,你等我一會,那竹筒里面沒有花兒紅,花兒紅早就被我掉包了?!蔽以诤竺婕甭暤睾爸?,然后還不忘將陳默那個百寶箱背包給帶上。 我心里頭想著,有花兒紅在手,還怕這毛人跑遠了嗎? 因為我明顯地看到了,毛人在聽到我說竹筒里面沒有花兒紅的時候,那個已經(jīng)沒在藤蔓之中的身影,是有愣了一下的。 讓我始料不及的是,陳默卻回過頭來盯了我一眼。 那一眼特別的復雜,讓我不解的是,他的眼神里,似乎是在埋怨我為何不把花兒紅給毛人的樣子。 陳默這是被巨蟻咬傻了嗎? 但是,他也就僅僅是這么瞪了我一眼之后,便迅速地朝著毛人逃竄的方向跑去了。 沒想到陳默的腿受傷了,居然還能跑得那么快。 我因為去拿背包,再加上在藤蔓上攀爬確實不是我的強項,所以沒過一會兒,便被他們拉得很遠了。 可是,當我氣喘吁吁地緊趕慢趕,終于追上了陳默的時候,他卻呆呆地立在一處藤蔓上面,臉色特別的奇怪。 “陳默,怎么?沒有追上毛人嗎?”我一邊大口大口地喘著氣,一邊問道。 但是,陳默的魂好像沒帶在身上的樣子,我的話,甚至是我這么一個大活人在他的眼前,他都沒有看到的樣子。 “陳默,”我不得不騰出一只手來將愣著出神的陳默晃了兩晃。 陳默終于回過神來了。 “毛人呢?”我又追問了一句。 這會兒他是沒有靈魂出竅的,但是陳默仍舊沒有回答我,只是愣愣地將手中的那一管空竹筒遞給了我。 “陳默,你,你這到底有沒有追上毛人?。俊蔽覜]有接過竹筒,而是有點焦急地問道。 “不追了。”陳默深深地嘆了口氣說道。 “這,這為啥又不追了呢?那你這手里的竹筒是哪里來的?還是說你已經(jīng)追上他了,但是又將他給放走了,”我說著,目光直挺挺地盯著陳默的眼睛,“陳默,你是不是認識這毛人,他到底是誰?” 第284章 縫隙(五) 陳默聽完我的話,低下頭來沉思了好一會兒,然后才抬起眼來對我說道:“一個故人。” “僅僅是故人的話,你為何會有這樣的反應,”我見到陳默臉色有變,便乘勝追擊地說道:“陳默,我們倆在同一個團隊之中,希望你能夠坦誠相待,這樣的話,我們心無間隙,也有利于我們未來一起走的路?!?/br> “周滄,你讓我想想,我要好好地想一想要怎樣跟你說?!标惸f著,又低下了頭。 我看得出,陳默的內心在掙扎,這也讓我更加好奇毛人的身份到底是什么。 他既然是陳默的故人,那么我有沒有可能會認識呢? 我的心里頭也在打著鼓,但是卻沒有再逼問陳默。 像陳默這樣的人,他是吃軟不吃硬的。 大概過了半只香煙的時間那么久吧,一直低著頭的陳默突然抬起頭來,緩緩地對我說道:“周滄,剛剛的那個人,極有可能是你的父親?!?/br> 什么? 我的心瞬間就像是被什么狠狠地給摜了一下那般,驟然間疼了一下。 毛人是我的父親。 我好像一下子不能接受這樣的事實。 因為父親在我心中的形象,是那么的高大。 這一下子要讓他跟那個毛人等同起來,是一件特別殘酷的事情。 “陳默,不不不,你一定是搞錯了?!蔽艺f道,眼睛卻不敢看著陳默的臉,直找別的什么東西看了過去。 “周滄,姑父變成了這幅模樣,雖然我也特別的心痛,但是,總算是留住了一條性命。”陳默拍了拍我的肩膀說道,“而且,我覺得他三番五次不惜暴露自己的身份來偷花兒紅,肯定是有一定的用意的,只可惜,最后還是沒能得手?!?/br> 聽到陳默這話,我驟然間對自己那點自以為是的小聰明恨之入骨。 原來,古人說的聰明反被聰明誤,就是這么一個道理。 “陳默,那現(xiàn)在,我還能再見到他嗎?”我終于敢直視陳默的眼睛了。 “說不準啊,”陳默輕嘆了一聲,“姑父明顯就是不想見到你,或許是害怕自己的這幅模樣會嚇到了你,或許是自尊心在折磨著他吧?!?/br> 聽了陳默這話之后,我仍不住放聲大喊:“爸,你出來,出來啊,我是您的兒子,無論你變成什么樣子,你都是我至愛的父親。您出來,求求你了,出來行不行。我三年沒見著你了,著實是想你?!?/br> 我痛哭流涕地喊著,說到了激動之處,還頓足捶胸的。 但是,山體的夾縫之中靜悄悄的,一丁點異響都沒有。 “周滄,你別這樣,你這樣逼他的話,他又不敢出來,心里頭會很痛苦的?!标惸闹业募绨蛘f道。 “不,陳默,我一定要將他逼出來,你不是說他出現(xiàn)的目的就是為了花兒紅嗎?我要將他逼出來,然后將花兒紅給他。這才是解決問題的辦法,放任自流和逃避,都不是解決問題的辦法。”我此刻頭腦里非常的清醒,一定要讓父親出來。 陳默聽完我這些話,眼睛里面有遲疑的神色。 他大概也是贊同我這種說法吧。 突然,我想到了一個殺手锏,這最后一招如果不能把父親逼出來的話,那么可能就真的要放棄了。 “爸,奶奶去世了你知道嗎?母親也出事了,哥哥也生死不明,如果你不出來的話,咱們這個家也算是徹底地毀了。”我的語氣平靜了很多,但是音量還是提得很高。 我的話說完之后,山體的夾縫里面也沒有什么聲音傳來。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我?guī)缀醵家呀?jīng)放棄了。 但是,就在這個時候,我們頭頂上面的藤蔓之中,好像有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響傳來。 我的心猛地被戳了一下。 果真,母親才是父親最后的軟肋。 在疝氣燈昏黃的光圈下,渾身長滿褐色長毛的父親,漸漸地出現(xiàn)在我的視線范圍之內。 “爸,”我這一聲爸喊出口之后,喉嚨便瞬間就哽咽起來了,我努力地將已經(jīng)儲存到了眼皮下面的淚水給忍了進去。 最終,那些沒有從眼睛里面流出來的淚水,全都涌入鼻腔之中。 所以,此刻鼻頭正酸得難受。 但是,父親卻比我想象的更加淡定。 他慢慢地爬向我們,大概在距離我們有一米遠的地方停了下來。 我看著渾身是毛的父親,指甲很長,但是指甲縫里面卻很干凈。 身上的長毛也像是時時都在打理的樣子,沒有任何的打結。 父親的嘴巴動了動,但是沒能發(fā)出聲音來。 幾個月前,我才在手機里面與父親視頻通話過,那時候的父親還是一個正常人,怎么僅僅過了這一段時間,父親就面目全非了呢? 我感覺自己的心在滴血,但是又不敢表現(xiàn)出太多的悲傷出來,生怕會影響到父親的情緒。 “爸,您活著就好,活著就好。”我說著,就想靠近父親。 但是,父親很明顯地一驚,隨后便往后挪了一點位置。 看到這樣的情景,我立刻就止住了腳步。 這個時候,父親突然將朝著我伸出了手來。 我看到了父親的手中,居然是一張小紙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