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由心生 第382節(jié)
“那是肯定的,基本上中國古代所有古老的氏族,他們的祭祀活動都是在舞蹈之中進行的。像是云南的傣族,他們現(xiàn)在就還保留著鳥舞這樣從上古沿襲下來的古老的舞蹈祭祀儀式。”二哥說道,“像是薩滿,他們在祭祀的時候,也基本上都是在跳舞?!?/br> “二哥,那將來我們祭祀星盤的時候,會不會也是要跳舞啊,那這可就真的是會難倒我了?!蔽翼斨粡埥^望的臉對著二哥說道。 “這也是有可能的,不過像是八卦星盤如此重大的祭祀,這整一套的祭祀下來,應(yīng)該不僅僅是跳舞那么簡單,跳舞很可能就只是其中一個很小的環(huán)節(jié)而已?!?/br> “二哥,你是祭司,那到時候這些活會不會都是你在干的啊?!蔽仪忧拥貑柕?。 二哥笑而不語,隨后又指著戴著面具的男人說道:“你看看這個男人,他的舞姿全然就是一只蝴蝶在花叢中翩躚起舞,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等會兒應(yīng)該是會有另外一個女人出來的,他們要完成一整套完整的求偶流程?!?/br> “你知道的還挺多的嘛?!蔽野胧欠Q贊,半是取笑地對著二哥說道。 “那些年被困在井底,無聊的時候我就會進爺爺?shù)臅?,如果不是那些帶著霉味的古老書籍,我又如何能安然地度過那么漫長的無聲無息的歲月呢?”二哥似是有點感慨地說道。 聽了這話之后,我想安慰一句,卻最終什么都沒有說出口。 這個世界上原本就沒有感同身受,都是站著說話不腰疼的節(jié)奏。 果真,我們的話剛剛說完,便有另外一個戴著白色面具,身后一對淺黃色翅膀的女子緩緩地飄了過來。 女子同樣是赤腳的,從一出現(xiàn)開始,面具后面的那對眼睛就一直盯著我和二哥所在的這個方向。 不知道為什么,從這個黃色翅膀出現(xiàn)的時候,我便覺得她有點熟悉,似乎是在哪里見過。 但是她戴著面具,我又沒辦法從面容上去辨認。 “你也覺得她很熟悉是不是?”二哥在一旁緩緩地說道,我轉(zhuǎn)過頭的時候,他已經(jīng)將手中咬了一半的人參果放在一邊,眼睛也直挺挺地盯著那只正在翩躚起舞的黃色蝴蝶。 不知道發(fā)現(xiàn)了我們也在盯著她還是怎樣,反正黃色翅膀的眼睛已經(jīng)挪開了,全身心地投入到了與自己搭檔的對舞之中。 第592章 女丑族(十五) “二哥,雖然我暫時還看不到她的臉,但是我有種強烈的感覺,她是湘玉,我同湘玉的所有過往你都參與了,所以從你的角度去看,她像不像湘玉呢?”我對著二哥說著,但是眼睛卻沒有從那只翩躚起舞的黃色蝴蝶的身上挪開過。 “不是像不像,她就是湘玉。”二哥一臉鎮(zhèn)定地說道,可能他對于湘玉的情感與我相比,還是有一些不同,雖然我同湘玉的那些經(jīng)歷,他也全部都參與過。 “二哥,你肯定?”我有點興奮地對著二哥說道。 “小滄,在許家古祠里面,你的眼睛失明之后所得到的那種能夠感知到事物氣息的能力,好像在逐漸地消失了,這個能力你一定要想方設(shè)法地留住,我覺得它就像是女丑族人需要經(jīng)過天雷的洗禮才能夠開發(fā)出潛藏在身體里更多的潛能那般,是外祖父用蜜蠟加持給你的。”二哥突然轉(zhuǎn)移了話題,我雖然并不知道他為什么會驟然對我提起那種能力。 如果他不提的話,我好想真的是已經(jīng)忘記了這種能力了。 而且特別奇怪的是,就像是我們太長時間沒有寫字,便會提筆忘字的那種原理一樣,現(xiàn)在太久沒使用了,我似乎還真的是有點忘記了該如何使用那種能力了。 “二哥,你那么肯定正在跳舞的黃色翅膀就是湘玉,是不是也是感覺到了她身上的氣息呢?”我問道。 “是的,我身上也是有后土的血統(tǒng)的,只是沒有rou身的存在,所以得到的那些能力終究還是比你要弱一些,但是我卻一直小心翼翼地在呵護著,所以逐漸的,那些在你身上慢慢流失掉的能力,就慢慢地轉(zhuǎn)移到了我的身上。”