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戀愛腦的世界做女帝 第34節(jié)
老人一嗓子喊得所有人都愣了神,沈崇顯然是被這一而再再而的意外,惹得心煩氣躁。 要不是重陽宴在千音觀,是太后一手主辦,沈崇現在問罪的心思都有了。 “是何人在外如此吵鬧!拉下去!”太子這次可算是明白了些事理,先站出來維持秩序,讓禁衛(wèi)將人拉走。 “左州錢糧入鼠口,百姓只得食石粥!國相府上有高樓,尚書家中有錢兜!陛下,大莊要完?。。 ?/br> 聽完這段話的人,倒吸一口涼氣。 太子更是黑了臉,怒斥:“把他嘴堵上,拉下去!” “慢著?!?/br> 什么叫黑鍋底,看沈崇的臉就能知道。 此刻的沈崇如同被激怒的獅子,他面無表情的看了眼太子,太子在盛怒的皇帝面前,氣勢全無,瑟瑟發(fā)抖。 而沈玉耀則瞬間來了精神。 她身后的沈珉玥臉都白了,國相、尚書,這段打油詩里牽扯的可都是不得了的人啊。 沈崇壓著聲音,“把人帶上來。” “皇兄,此乃重陽宴上?!?/br> 沈玉耀看向開口之人,端坐于最接近皇帝的位置之上,與沈崇還有分相似。 “佳節(jié)團圓,母后做東,不要讓人掃了興致?!?/br> 沈嵐之前都像是背景板似的,出什么事都不說話,也不折騰,現在突然開口了。 好像是很貼心的孩子,但他和太后的關系并不好,他非太后親生子,兩人自然沒什么交情。 不過沈嵐和沈崇的兄弟感情還是挺好的,在沈崇盛怒之時,誰都不敢開口,只有他還敢站出來。 平常的話,沈崇或許就給弟弟一個面子了,就像他有時候會給皇后面子一樣,這些人對他來說,是他最親近的人。但那是沈崇在為人的情況下。 牽扯到國家大事,他就不是一個人了,他是皇帝,是大莊意志的象征。 “母后,請一位老人前來,會掃了您的興致嗎?” 沈崇問道,皇太后能說什么呢?她自然是微微搖頭,說不會。 “那就把人全須全尾的帶上來,朕要看看,這大莊,怎么就完了!” 沈崇一句話,讓剛剛聽從太子命令,要出去抓人的禁衛(wèi)身上皮都緊了緊。 他們趕忙出去,態(tài)度恭敬的將人請了進來,怕那老者出事,甚至是攙著對方進來的。 那老者看上去很老了,牙都掉光了,可他就是有一口好嗓子,身體也不錯,走路慢是慢了些,但沒有大礙。 “草民,叩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那老者見到沈崇,激動的跪下去,如同鷹爪般的枯瘦手指扣在地上,一下接一下的磕頭。 其實一般情況下,百姓見到皇帝是不用行此大禮的,不過尋常百姓一輩子都見不到皇帝一面,他們對皇室的所有印象,都來自于戲文。 戲文夸張的寫,百姓見到皇帝,五體投地,那他們自然就會如此。 平常見到這樣行為夸張的平民,一些高高在上的貴人心中都會嘲笑對方,不通禮數。 但是今日,沒有一個貴人能笑出來。 他們都是一張嚴肅的臉,靜靜看著那老者,好像是在看充滿不確定的未來。 在他們眼中,老者不是一個普通的平民,他還是一張催命符。 “免禮,起來吧,賜座?!鄙虺缫娛且粋€眼神清明,行為舉止還算得體的老人,便給對方賜了座。 此舉讓不少心里有鬼的家伙握緊了拳頭。 賜座,就說明要長談了。 “老人家,何許人也?” 沈崇面對百姓時還是態(tài)度很溫和的,等老人坐下后,他開口問道。 誰知一句話,就叫老人潸然淚下。 第39章 “老朽,老朽乃是左州人士?。 ?/br> 沈玉耀滿意了,她等了一中午,就等著這場戲開唱,沈清瑾應該也滿意了,沈玉耀甚至看見沈清瑾又滿了一杯酒。 左州二字一出,眾人嘩然。 對于朝廷大多數人來說,去年的那場大水,只不過是這個多災多難的大國,各種天災人禍中,微不足道的一次。 哪怕這場大水導致產生流民數十萬,亡者數萬,甚至一個正四品官員丟了命,數十個朝廷命官貶的貶罰的罰,那也不足掛齒。 大莊多大啊,幾個人幾十個人,幾萬人幾十萬人,也不過是滄海一粟! 但是對于那些痛失親者的人來說,那是一場永遠無法醒過來的噩夢。 在老人的哭泣聲中,他說出了自己的來歷。 他姓周名蓀,今年已經七十五歲了。 別看他穿著樸素,形容狼狽,實際上他并非完全的貧民出身,他曾經是一縣縣丞,身上也是有官職的。 有官職的人,他的老年不應如此頹唐。 