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許同學(xué)，醒一醒，十點半了?！?/br>
    許嘉樂有些困倦的睜開眼，一瞬間提起的心也在看見陳衍的臉后又中心落回去，但他沒有任何要起身的動作，只是低低應(yīng)了一聲。

    陳衍無聲笑了下，一只手摟住許嘉樂的腰，另一只手撐著從沙發(fā)上坐起來，而許嘉樂的姿`勢也因此變?yōu)榱丝缱?/br>
    許嘉樂順勢把頭放在陳衍的肩膀處，把眼睛、鼻子和嘴唇都貼在他頸側(cè)，問：“你現(xiàn)在要回家嗎？”

    “時間不早了?！?/br>
    “……”

    許嘉樂莫名不想讓他離開，于是便道：“要不要留下來?！?/br>
    第33章

    一個平常幾乎不怎么會泄露情緒的人此刻抱著他,自以為平靜實際卻和他黏糊糊的說著要不要留下來。

    而這個人還是自己喜歡的人。

    可能這是陳衍為數(shù)不多的人生里，經(jīng)歷過的最大誘惑了，他撫摸著許嘉樂的后腦,很平靜克制的說：“留下來,可能會收不住?！?/br>
    接著,將那只原本摟在許嘉樂腰上的手微微下移,點到即止。

    但坐在他懷里的人并沒有要推開的動作，哪怕?lián)ё∷鳖i的手微微有些僵硬的收緊。

    在昏暗的客廳里,兩人無聲對峙著。

    暴烈的風(fēng)在外面吹了一圈又一圈，在完成最后一次暴虐后，屋內(nèi)的對峙以陳衍無聲的投降宣告結(jié)束。

    陳衍重新攬住許嘉樂的腰,拿起放在茶幾上的手機,給章弦發(fā)了今晚不會回去的消息。

    放下手機,側(cè)頭親了親那只有些發(fā)紅的耳朵，說：“有睡衣嗎？”

    “我去給你拿?！痹S嘉樂從他身上下來,從衣柜里找出一套還沒拆封的新睡衣，又去儲物柜翻出了一個新的牙刷。

    兩個人一起擠在單人洗手臺前洗漱完，交換了一個牙膏味兒的吻后,上床鉆進(jìn)一個被窩里。

    陳衍伸出手，讓許嘉樂枕在自己的胳膊上,兩個人面對面閉眼躺著，臥室里格外安靜,但彼此都知道對方?jīng)]有睡著。

    黑暗是最容易滋生并放大情緒的地方。

    白天的一幕幕出現(xiàn)在腦海中,那些流走的情緒重新回歸并在黑暗中編織成一張巨大的網(wǎng)，讓許嘉樂避無可避,他只要轉(zhuǎn)身拉開床頭柜最上層的抽屜，把藥倒出來吃掉,這些網(wǎng)便會憑空消失，給他短暫的喘息時間。

    可是現(xiàn)在，陳衍就在身邊。

    閉著眼的許嘉樂在黑暗中睜開眼，逐漸適應(yīng)漆黑后，他把目光落在那一截領(lǐng)口上，很輕的開口，像是在說什么悄悄話一樣。

    “小陳同學(xué)，我有一個問題想不明白，想問問你。”

    摟在他腰上的手順著往上，在后背處輕輕拍了拍，陳衍說：“好?！?/br>
    但得到肯定的回答后，問題并沒有第一時間被說出來，反倒是一陣長久的沉默后傳來低微的嘆息聲，最后落下一句隱晦的話語。

    “…怎么看一個人是愛你，還是恨你?！?/br>
    陳衍在黑暗中平靜的看著那雙似乎比往常有些亮的眼睛，他的聲音在上方響起。

    “人是一種很復(fù)雜的生物，在不同的環(huán)境中，會做出不同的應(yīng)對政策，所以復(fù)雜和矛盾是相互對應(yīng)又彼此連接的?？匆粋€人，要看她在不同情境下做出的選擇決定?！?/br>
    “在她的選擇中，可以判斷她是一個什么樣的人?！?/br>
    陳衍抬手摸上他的臉，摸到一片濕潤，他很細(xì)致的、一點點擦干凈，平靜的聲音如同定海神針，“愛有輕重緩急，恨同樣也是，有愛自然有恨，只是大多時候，人是很難去平衡這兩種感情的。”

    就會顯現(xiàn)出矛盾的表現(xiàn)。

    同樣不能夠平衡的，還有其他各種看似相悖實則相依存的情緒活著品性。

    膽小如鼠之人可以無所畏懼，涼薄輕情之人可以深情有愛，大公無私之人也可以虛偽自私……

    這一切，僅僅只是因為，人是復(fù)雜的。

    “愛深愛淺都是緣分，我只希望你開心。”陳衍捂住他的眼睛，輕聲說。

    而這一夜，兩人相擁而眠。

    -

    突然出現(xiàn)的記者、被人為推上的熱搜這一插曲，也在課程的不斷推進(jìn)中一點點消散。

    這一次期中考試，許嘉樂又提高了二十分的成績，二十分的差距足以讓他從中上游的位置變更為班級第一名。

    關(guān)于這件事，王青還特意開了一次班會，進(jìn)行了一次沒有點名的表揚。

    “咱們班里有些同學(xué)就是聰明，知道自己要什么，學(xué)習(xí)這個東西是最不講天賦的，只要你努力，就一定會有回報?！?/br>
    其實任何東西都講天賦，努力不一定會有回報。這是任何一個進(jìn)入過社會的人都會有的感觸，但合格的老師并不會把這些東西帶進(jìn)干凈的課堂里。因為學(xué)習(xí)，才是學(xué)生的第一要務(wù)。

    “現(xiàn)在一學(xué)期已經(jīng)過去大半了，但好像你們覺得時間還早，離高考還遠(yuǎn)，不遠(yuǎn)了，三年一晃過去，你現(xiàn)在不努力，就來不及了，這節(jié)課我也不上了，大家把紙拿出來，好好想一想，你將來想去什么樣的大學(xué)，想過什么樣的生活?！?/br>
    教室里安靜一片，黑板上面的鐘表秒針一下又一下的走著，在下課前五分鐘的時候，王青看著下面沒有動靜的學(xué)生，道：“我想，大部分學(xué)生心里應(yīng)該已經(jīng)有答案了吧，既然如此，下課吧，希望下一次考試的時候，我能看到你們的答案?！?/br>
    說完，便轉(zhuǎn)身離開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