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夫君他有病 第93節(jié)
斷斷續(xù)續(xù)的尖叫,還有碎裂瓷片在地上的摩擦聲,不時摻雜了推搡的摩擦聲。 這路通往玉京西邊不被諸多人知的小小官道,幾乎廢棄的檢關離此不遠。 但由于多年前玉京官職變動,那檢關由于常年無人通行,也就成了官吏懶于值守之地,逐漸荒廢,也無人知。 周遭沒有攤販,更不宜居住,足以稱得上是個無人之路。 她也不明白為何要再去看一看。 分明適才連誓都發(fā)過了。 腳步因心急而加快,不由得想起那張臉。 不是奚落她時的臉,也不是推她入水前一刻時的臉。 而是最最開始,溫泠月與她初次相見時,她怯怯地躲在裴鈺身后,卻又瘋狂落在她身上,似乎極力想與她認識的,裴晚的那張臉。 這實在沒有來由。 而當她真的折返回去時,看見的那一眼卻令她全身汗毛豎直,瞳孔不覺驟縮。 眼前無法預料的場面。 “泠月!” -------------------- 第81章 第八十一顆杏仁 這回她身邊那人是個真真的醉漢。 恰巧道旁無人路過,恰好裴晚誤入此地,恰好方才途徑酒肆…… 那個方才還站在酒肆門口搖搖晃晃的男人此刻拖著一只酒瓶,跟在裴晚身后。而她似乎察覺到男人的尾隨,卻不敢聲張,因為那瓷瓶方才被打破在地,他隨時可以撈起一片。 溫泠月心下警鈴大作,背對著熙攘的廟會,錯目的瞬間與裴晚驚恐的眸子撞上,下個瞬間她做了個決定。 “??!” 急忙追來的南玉看見此景忍不住尖叫,捂住嘴。 方寸大亂之際,她下意識看向一同長大的姑娘,“娘娘,怎么辦……” 裴晚所在之處同她們站立的路口尚有些距離,裴晚身嬌體弱,眼見男人就要動起手,溫泠月沒有回應南玉的話。 頭也不回地朝來時的巷子邁去,步履匆匆。 “娘、娘娘……” 溫泠月抿唇,緊緊攥著袖口的手仔細看還有些發(fā)白。 眸光瞬間鎖定在巷口某處,腳步不帶有一分停歇,卻可見喉間細微的滾動。 “欸欸欸,姑娘你干嘛?不買別……” 矮凳上疊著腿的小販眼見精致漂亮的一小姑娘二話不說走過來就拿起自己賣的一把劍,終于坐不住站起來阻攔,卻為時已晚。 她的喘息格外沉重,加之步子的沉重便也聽得不大要緊,越過路上的人,就連小販在后面叫嚷的聲音也被腦中一片空明掩去。 此時此刻她只能感受到手上沉甸甸的刀劍。 冰涼堅實的劍柄,從她手心往外沁著劍氣,學著傅沉硯的樣子,她將那把劍微微揚起,朝裴晚聲響處快步走去。 恰好路過巷口的路人似乎察覺到內里有事發(fā)生,見一個嬌小的姑娘拖著長劍,也來了興致,三四個看戲之人便好事地跟了去。 方才見溫泠月離去的南玉已有上前阻攔之意,奈何醉漢中年力大,又加之兩位姑娘懼怕腳下破碎的瓷片,也沒遇見過這樣的場景,不免心生懼意。 溫泠月目光直直地盯著眼前,唇抿成一道線,“放開她!” 察覺到熟悉的聲線,裴晚依稀辨出是溫泠月,而南玉則早就怕得有抽泣之意。 “娘娘,這里!” 而那醉漢似乎是街上的老流氓了,對這等事信手拈來,注意到身后動靜察覺到氣勢洶洶提著刀的溫泠月時,他竟一點不怕。 “呦,這丫頭身段也妙!” 惡心的視線不懷好意在她身上游走,似乎并不覺得她手中那把刀能構成何等威脅。 “meimei會用刀嗎?拿得起來嗎?” 溫泠月陰冷著神情,迎著男人摩拳擦掌的姿勢便是一揮—— 刺啦—— 衣衫布料被鋒利的刀刃一觸即破,她本是抵擋男人伸出的胳膊,下意識甩出的刀竟正中他左臂。 “嘶——”伴隨著破碎聲同時而來的還有男人捂住胳膊時的慘叫。 似乎對她這樣瞧著弱不禁風還嬌氣的姑娘真的會用劍感到極度的不可置信。 “你、你,你個死丫頭!” 那胳膊逐漸開始往外滲血,男人的眼睛明顯清醒不少,擺脫了酒氣卻因憤怒氣紅了眼。 溫泠月死死攥著劍柄,沒人看見她止不住的顫抖扣著劍柄已然發(fā)白的指尖。 抬頭望向醉漢時的面目卻還是冷靜,“你手腳不干凈,怎、怎么了,打的就是你!” 南玉也被她的動作嚇得冷了半晌,見狀立馬回神,連連幫腔:“是啊,我們可都看見了,我告訴你,剛才你就要對她……” 男人淬了口痰,似乎罵了一句臟話,溫泠月聽不出是什么,只知道不是好詞,死死咬住下唇。 “啪——” 掌心與硬物相撞的清脆音襲來,他抬起在半空欲對她們出手的動作被生生拍回,順勢望去便見溫泠月瞇著眼對著他蠢蠢欲動的手來了那么一下。 