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夫君他有病 第49節(jié)
故而…… “唰——” “殿下您之前吩咐要帶的……”嵇白認(rèn)認(rèn)真真匯報的手在看清內(nèi)里人時嚇得猛地一怔。 “娘娘?” 嵇白眉角跳個不停,視線在黑著臉的傅沉硯和面色紅潤還不曾清醒的溫泠月中間反復(fù)游走。 怪不得殿下不讓我們來后頭,原來是偷偷藏人了啊。 藏人了。 他眼睛又倏然瞪大,想起自己玩忽職守,猶豫著是否應(yīng)當(dāng)請個罪。 傅沉硯今晨便覺得額角突突跳動不停,想必是誰人趁他睡時辱罵他,難得大發(fā)慈悲不予追究,沒想到…… 罪魁禍?zhǔn)咨馅s著來送命。 他面色不善地正欲一把掀開簾子,而簾子卻從里扯開一個小縫。 被嚇了一跳的姑娘指尖凍得發(fā)白,縫里露出的小臉卻像極一枚剔透可愛的小蘋果。 不知該說些什么,因為她也不知道為何南玉備的車被他征用了。 “那個,傅、傅沉……” 話還未完,便被男人的視線一個激靈嚇縮回去 ,忙改口道:“不是不是,殿下!” 傅沉硯冷聲打斷:“誰讓你跟來的?” 大抵是沉默了半刻,難得的是傅沉硯并未如往常一般耐心耗盡撒手走掉,他親眼見著少女明眸暗了暗,又倏爾明亮,甚至氤氳起水光。 “如果臣妾說……是一不小心走錯了?!?/br> 說罷,她牙尖輕輕抵住下唇,努力叫自己顯得誠懇一點(diǎn)。 可她確實(shí)是走錯了呀。 傅沉硯提前預(yù)知了許多答案,譬如她得知他們來北山而帶著某種目的偷偷跟來,再譬如是被人蒙騙來阻礙,又或許是……特意找他來說那些離奇的話。 想到此,他覺得心煩意亂得很。 平白無故與他說的那些沒來由的話,都是如何來的。 瞧著并不像臆想。 恍惚中他似乎感受到身邊嵇白小心翼翼詢問的目光,此番前往北山,乃每五年一次的北界巡游,除過來行宮小住,另的最主要一事不過對北山邊界監(jiān)管進(jìn)行督察。 早聽聞沈總督與十四州南域來往模糊,上任二十余年,余黨想必并不少吧。 可…… “那就留下?!?/br> 直到轉(zhuǎn)身后邁了十步以后,傅沉硯才猛然意識到方才自己留下那僅僅四個字構(gòu)成的一句話。 “是,殿下,屬下這就將娘娘送回……”嵇白脫口而出那句思索良久本應(yīng)順理成章的答復(fù),卻是一驚:“???” 反倒是車上一身雪白綿軟似雪花糕的姑娘內(nèi)心短暫地放起璀璨小煙花。 他竟然答應(yīng)了! “多謝傅……殿下。” 她望著傅沉硯離去的背影,此刻都覺得無比好看。 死閻王轉(zhuǎn)性了?竟然這么好說話。 果然,一旦說了些好話,瞧著再不爽的人也能好看上些許。 他們殿下這是……癲了? 同樣望著他背影的還有那個小侍衛(wèi),但轉(zhuǎn)念很快想到,這定然是他們小夫婦之間的某種情趣。 對,正是如此。 太子妃悄悄跟來,沒準(zhǔn)就是和殿下商量好了,要來北山游玩。可又怕被下人得知殿下假公濟(jì)私明著來巡查,實(shí)則帶娘娘來玩。 所以才演上這么一出一不小心的戲碼,為的就是掩人耳目。 沒錯,他怎么可以這樣聰穎。 嵇白啊嵇白,殿下的事你真是越來越通透了啊。 內(nèi)心點(diǎn)燃煙火的溫泠月并未發(fā)現(xiàn)在一旁頻頻肯定自己而不斷點(diǎn)頭的嵇白有什么古怪,好像他平時經(jīng)常這樣一般。 …… * 北山大雪綿延,遠(yuǎn)眺即是霧靄,入目便是一片純白,席卷了北地,延伸到跨過拿到界限的十四州領(lǐng)地去。 只是不知,那里同禹游是否能有朝一日共賞一團(tuán)雪。 “回稟殿下,果真如您所料,沈清石不在巡界府上,門口的小衙役一見赤袍子的人來,嚇得慌都圓不回了?!?/br> 下人俯首,隨意依在軟塌上的傅沉硯連眼皮都未掀,彎起的指骨利落抵在額角,任由一頭烏發(fā)恣意垂落。半晌后才倏爾冒出兩個輕快的字來。 “重來?!?