二哥說道。 “那我們兩個人之間能有一個人感知到就好了啊?!蔽乙荒槻辉诤醯貙χ缯f道。 就在我的話還沒有說完的時候,二哥突然大喊了一句:“小滄,你看那兩只蝴蝶?!?/br> 我抬頭一望,發(fā)現(xiàn)剛剛還在我們跟前翩躚起舞的兩人,這會兒已經(jīng)越舞越遠,朝著我們對面那一片螢火蟲的光亮照射不到的地方挪去了。 與此同時,那些掛滿了螢火蟲蠶繭的大大小小的石碓,不知道為什么,突然間全部都起火了。 而原本都席地而坐的女丑族人,此刻也紛紛起身歡騰。 蝶舞大會似乎在此刻進入了高潮。 但是我對所有的這一切都不感興趣,只想跟著黃色翅膀前去,看看她白色的面罩下面,是否真的是一副湘玉的臉龐。 我和二哥同時站起身來,朝著黃色翅膀消失的方向奔跑過去。 身后的彩色翅膀在這個時候起到了很大的阻礙作用,我覺得自己完全跑不開,因為翅膀我走路都已經(jīng)快要同手同腳了。 偏偏這個時候,女丑族所有的族人都朝著我這邊涌了過來,翅膀挨著翅膀?qū)⑽覈谥虚g,我基本上是處于寸步難行的狀態(tài)。 “天人天人天人……” 所有的族人都異常的興奮,高聲地呼喊著。 幸好二哥是魂魄的狀態(tài),再加上沒有翅膀的束縛,所以他迅疾地穿過了人群,朝著黃色翅膀消失的方向追趕了過去。 我站在各種各樣大大小小的彩色翅膀的中間,眼光穿過了厚厚的人群,在遠處的那一抹黑暗之中探尋著。 “長老,剛剛的那兩名跳舞的族人呢,他們怎么不跟我們一塊兒狂歡,一下子就消失不見了呢?”我看到黑色翅膀朝著我靠近,急忙問道。 “他們是蝶神,來去自如的,并不是我們的族人,今晚是因為有如此多的鮮花和樂器和天人的降臨才能夠?qū)⑺麄儍蓚€人都成功地吸引出來,如若是平常的話,很可能我們忙活了好多時日,最終都沒能成功地將其給引出來呢?!焙谏岚蚓従彽卣f道。 說這話的是一個年輕的小伙子,看樣子年齡應(yīng)該是跟我相仿。 “所以說,并不是想要見到他們就能夠見到的,”我震驚地說道。 可是看他們的樣子,跟女丑族的族人并無二樣啊。 黑色翅膀似乎能夠通過我臉上的神情看出來我心里頭的疑惑,便接著說道:“天人是不是覺得他們看起來跟我們的族人特別相似,那是因為我們族人的這幅裝扮就是從蝶神那里學(xué)來的?!?/br> “把自己打造成類似于一只蝴蝶,可這是為什么呢?”我不解地問道。 “女丑族族人的成年禮就是給自己安上一對翅膀,而代價便是自己的父親會犧牲。這也就是為何所有的族人就只有父親沒有母親的緣故,這個習(xí)俗從上古時代就流傳下來了,族人都是遵照族規(guī)實行,從來都沒有人去問過為什么?”黑色翅膀淡淡地說道。 “可是白天的時候,我見到靈是有父親的啊?!蔽矣悬c不解地問道。 “你說的是尤啊,那怎么是靈的父親呢,他最多就只能算是靈的侍者吧。你知道嗎,靈在我們族里的地位是非常高的,甚至是有些時候我都要聽她的呢。”黑色翅膀繼續(xù)說道,這一次又換回了那個女人的聲音。 我突然間想起來,像靈那副模樣已經(jīng)是四十八歲了,那么眼前的黑色翅膀該不會已經(jīng)是上千歲了吧,而且聊了這么久,都不知道黑色翅膀叫什么名字呢。 于是我輕輕地問道:“靈說她已經(jīng)四十八歲了,那長老今年高壽呢,還有我還沒問過長老的姓名呢?” “我啊,我已經(jīng)活得太久了,已經(jīng)有好多年沒有計算過歲數(shù)了,至于姓名啊,女丑族人沒有姓,沒有名,所謂的名字,其實就只是一個統(tǒng)稱而已,并不代表某一個人。如果你真的是要問我一個我的名字的話,那么久叫我止吧。”黑色翅膀說道。 沒有名字,所謂的名字只是一個統(tǒng)稱,這句話理解起來怎么那么難呢? 我還想再問點什么,卻已見到了黑色翅膀轉(zhuǎn)身緩緩地離開了。 