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arpaint(7):鮮血與Daith
第二天,兩人直到中午時分才醒。黎晝有點頭痛,躺在床上放空,心中依舊默默思考著之前的那個問題——藥物,性愛,還是裴聿珩? 她決定下次控制一下變量,隨即又覺得沒必要,反正這叁樣?xùn)|西短時間內(nèi)都不會離開她或許吧。 她昨晚對裴聿珩說的那些話已經(jīng)耗費了她太多心力,太多勇氣。若不是事后疲憊心緒松懈,再加上尼古丁的刺激,她是萬萬不可能說出這些話的——說實話,她有些后悔了。 后悔也沒用。思忖再叁,她轉(zhuǎn)頭問旁邊的裴聿珩:“我下午要去紋身,以及人皮扣。你要陪我嗎?” “陪啊,為什么不陪。” 裴聿珩轉(zhuǎn)頭看向她。黎晝還處于一種醒了但沒完全醒的狀態(tài),輕輕倚在一個粉底老虎刺繡的靠枕上,周圍的彩色毛邊和她的頭發(fā)混在一起。 他細細看那繡在上面的虎頭,雖是大張著嘴露出滿嘴獠牙,耷拉著的耳朵卻出賣了它的本性。裴聿珩忍不住笑道:“你靠枕上這個挺像黎團團的?!?/br> 黎晝眼睛亮起來:“是吧,我也這么覺得但是黎團團那個沒出息的小朋友很害怕這個,每次看見都要躲著走,我時常疑惑世界上怎么會有這么傻的小貓?!?/br> 她順手從床頭拿起換了蜂蜜柚子煙彈的電子煙抽了兩口,混沌的腦子才終于清醒了幾分??粗块g內(nèi)的一切,黎晝想,和裴聿珩zuoai可真爽啊。 ——倒不是因為別的。每次事后她連一根手指都不想動,裴聿珩就承擔(dān)了其他所有部分:幫她洗澡,隨后先將她裹著浴巾暫且放到沙發(fā)上,再自己進臥室去收拾殘局,把需要清洗處理的床品與衣服都放進洗衣房,便于家政阿姨洗滌。 做完這一切,他再抱起黎晝回到床上,期間還要忍受她半夢半醒間的亂親一通,不時還要哄兩句,不然她是真的會鬧。 想到這,黎晝轉(zhuǎn)頭看向裴聿珩:“別在床上躺著了,走,去洗漱?!?/br> 裴聿珩的視線越過kindle,有些疑惑地看向她,無聲地詢問平日里最懶得動的人怎么突然這么積極,甚至還要拉著他一起下床。 黎晝嫣然一笑。 “快刷牙去,想和你親個嘴。”- 二人收拾完又在沙發(fā)上親熱了一會,期間,黎晝曾叁次制止了想要加入他們的黎團團,搞得小貓咪最終垮著臉默默走去了次臥的陽臺思考喵生。 出門時已經(jīng)快叁點了,饒是黎晝這種常年食欲低下的人都因為前一天高消耗的體力運動而感到有些饑餓。預(yù)約的時間是五點,他們就先在就近的商場里找了家茶餐廳吃飯。 “裴老師,”黎晝一邊慢慢舀著燉盅里溫?zé)岬难蚨蔷B(yǎng)生湯,一邊看向桌對面的人?!盎洸穗m然相對口味比較清淡,但也基本都是糖油混合物所以,你吃完今天這頓,明天是不是要加練啦?!?/br> 裴聿珩失笑,往她盤中夾了塊叉燒:“所以說嘛,你多吃點,替我分擔(dān)一下,我還能少練點?!?/br> 黎晝看著盤中裹著琥珀色麥芽糖汁的蜜色叉燒,覺得沒有人可以受得了這種誘惑,于是放進口中細細咀嚼著,一口咽下才道:“胸肌和腹肌是男人最好的嫁妝。退一萬步來講” “別退了,退一萬步我聽不見你講了?!?