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夫君他有病 第97節(jié)
他明白連闕此番前來興許是唯一的機會,哪怕不知道動機,但都無妨,動機在談話中展現(xiàn)。 “知道便好?!碧永溲裕膊辉诤鯇Ψ降匚煌茸鹳F,更不似初次相見一樣擺著架子。 連闕大笑,視線落在他身上,細細審視。 “太子殿下,其實本王總在想,何時能見到你?!?/br> “不巧,是在這樣的情況下?!?/br> “為何不巧?這可是在你禹游的境地內,如此可算給你傅沉硯一個面子?”連闕放下蜜酪,微紅的手指捏著帕子一寸寸細細擦拭指尖,好整以暇地看著傅沉硯。 太子哂笑,“給孤的面子,就是在私下先見過孤的太子妃?” 連闕一愣,想到今日莫名誤會他的女子,笑開:“意外啊,那是娘娘好眼力,認錯了人也要怪罪本王不可?” 他頓了頓,想起什么,故作神秘地接著道:“但你遲鈍得很,其實這不是太子妃第一次認錯本王?!?/br> 傅沉硯微微蹙眉,疑惑:“什么?” 連闕不再答話,想起那件無足輕重的小事。 似乎是許久以前,也是在青魚巷的一個夜晚,她似乎迷了路,在街巷亂撞,在身后一把扯住他的黑袍當作是傅沉硯。 那一夜似乎青魚巷還落了一場“雪”? 十四州那位向來以隨性不羈著稱的統(tǒng)領此時手肘抵著桌子,好笑地盯著太子,不急不緩地端起一杯溫茶,等著看他吃癟的模樣。 而對方則毫無波瀾,淡淡對他施去一個眼神:“身形有幾分像孤,能被阿泠牽一下也是統(tǒng)領的福氣?!?/br> “噗——”剛入口的茶水被傅沉硯一席話惹的悉數(shù)噴出,恰好噴在傅沉硯衣袖上,旋即是連闕猛烈的咳嗽聲。 “你、你……” 傅沉硯更加無語,拿過他手上的帕子在水漬上來回蹭著。 “不要臉?!边B闕大罵。 傅沉硯仍舊不甩給他任何一個眼神,也不惱,讓連闕更加來了興致,笑聲漸止。 他語調也稍顯正色,“早便聽聞禹游皇太子生性暴戾,行事毫無章法全憑心而為。還以為你這種人本王是絕對不會想多看一眼。” 傅沉硯抬眼,“孤也早聽聞,十四州史上上任時最年輕的統(tǒng)領是個好武貪婪的,平素隨性至極,想一出一是出的本領讓孤也以為我們這輩子都說不上一句話啊。” “如今看來……”連闕倒上一杯茶,又拿出一只杯子,盈盈倒了半杯,眉目熠熠眼含深意地看著他,將那杯茶“砰”地放在他面前。 淺淡的茶水在傅沉硯眼前晃蕩,在不安的漣漪中,傅沉硯接道:“先入為主果然是錯的?!?/br> 連闕托住下頜,黑袍順著撐起的小臂滑落,那節(jié)健碩卻微紅的肌膚不加掩飾地暴露在傅沉硯面前,“你怎么不看著本王。” “你又不是阿泠,有什么好看的?!?/br> 連闕嘴角抽了抽,“扶岐跟我說,你與別人不同,這下我信了?!?/br> “孤尊貴無比,豈是常人能比你的?!案党脸幪裘?,吮下幾口茶水。 其實扶岐從那一次摘下面具回到十四州見他時,說不詫異是沒有的。畢竟他認識扶岐那么多年來,他從來沒有摘下過那只亮銀面具。 他說:禹游的人似乎不全是那種不饒人的兇殘模樣。 那只破碎的面具是用禹游皇室才有的金絲粘合的,手法極為精致,瞧著是個女人所為。 他說:有一位皇子格外不同,他的夫人也是如此。 這才挑起了連闕的興致。 而后來的確有一位皇子找上了他…… “堂堂皇太子,不知與本王相比,誰武功高上一等。“連闕唇畔勾起,一個信誓旦旦的笑意綻開。 當兩人各手握一劍立于空無一人的大街上時,傅沉硯覺得這人像瘋子一樣。 將至丑時了,寒風凍得要命還非要拽著他出來比武,不是瘋子是什么? 但其實他也是瘋子。 一把名劍青云,一把異族獵月刃。 交織碰撞在夜色里各泛著不同的亮色光輝,上乘的武器彼此磕碰連聲音都不刺耳。 若宮廷帶有強勁力道的美妙宮樂,卻帶有兩個男人不成相讓的執(zhí)著。 “好劍法?!斑B闕在與他纏斗第六個回合時夸贊道。 傅沉硯氣息微促,卻毫不落下風。 “你也是。“ 獵月刃刀刃寬大,彎月一般的鋒利。青云則帶有勢如破竹穿透青云的力量,破云穿月互不失禮。 一個眼尖的破綻,傅沉硯從屋檐上挑落,劍尖勾起連闕黑袍的一角,他被纏在屋檐上,恰好腳下瓦片脫落,本欲快刀斬亂麻地將黑袍甩下,奈何青云勾住了那跟束著袍子的銀環(huán)。 