這些稱謂還真的是有點意思啊,只是止為什么說這些只是一個統(tǒng)稱而已,并不代表著某一個人,難道說止代表的就是一類人,靈也是。 不知道為什么,在想通了這一點的時候,我的后脊背驟然間就掀起了一陣寒意。 我看著眼前這些臉上畫滿了彩繪圖案的女丑族人,忽然間覺得自己見到的似乎不是一種生物,而已一群不同的物種。 石碓上面燃燒的火已經(jīng)逐漸在熄滅了,不知道為什么,從我這個角度遠遠地望過去,這些還在冒煙的石碓,似乎就像是一個個彎著腰的大號女丑族人。 只是背后缺失了背后的翅膀。 就在這個時候,我看到了二哥遠遠地飄了過來。 從他臉上的神色來看,應(yīng)該是空手而歸。 突然間,我有種強烈的感覺,這件事發(fā)展到了最后,即便最終祭祀的權(quán)力是在我的手上,也會是一種無法隨心所欲的無力感。 第593章 女丑族(十六) 二哥他站在人群的外圍盯著我看了一小會,并沒有進來,而是輕輕地走開了。 似乎從知道二哥的存在開始,除了在甬道里面他誤會了我和王叔那一次他自己消失了一小段時間之外,其他的時候,二哥從來都沒有主動離開過我。 即便是在甬道里面消失的那一小短時間,也只是將自己跌身體隱藏起來不讓我們看見而已,其實還是依舊環(huán)繞在我的四周的。 但是這會兒他去追湘玉回來之后,居然沒有跟我講在黑暗中發(fā)生的情況,而是徑直地離開了。 這中間一定是有什么不對經(jīng)的東西。 想到了這里,我立即就從人群里走出來,朝著二哥剛剛離開的方向走了過去。 沒有了螢火蟲的照明,沒有了隨處可見的鮮花以及香味,整個女丑族的夜晚顯得有點陰凄凄的。 我走在光禿禿的石碓中間,總是有種錯覺,身后似乎一直有人在跟著,但是好幾次回過頭去看,卻什么都沒有發(fā)現(xiàn)。 不經(jīng)意間抬頭一看,蝴蝶早就飛走了,原本頂在額頂上面的巨型隕石也不見了。 走了很長的一段路,都沒有看到二哥的影子。 無可奈何,我只能默默地走回到那個我們白天剛剛住下來的石碓里面去,想碰一下運氣看看二哥是不是回去了。 站在那個所謂的屋子的石碓的門口,兩扇石門半掩著—— 二哥應(yīng)該回來了吧,我在心里頭輕輕地對自己說道。 但是抬起手來推門的那一刻,我仍舊覺得心里頭有無限的空虛。 因為今晚發(fā)生的一切都是那么的不可思議。 果真,門推開之后,屋子里面空蕩蕩的,一如我離開時候的模樣。 二哥并沒有回來。 他到底去哪里了呢? 不知道為什么,此刻的我心里頭徒然浮現(xiàn)出一股強烈的感覺——從此之后我可能都再也見不到二哥了。 突然間,我猛地覺得,剛剛二哥回來的時候,或許就是來間見我的最后一面,他應(yīng)該是在最需蝶神的時候發(fā)現(xiàn)了什么。 想到了這里,我立即回過神來摸了一下自己的口袋,果然不出所料,衣袋里面的八卦星盤已經(jīng)不見了。 二哥剛剛回來是為了取星盤。 但是權(quán)杖仍舊在我的手上,他即便是找到了祭臺拿到了星盤,又有何用呢? 沒有進行任何的耽擱,我立即就順著來時的路朝著剛剛跳蝶舞的地方狂奔過去。 我心里頭很清楚,二哥取走了星盤,很可能是在強行地代替我進行祭祀。 大概往前跑了有幾百米吧,原本星光璀璨的天空瞬間就風(fēng)云突變了,但是奇怪的是,高高掛在天際的那一輪明月卻愈發(fā)的明亮。 而月光卻無法透過云層照射下來,因而整個大地像是進入了絕對的黑暗之中。 這天氣突然間的變化是不是在昭示著什么。 該不會是二哥在強行啟動祭祀的儀式吧。 我的心突突突地跳得特別快,感覺心臟幾乎就要從喉嚨口跳出來的樣子。 腳下的步伐也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許多。 天暗下去沒一會兒,雨便接踵而至了。 我從來都沒有見過如此大的雨,幾乎像是有人從頭頂上倒下來那般,一盆接著一盆地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