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嘉樂站在一旁，對比唐婉，顯得十分冷靜克制，甚至還多了幾分無情。

    他說：“我不會給你的，我會去參加中考，我要去普高讀書?！?/br>
    “普高？”

    這句話就像一滴水被扔進沸騰的油鍋里一樣，將氣氛燃至沸點，唐婉跑過來死死扣著他的肩膀，聲嘶力竭道：“你休想！許嘉樂！我警告你！只要我在這里！你就永遠(yuǎn)參加不了中考！永遠(yuǎn)上不了普高！永遠(yuǎn)別想?yún)⒓痈呖?！?/br>
    “你得出國！許維謙在哥大讀書，你必須也去那里！你是他的兒子！你不能背叛他！”

    指甲扣進rou里，許嘉樂像是覺察不到疼痛一般，眉頭也沒皺一下，“你攔不住我，只要我還醒著，你就永遠(yuǎn)攔不住我，我會參加中考，我會上普高，然后高考，最后上一所普通的大學(xué)?！?/br>
    唐婉想要捂住他的嘴，可許嘉樂已經(jīng)說完了。

    這句話狠狠刺激著她的神經(jīng)，她像是氣瘋了一樣，松開手，踉蹌著后退一步，“你醒著…你醒著…不…我不會讓你去的…我……”

    唐婉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樣，跌跌撞撞的跑去電視柜前，翻出了一瓶藥，那是她長年失眠下吃的藥，她舉著藥瓶，快步跑來猛然把許嘉樂推倒在地。

    許嘉樂沒有防備，頭很重的砸在地面上，眼前有一瞬間的發(fā)黑，等他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唐婉已經(jīng)扣住他的臉頰迫使他張開嘴，然后把一整瓶的藥往他嘴里倒，顫抖著嘴唇，“…我不會讓你去的…我不會讓你去的……”

    這一幕讓別墅里的其他人瞬間驚住，最先反應(yīng)過來的孫阿姨顫顫巍巍的掏出手機報了警，然后喊著管家一起上前去努力把唐婉拉開。

    警察到來之后，看見的就是這樣一幅場景。

    最后，許嘉樂被送去醫(yī)院洗胃，唐婉則是被帶走強制進行心理干預(yù)。

    “滴滴滴……”

    放在床邊的腦中響起，喊醒了躺在床上睡不安穩(wěn)的人。

    許嘉樂睜開眼，額頭已經(jīng)滲出了細(xì)密的汗水，夢里場景的最后一幕，是其中一個警察問他，需不需要接受心理治療。

    許嘉樂說不用，但警察似乎覺察到了他的心虛或者欺騙，依然在問：“需不需要接受心理治療，需不需要接受心理治療……”

    聲音不斷重復(fù)，警察的臉開始放大。最后獰笑著張開嘴露出獠牙，將他整個人吞噬。

    許嘉樂的呼吸有些急促，他知道自己做賊心虛騙了人，他一點兒也不好。

    一個瘋子的兒子，怎么可能是正常人。

    被灌進嘴里的那些藥，是他自愿咽下去的。

    他和唐婉生活在一起太久了，太明白彼此的弱點了，所以他故意激怒唐婉讓她發(fā)瘋。但是唐婉再瘋，說到底也是個母親，干不出來殺子的行為，所以在暴怒的情緒下，她只想把用把藥倒進他嘴里的行為來緩解內(nèi)心那股因為他不受控制而帶來的焦躁感和憤怒。

    況且，人是有求生本能的。

    那么多藥一次性倒嘴里，除非唐婉扣著他的喉嚨強行逼他咽下去。

    但中考是他最后為自己命運能爭取到的機會，一旦正常在國際中學(xué)升學(xué)，他就只能被迫走上那條路。

    他從來都是他自己。

    所以哪怕存在藥量過多損傷身體的情況，他也要拿到這次參加中考的權(quán)利。

    現(xiàn)在唐婉依然在不斷接受心理治療，是否有效果許嘉樂不確定，但起碼他已經(jīng)順利入讀一中了，哪怕唐婉再不情愿。

    至于以后的事情……

    許嘉樂腦海中浮現(xiàn)出那雙黑色的眼睛。

    -

    許嘉樂按照約定時間到了省圖書館門口，陳衍已經(jīng)站在門口等他了。

    “我今天拿了數(shù)學(xué)卷子，我看了一眼，里面的題不算太難，不出意外的話，今天就可以全部做完，不過，”

    陳衍目光落在他的臉上，問：“你昨晚沒有休息好嗎？看你精神不太好?！?/br>
    陳衍的洞察力很強，這一點許嘉樂已經(jīng)體會到了，他說：“昨天做噩夢了。”

    “是因為今天要寫作業(yè)才會做噩夢嗎？”陳衍很隨意的問道。

    很明顯是個玩笑話，但確實緩解了被噩夢影響的許嘉樂略微沉重的心情，他笑了一下，道：“可能吧?！?/br>
    話落，他就看見陳衍朝他伸出手。

    陳衍說：“聽到你說做噩夢的時候，很想抱一下你，但是覺得場合不對，所以很想牽手，可以嗎？”

    人在做噩夢醒來后，會處在一種自我懷疑、自我否認(rèn)的虛無感中，如果這個時候有人愿意抱抱你，或者親親你，就會很大程度的去緩解這種不適。和小孩子做噩夢以后，大人會主動抱起孩子晃一晃，親一親，用肢體語言去表達(dá)一種安全感一樣。

    許嘉樂反應(yīng)了兩秒，把手遞過去。

    陳衍牽住他的手，笑道：“那我們進去吧。”

    和昨天牽手的感覺不一樣，如果說昨天是心漂浮在空中，那今天就是腳落在實處。

    圖書館里都是學(xué)習(xí)的人，很少會有人抬頭注意從面前過去了兩個牽著手的男生。他們乘坐電梯上了六樓，這里有專門的自習(xí)室，在自習(xí)室外面還安放著可以面對面學(xué)習(xí)的兩人座。

    陳衍帶著他去了最后排的空座位上，把書包里的卷子拿出來遞過去，低聲道：“不會的可以問我?！?/br>
    這里是允許發(fā)出聲音的，但是為了避免影響到其他人，還是會盡力小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