/br> 那打探消息的侍衛(wèi)不解,又怕這人陰晴不定會降罪于自己。 “稟殿下,小的不知有何……” 話說一半便叫嵇白用眼神堵了回去,叫他莫要再開口。 傅沉硯卻是不爽道:“人呢?孤要尋人在何處,聽這做甚?” 小侍衛(wèi)啞口無言,一時慌亂,嵇白才適時叫他下去,吩咐道:“你在殿下身邊兒多久了?人呢?你什么時候見殿下愿意聽這種事了,他要見人,去綁來?!?/br> 小侍衛(wèi)一愣:“直、直接綁?” 嵇白:“對呀。” 直到匆忙跑下的年輕侍衛(wèi)的那抹黑影消失在視線里,嵇白才忽而意識到什么,抬頭望了望天。 烏青的天色隱隱偷著絮白,仿若有什么要降臨在北山。 另一邊,被安置在行宮后殿的溫泠月不知何時與行宮初見的三兩宮人相熟,歡快地在后院里好奇不已。 就像她從不為任何意料之外無法控制的事態(tài)驚懼。 這行宮雖比東宮小上許多,但卻精致非常,帶有濃郁的北方庭院特有的雕花鏤空工藝。 要入后院需得進(jìn)一悠長曲回的連廊,每根柱子上都被無數(shù)巧匠雕刻花朵雪影,通往無數(shù)小屋,直到最后的是一座小殿。 小殿內(nèi)瞧著不大,但興許是裝潢低調(diào)沉靜,顯得格外深邃,又只是入目之感。 倘若真要在小殿里走上一遭,其實(shí)二十步內(nèi)便可縱向貫穿。 頭是連廊門,尾是大敞著的臺子。并無抵御的殿墻,而是全然敞開只有木臺可盤膝而坐賞景飲茶的好地方。 似是專供太子殿下煮茶待客,但又不盡然。 此處又有茶藝風(fēng)趣,又有書香滿庭,實(shí)在與他素日奢靡高調(diào)的怪誕衣著不符。 傅沉硯沒準(zhǔn)是這種仔細(xì)讀書磨墨的乖寶寶? 怎么可能。 但頗難得的是,傅沉硯并未限制她在后院的自由,致使她牽著兩個貌美可愛的小宮娥順著連廊一路暢玩直到夕陽落下。 院里栽種數(shù)棵嬌嫩的黃梅,在北山寒地里開得燦爛,大抵前些日子卷來一場風(fēng),叫小花都吹落不少。 院內(nèi)沒有殘雪,同她來時幻想全然不同,多少失了興致,直到兩個小宮娥抱歉地去當(dāng)差,這才放她一個人在此。 “那里燃了一盞燈?!彼哉Z,眸子望著連廊最后閃爍著光芒的小殿,仿若有燭火在眸中跳動。 好奇心驅(qū)使,她拎著柔軟的銀狐裘一步步邁向燈火璀璨溫暖的小殿,推開門時的“吱呀”聲同燃起的燈兩兩相映,直到滿屋燭光也同樣打在她臉頰,在屋中透出一道少女窈窕的淡影。 她也不知這屋是誰住,反正不是她,但行宮空屋那樣多,總不能恰好是傅沉硯吧。 又興許……他在不為人知的地方又變成了小白,那么一切便好說了。 她這般想著,竟循著火光來到最后面敞著的小臺。 擺著一只茶托,上面端端正正四只茶杯,還有一壺溫上的熱茶。 記得半個時辰前小宮娥同她說過,為她溫上了一壺茶。 莫非就是這個? “原來這是我的小屋呀?!彼龤g喜地坐下,捧起溫溫的茶杯,自手心一直溫暖到四肢百骸。 茶氣氤氳著她下頜,眉眼在霧氣里逐漸迷離。 恍惚中,身后的門似乎傳來開合的殘存吱呀聲,明亮的室內(nèi)被一道黑影籠罩,漸漸將她的影子吞沒。 -------------------- 第43章 第四十三顆杏仁 溫泠月的神志幾乎被茶氣吞沒的瞬間,身后倏爾出現(xiàn)的清冷聲線打斷了一切幻想。 “你怎么在這?” 像茶氣暈染出的幻覺般,起初她認(rèn)為自己興許是聽錯了。 直到真切的壓迫感在身后降臨,宛若濃稠的夜色全然將她壓倒。 男人逸出一聲若有似無的冷笑,對上她被茶氣烘托的迷離,坦然道:“你自己能認(rèn)得?” 他什么意思? 溫泠月木然地抬起頭,“我絕對不是因為迷路!” 視線循著地上的影子往上爬去,那張不茍言笑的臉藏在黑影里辨不清神態(tài)。 “你、你不是小白,對吧?” 夜幕降臨,溫暖的茶氣彌漫開來,將傅沉硯也籠罩在一脈和風(fēng)里,不自覺的融入眼前少女織成的畫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