但他全家,都死于那場大水中,最后只有他一個脖子以下都入土的老人茍延殘喘,若不是他運氣好,靠著昔日友人的幫助,可能都無法活著到京城附近,更無法直面天顏! “蒼天有眼,實乃蒼天有眼,竟讓老朽最后見到了陛下,” 周蓀哭的不能自已,可是口舌依舊清楚,這樣的人才適合來告御狀,不然那種哭起來一個字都說不清楚的,到御前除了會讓皇帝心煩外,沒有任何作用。 皇帝沒時間聽人慢慢說,他需要的就是這種上來直奔主題,中間沒什么廢話,口舌伶俐的告狀人。 周蓀哭的太慘了,幾個心腸軟的人都開始抹眼淚,連沈崇都紅了眼眶。 “朕知道,知道你們都不容易啊,是朕無能,祖宗將江山交到朕的手里,屬意朕為天子,朕卻不能讓百姓過上好日子,真是愧對先祖?。 ?/br> “父皇,天災無情,豈能以人力相抗?去年左州水災,朝廷已經盡力幫扶百姓,比如隨興縣縣令于靖,他身先士卒,日夜不停的巡查河堤,無奈大水無情,最后被洪水所害。但他救了數千隨興縣百姓?。 ?/br> 太子說的極為動容,內容合情合理,有效的降低了沈崇心中的愧疚之情,甚至還不動聲色的給朝廷官員開脫了一把。 你是過的慘,但跟朝廷沒關系啊,朝廷已經盡了最大的努力,那老天爺要你家人死,你怎么能來向陛下哭呢? 水火無情,向來如此。 真的是極為不要臉啊,偷換概念的把戲駕輕就熟,讓沈玉耀聽的在心里不住吐槽。 你但凡剛剛面對“刺客”的時候,有現在的急智,也不至于被皇帝在心底記上一筆。 該冒頭的時候比誰跑的都快,不該冒頭的時候,又開口比誰都早。 沈玉耀之前一直以為杜高俊賄賂朝廷命官的事情,是沈清瑾引誘,但是現在看來,這件事不一定全是沈清瑾的功勞。 那先下殺手,弄死了杜高俊的勢力,不會還有太子摻和吧? 不然真的無法解釋,怕死又不想惹事的太子,為什么會在這個時候跳出來,引導話題。 太子的話很有水平,但不代表沒人能聽明白。 周蓀他為官數載,對官場里的道道明白的清清楚楚,如果不是他家人都死了,他不會愿意站出來跟太子為敵。 跟一國儲君為敵。 但是他的家人都沒了,他共患難的老妻,幾個兒女,還有他那剛剛成親的孫子,出生沒多久的玄孫。 一家十幾口,盡數喪命于洪水之中。 但凡朝廷撥下的錢款,有一半是用在了加固河堤上,他們鎮(zhèn)子,也不至于會被洪水沖刷! “陛下!于靖乃是清廉之官,心系百姓,是個好縣令,但不是天下所有縣令,都如同于縣令一般,若在世圣人!”剛剛坐下沒多久的周蓀又站起來,砰的一聲跪下,不顧膝蓋劇痛,他哽咽喊道:“請陛下,為臣做主,誅殺貪官污吏,還天下朗朗乾坤啊!” 這會兒開始自稱臣了,用這個稱呼,區(qū)別他與普通平民,告訴在那里避重就輕的太子,別用一個于靖糊弄他! 大莊有那么多官,左州偌大土地,縣令不知凡幾,卻只出了一個于靖! 于靖能護隨興一地,還能護整個左州嗎? “左州太守杜高俊,截取朝廷撥下修筑河堤之錢款,貪下朝廷賑災之糧船,四處搜刮無主之財寶,盡數送交京城貴人手中!” 這驚天消息是一個接一個的砸下來,砸的人頭重腳輕,兩眼犯暈。 太子咬緊后槽牙,強迫自己不要看向底下,敬王坐直身體,如同緊繃的弓,緊張到了極點。 其余人亦是開始瘋狂回想,自己有沒有拿過杜高俊的錢,拿的賄賂里,有沒有一筆來自左州! 但是想不起來,太多了! 為何他們要辛辛苦苦的當官,難道是為了像那于靖一般,兩袖清風,死無全尸嗎? 當然不是!他們是要維持自己的權力,過上錦衣玉食的好日子! 所以他們怎么可能身上干干凈凈,沒有臟污?只不過是披了好看的綾羅綢緞,將那些污點一一掩蓋罷了。 沈崇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他眸色加深,如猛獸捕食時兇狠的目光掃過底下的臣子。 “這就是諸位所說的,天下太平,海晏河清?!鄙虺缦氲街爸星镏畷r,朝臣們送上來的各種賀詞,就覺得諷刺至極。 “父皇!天災不可擋,就算有人渾水摸魚,那也不能全怪……” 太子不想將這件事鬧大,他趕忙開口,想要讓沈崇別聽那個周蓀胡扯,不過他抓重點的能力有些差。 沈玉耀一聽這話,就知道完了。 他還不如冷靜的去給沈崇分析,說這個周蓀一大把年紀,還衣衫破爛,不可能接觸到杜高俊那等太守,更沒有渠道得知這等秘密的賄賂之事呢。 扯什么天災啊。 果然,沈崇聞言更生氣了,“太子!這是天災嗎?” 皇后的臉色也很難看,她看向弟弟所在的位置,吳國舅面無表情。 太子被皇帝一句話問的不敢吱聲。 氣氛再次凝結,所有人大氣都不敢喘一聲,不知道眼下有什么破局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