稍寬的刀刃將他手拍出一道紅印子,溫泠月也詫異了一分。 原來她成日看傅沉硯那樣還是有些好處的。 正所謂沒有被刀抵過就不知道真的動刀是什么體會。 溫泠月都沒想到自己有朝一日會用上刀劍。 而這也是她第一次拿劍…… 男人徹底被激怒,溫泠月感受到裴晚的木然和緊張,直接甩刀抵上他脖頸,將男人的動作死死箍住。 “臭丫頭!” 他也不是好惹的角色,興許年輕時混跡市井練就過些雜功夫,見她握劍的手指顫抖,隱隱露出一個不懷好意的邪笑。 不大的眼滴溜溜轉過一圈,趁她們不注意時,一把將頭從劍下繞出,順手扯出裴晚衣帶上系著的某物,賊兮兮地朝溫泠月嘲諷一笑,“裝模做樣?!?/br> 溫泠月心下難免慌張,又見他彎腰抄起一塊碎瓷片。 “瞧你們這打扮,還帶著仆人婢子,莫不是官家小姐?”男人咧開嘴時露出參差不齊的幾顆黃牙,上下打量著溫泠月。 又道:“方才她叫你什么,娘娘?” 南玉縮在溫泠月身旁,作出一副保護她的模樣,“怎、怎么了,我告訴你,我們可不是你這等人能惹得起的!” 他忍不住發(fā)笑:“呦,還真裝上了。娘娘?你是皇后娘娘啊,還是皇宮娘娘啊?”那瓷片在他手里磕碰發(fā)出刺耳的鳴音。 “放屁!她是娘娘,那我還是天王老子呢!” 他嗤嗤地笑開,一邊打量一邊瞧著,掂了掂從裴晚衣服上扯下的玉佩,貪婪的眼從玉佩挪到幾個姑娘身上,“今兒運氣好,不止撈上一筆,還能讓爺爽爽。” 令人作嘔的話一句接著一句襲來,溫泠月活了這么些年從未聽過如此不堪入目的言論,一邊惡心,另一邊又怕得要命。 “你竟然敢對太子妃不敬!”南玉惡狠狠地說著。 他果然不信,嗤笑一聲后扯過裴晚,強行壓住她掙扎的手,又一把將溫泠月握著的劍拍落,露出一口黃牙。 “娘娘您沒事吧!”南玉趕忙去扶隨劍一同震落在地的溫泠月,而她死死盯著他動裴晚的手,作勢便要再起來卻礙于被扭傷的腳踝而動作不得。 于是靈機一動,死死拽住男人的腿,他欲對裴晚上下其手的動作果然被止住,這人身上倒是有幾兩rou,卻仗著那一丁點力氣同兩個小姑娘拉扯。 裴晚用盡全力掙扎,卻也只是個會丹青繡花的閨閣姑娘。 打小被爹爹培養(yǎng)著學習了一堆閨秀技藝,嫁入高門的本領倒是挨個學過一遭,眼下的情況是從未料到的。 裴晚急得快要哭出來,本來今兒她只是趁著家中事務繁瑣才得以脫身,沒想到頭一次出來一回,就遇上這種事。 她好想哭,卻又看見地上姿態(tài)全無的溫泠月,一時情緒復雜。 力氣也快要用盡,那男人終于忍無可忍,撈起酒壺碎片抬手便要反抗,一腳踢開溫泠月,另一只手就要往裴晚臉上劃去。 “死娘們,裝什么裝——??!” 話音未落,伴隨著馬蹄聲至,風吹過,一道凌厲的破空聲乍現(xiàn)。 一桿長槍砰然擊碎了男人的污言穢語,一把打在他捏著瓷片的手腕上,利器被震落在地,男人的手骨似乎受到了一定的傷害。 “哪個不長眼的王八……”死死捂住右手腕子,惡狠狠朝力量方向看去。 高個子的將軍挺直著身板,跨坐在馬上,那桿長槍與右臂延伸成一條直線,逼向醉漢。槍上殷紅的瓔珞被卷起,襯得他英氣十足。 而他劍眉星目,棱角分明的側臉同溫泠月有幾分相似。 裴晚原本雙眸緊閉,覺得自己肯定躲不過那片碎瓷片了,興許臉上也要被劃上好幾道。 可當她久久未感覺到利器劃過,試探性地睜開眼,卻看見醉漢捂著手痛苦地半跪在地上,酒瓶里未飲盡的酒早便淌了滿地,而現(xiàn)下浸到醉漢的褲子上,十分狼狽。 “啊……”裴晚怔怔地看著那個騎在馬背上的男人,一時移不開眼。 “姑娘可有受傷?”他問罷,見裴晚搖搖頭,回頭便見眼淚汪汪半趴在地上的meimei。 “泠泠,怎么這樣趴在這?” “二哥哥!”她話音染上nongnong的哭腔,揉著手腕便要站起來,又匆匆看向裴晚。 而馬背上的溫既墨眉頭緊蹙,跳下馬,甩著手上的長槍,陰惻惻地盯著地上的醉漢,露出一個詭異而兇狠的冷笑,“天王老子,你也配?” 長槍在他手上游刃有余,瓔穗被風吹揚,鋒利堅實的槍尖在他臉廓上描摹,最終嫌棄地一瞥,“臟了我的槍,也臟了本將軍的手!” 方才圍觀而不敢上前的幾個路人倒吸一口冷氣,似乎心里揣摩出幾分端倪。 “將、將軍……莫、莫莫不是……”醉漢額角滲出冷汗,心虛地偷看了幾下那氣宇軒昂的年輕男子,“溫……溫溫溫。” “給三位姑娘道歉?!睖丶饶溲浴?/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