/br> 他聲音中含著笑意,又給她夾了塊海膽腸粉:“多吃點,昨晚累成那樣,補充一下體力?!?/br> 黎晝:“?!?/br> “你知道我現(xiàn)在給你的備注是什么嗎?”她眸中閃過一絲狡黠的光。 裴聿珩有些好奇,他向來都是直接以人名做備注,通訊錄里整整齊齊,沒有一個例外:“什么啊。” 黎晝眼中的笑意愈發(fā)濃了,她拿起桌上扣著的手機解鎖,調(diào)出微信,點開聊天框給他看: ‘192 27 20’ 裴聿珩:“。” 他幾乎立刻反應(yīng)過來這叁個數(shù)字的含義,覺得有些好笑:“挺好,身高估得挺準(zhǔn)其他的,你今晚可以再驗證一下?!?/br> 黎晝直覺這個話題不能再繼續(xù)下去了,于是果斷決定放下手機專心吃飯- “你看下這樣可以嗎,按照你之前和我說的,火焰,燃燒,蝴蝶,鮮血。我有時候覺得你真是個天才,這元素想的” 一進工作室,陸蘊瞳就將iPad上畫好的圖拿給黎晝看:“喲——你談戀愛了!” 她視線后移到跟著黎晝進屋的裴聿珩身上。見她這么問,黎晝輕聲嗯了句,隨后坐下看著草稿道:“我覺得翅膀這里燒的有點過分,有些看不出來蝴蝶原有的輪廓了,可以調(diào)整一下抽煙嗎?” 陸蘊瞳欣然答應(yīng):“行,但是咱倆得去陽臺抽,我學(xué)徒等會有個客人你怎么稱呼?” 她視線轉(zhuǎn)移到站在黎晝身后的男人身上。 “裴聿珩。” 即使聽過一百萬次,黎晝也覺得他聲音簡直好聽得過分。 顯然,陸蘊瞳也這么覺得:“哦哦好——我看著你應(yīng)該比我小哈——小裴,你先坐,我和黎晝抽兩根去啊?!?/br> 裴聿珩頷首。 一關(guān)上陽臺門,點上根煙,黎晝幽幽道:“鹿鹿,他27你叫人家小裴是幾個意思呢。” “那咋了,我28啊,說到底還是比我小點?!标懱N瞳不以為然,“不過這也是讓你爽到了,身高,聲音,年齡差,還有那臉。這不就是完美符合你xp了嗎,說吧,怎么釣到的?” 黎晝:“我說他是我之前的臨時班主任和化學(xué)競賽教練你信嗎算了,真正做上是在酒吧啦?!?/br> 陸蘊瞳:“?” “反正我是覺得,你之前帶過來那幾個和他簡直沒有任何可比性,真的?!?/br> 陸蘊瞳望著遠處某點出神。黎晝不是第一次帶人過來陪著她穿孔紋身,但之前的人她一貫是看不上的其實黎晝本人也看不上,但—— “還是要維系一下我和他們之間純潔的舔狗與被舔關(guān)系的”,小黎如是說。 “那必然啊其實我不想和他談戀愛的,我總覺得我配不上他吧,最多就能做個炮友關(guān)系。但是我們第一次做完之后他說要和我走感情。我至今想不明白他看上我什么了?!?/br> “什么配得上配不上的,別想這么多,喜歡你就先談著。”陸蘊瞳突然看見她指尖夾著的煙不太一樣,煙絲燃燒的味道還挺香,“不抽你那破爆珠了?” “憑什么看不起爆珠。”黎晝撇撇嘴,“能抽1916黃鶴樓還抽什么其他的啊,來根?” 陸蘊瞳欣然接過,黎晝也又點上一根。感受著口中的煙草氣息,陸蘊瞳吐氣,享受地瞇起眼:“你之前不是不抽國產(chǎn)煙嗎,怎么這又抽了,一抽還抽這么貴的?” “裴聿珩送的?!彼抗鈷哌^屋內(nèi)坐在桌邊看手機的男人,臉上綻出一個恃寵而驕的笑,“還送了我一條富春山居——沒錯,就利群那個?!?