連闕一亂,整個人眼見著就要從三層高的屋檐上跌落,甚至他都已經(jīng)做好準備負傷一次,畢竟練武之人從小到大哪有不受傷的。 可他卻被一只有力的臂牢牢握住。 握住獵月刃的手吊在屋檐外,另一只手對面則是傅沉硯。 詫異地抬眼看著傅沉硯依舊是那副面無表情的閻王模樣,連闕的詫異一閃而過。 他理解傅沉硯同意與自己比試,卻不曾想到禹游太子會屈尊救他一次。 畢竟他們從道理上而言,是敵對的兩個領域。 而且,雖說他地位高貴,卻也與他異族……救人這檔子事,倘若他也如他曾遇到過的,對他們十四州族人避之不及的納西爾一樣,又怎會救他,說不定巴不得他死掉才算。 “本王摔不死。”連闕嘴硬。 傅沉硯一語不發(fā),青云入鞘,只對他說:“另一只手沒廢的話用刀勾住屋檐啊,技不如人就多練?!?/br> 連闕成功被他的話逗惱火,一套動作行云流水,直到再度回到屋檐上站好與他共同癱坐在房頂。 “不、不是技不如人,一不當心罷了?!边B闕喘息著,將那被戳爛的黑袍子厭煩地丟在一旁。 “嗯?!?/br> 傅沉硯懶得與他爭辯,坐姿端方,也不提誰輸誰贏,換了個話題:“所以呢,你先后派出扶岐和眾多探子,如今親自到場,目的何在?” 連闕但笑不語,須臾,看向他:“若你相信本王,今夜就與我待在那間糕餅店鋪隔壁的追月客棧里。” “你的問題就都會明白了,太子殿下?!?/br> -------------------- 第85章 第八十五顆杏仁 玉京最廣為人知的乃靠近凜川街的花樓。 那里階級劃分極為明顯頗得玉京人青睞。無論是尋常百姓人家,亦或是王公貴族都樂得在花樓尋一個席面吃酒品茗。 一樓往往是些散客和百姓,偌大的廳出鍋最中央一舞臺花池,周遭柱子開外圍了滿滿的木桌,哪怕將至丑時也客源不斷。 自二樓開始望上則為包房。 越往上私密性越佳,不少世子貴胄在深夜包房中把酒言歡,夜夜笙歌都是常見的景兒。 溫泠月曾經(jīng)也偶爾與言如頌尋一個小包房偷摸喝酒,畢竟花樓的酒在玉京是有口皆碑的,但這都不是重點。 鮮少有人知道,花樓除過富麗堂皇的主樓,還另有□□。 尋?;潜蝗耸熘牡胤街挥心菞澣龑痈叩闹鳂?,而主樓后,邁過曲折的長廊才是真正的別有洞天。 隱蔽的幾間客房被漫長不知通到那里的繁復長廊和一池池清泉隔開,形成較為僻靜的獨棟小院。 除非王公貴族私下預訂,尋常人是難以進入的。 這也是為何路人見了那棟樓只會感嘆樓棟之華麗,疑惑于一棟樓周遭的圍墻竟那樣寬泛。 而當下,喧囂主樓后面,其中一間小屋的燈光幽幽亮著。 在不為人知的角落,有一藏藍的身影悄然從圍墻翻進花樓后院,隱匿于月色中,行跡無聲,辨不清行蹤。 有巡視的小雜役聽見微弱的動靜驀地止步,晃動著手上的提燈向聲源處看去,卻只有一只亮著綠眼的黑貓。 “也是,這時辰了宮里的人誰不睡覺來這兒啊?!彪s役撓撓頭,在回廊上繼續(xù)扭身走開。 而那個藏藍的身影這才從角路的松樹后出來,確定四下寂靜后才循著某個暗號向那間房邁去。 * “唔,好冷。窗戶關小一點嘛……” 紫宸殿里窗戶半開,比平素確實大了些。 恰巧今日寒風徐徐,過了年關只肖再度過這么最后一次寒風,便可入春了。 溫泠月四仰八叉地躺在柔軟的厚棉被中,殿內蠟燭燃剩下半盞,和往常一樣微明的寢殿里幽幽傳來少女被凍得不行而醒來的聲音。 她習慣性地蹬腿想踹一踹總是躺在她身邊的男人,這一下子踹去卻踢了個空。 “嗯?” “死……傅沉硯……”她不死心地裹緊被子又叫了幾聲,卻還沒有答復。于是裹緊被子在床上滾了幾圈,感受到床沿才停止。 沒人? 空的。 溫泠月被風凍得不適,猛地坐起,人卻被裹在被子里動彈不得,歪歪扭扭的倒了下去,這下才徹底清醒。 “人呢?”她撅著嘴困意未消,環(huán)顧四周發(fā)現(xiàn)殿內連一絲雪松香氣都被吹得一絲不剩。 床榻上她旁邊也沒有絲毫余溫,說明這人已經(jīng)走了好些個時辰了。 “還沒原諒你呢,又不見了?!彼龖崙嵉叵碌貙⒋皯絷H上,卻在窗子關閉前瞥見了殿外站著守夜的嵇白。 于是疑惑道:“嵇白?你怎么在這里?” 嵇白本來靠在殿門邊昏昏欲睡,被她一叫還沒反應過來,“娘娘何出此言?屬下每夜都守在此保護娘娘和殿……” “殿下不見了?!?/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