/br> 陸蘊瞳作勢打她:“看給你燦爛的。那他干嘛去你們學(xué)校做競賽教練啊?去體驗生活的?” “我當(dāng)時也是這個反應(yīng)啊,我說哥你回去繼承家業(yè)不好嗎,他說是幫他一個朋友的忙,合同也只簽了一年多的隨便吧,到那時候我也該走了?!彼p聲嘆氣,“不管了。走,快點扎我,別逼我求你?!? 黎晝的皮膚本來就算是薄的,針一扎下去,立刻沁出滴滴血珠,和白皙的皮膚相互映襯,看著令人心顫。 她自己倒不覺得有什么,右手放在臺子上任人擺布,左手還不忘調(diào)戲裴聿珩,輕輕揉捏他骨節(jié)分明的手指,隨后又順著手背隱隱透出的青筋輪廓緩緩描摹,不時還會對陸蘊瞳提出要求:“鹿鹿,這里扎重一點,多來幾遍,讓血出得再多一些?!?/br> 陸蘊瞳一邊罵她神經(jīng)病,一邊在照她說的做了之后不住感嘆這可真他媽漂亮。 裴聿珩:“?!?/br> 他感覺身邊坐的這兩個人都不太正常。 等到空針扎完后,他本以為黎晝下一項要做人皮扣,卻聽她對陸蘊瞳道:“寶寶,再給我穿一個Daith吧,就是你之前和我說過的,耳輪角。” 陸蘊瞳有些驚訝,她視線掃過裴聿珩,又再次回到黎晝身上:“啊好,你先去選飾品吧,環(huán)狀的在最右邊的展示柜里,選好了和我說?!?/br> Daith基本是耳部穿孔中最痛的位置了,裴聿珩看著陸蘊瞳給她定位,并在得到黎晝認可后干脆利落地穿過那層極厚的耳骨。 他手心出了層薄汗,卻見本是面無表情的黎晝卻在金屬針穿過的那瞬間,被痛感刺激出了極美的笑,好似象牙塔內(nèi)一抹瓷白的失竊,柔軟天鵝絨睡進赤色的冰河里。 金屬環(huán)下的傷口往外滲著絲絲縷縷的血,而她對著裴聿珩笑。 二人離開的時候,黎晝先出了門。裴聿珩正欲離開時,陸蘊瞳叫住了他,神色之間有些猶豫:“有個事,如果我不說的話,小黎黎晝她可能永遠不會告訴你。 “她大半年沒往我這里帶過人了,但在這之前,她有段時間頻繁地和不同的男性一起來這里,每次都會在耳朵上選擇一個部位進行穿孔。她仗著自己恢復(fù)能力好,就往一些自己不那么喜歡,可有可無的部位扎,那些部位的痛感也就是一般。 “但是她每次帶不同的人來時,我都會看到她上次的那個已經(jīng)摘掉長死了。黎晝和我說過,這算是她的一種記錄方式,時刻警醒自己。 “但是這次的地方你應(yīng)該也看出來了,很厚,所以會很痛。而且這是她很喜歡的一個部位,之前一直想扎,但沒有一個合適的契機,我確實沒想到她會選擇今天扎在這里。” 陸蘊瞳神色很認真:“黎晝她,其實是個不喜歡過多展露自己情感的人,我相信這點你也能看出來但從這件事就完全可以看出——” “她真的很喜歡你,并且想要把和你在一起的時間盡可能拉長?!?/br> 裴聿珩聽了這番話,心中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滋味,只想當(dāng)下就將黎晝毫不猶豫地擁入懷中。 他低聲道:“謝謝?!?/br> “我知道,我也是。” 隨后轉(zhuǎn)身,走向在電梯處等待的黎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