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舍在三樓，兩人的腳步聲響徹于空蕩的走廊里，喬逸按開密碼鎖，在墻壁上摸索片刻，“咔嗒”一聲，掛在正中間的白熾燈照亮整個屋子。房間不大，棕色木質(zhì)沙發(fā)，白色墻壁上掛了一臺老舊電視，沙發(fā)右邊靠墻擺了一張單人床，藍色被子迭得整整齊齊。

    霍牧霄跟著進去，看見床尾的書桌上只有一個杯子，椅子好好地收在桌子底下。

    見alpha沒有很快就走的意思，喬逸指指沙發(fā)，“要坐嗎？”

    霍牧霄將打量的視線轉(zhuǎn)移到他身上，一字一句回答道：“要，謝謝?！?/br>
    等他坐下后，喬逸拉過椅子斜放在沙發(fā)邊，像上課似的，雙手放在膝蓋上，挺直了腰背。

    霍牧霄光明正大地欣賞了好一陣子，確定喬逸不會有身為主人的自覺，便玩笑般地問：“你知道有人來做客，身為主人需要做什么嗎？”

    喬逸看向他，認(rèn)真糾正道：“我不是這里的主人?！?/br>
    沙發(fā)比椅子矮，霍牧霄側(cè)頭抬眼，略微有點無奈，“你暫時是的，宿舍主人，需要做什么？”

    喬逸順著他的話想了想，“看電視嗎？”

    “不看，眼睛有點干?！睆娬{(diào)待客之道的霍牧霄絲毫沒有身為不速之客的自覺，“可以給我倒杯水嗎？”

    喬逸想到那杯被自己喝光的果汁，九區(qū)也沒有那樣的水果，甘甜爽口，不知道是什么。他站起來，又頓住，“我只有一個杯子，是我用過的?！?/br>
    “沒關(guān)系，麻煩你?！?/br>
    喬逸只能拿著杯子往洗手間走，直到徹底洗干凈了才接一杯水遞過去。

    “手怎么了？”霍牧霄注意到他手背上的抓痕。

    “沒什么。”

    “不愿意說？還是不愿意跟我說？”

    “沒有，”喬逸抿一下唇，坐得規(guī)規(guī)矩矩，“貓抓的?！?/br>
    “貓跟你有仇？”霍牧霄看看撒謊的omega，杯子貼上嘴唇之前，問：“男朋友用過嗎？”

    “什么？”

    “杯子，你男朋友用過嗎？”

    “沒有，”喬逸補充道：“沒有其他人來過這里。”

    “是嗎?！被裟料鲞@才喝一口水，“對了，項景凌一直想問你，談戀愛是什么感覺？”

    “沒什么感覺?！?/br>
    喬逸答得極快，霍牧霄手指重重按了一下玻璃杯，指尖泛白，仿佛在克制什么，喉頭輕滾，他放下杯子，在喬逸不解的目光中站起來，“我回去了，謝謝你的水?！?/br>
    喬逸也跟著起來，“不客氣，我送你出去。”

    “不用，很晚了?！?/br>
    “你不是害怕嗎？”

    霍牧霄走到門口，彎起嘴角笑，“是啊，所以要跑快點?！彼钢缸约旱哪槪终f：“記得換創(chuàng)口貼，晚安，喬逸?！?/br>
    喬逸點頭，只“嗯”一聲。門被合上，穩(wěn)穩(wěn)的咚隆聲越來越遠，片刻后，整層樓恢復(fù)寧靜。

    11月第一個周五，中期考試成績一出，頓時掀起熱烈的討論，霍牧霄很快接到霍楠秘書的電話，簡單回答幾句后，收起通訊器坐回位置。

    “你該不會從此變成萬年老二吧？”項景凌很是興奮。

    “誰知道呢?！?/br>
    短短一個周末過去，不知誰開了個頭，一到課間休息時間，喬逸就會被團團圍住。問問題的話，omega耐心回答，一旦涉及個人信息，omega便疏離地閉口不談。

    一開始圍在喬逸身邊的只有omega，沒過幾天，alpha也加入陣營中，其中就包括項景凌。

    “牧霄，你覺不覺得喬逸還挺…可愛的？也沒有看上去那么拒人千里嘛！”項景凌拿著空白卷子回來，“可真好看啊，他要不是九區(qū)來的，我都想追了?！?/br>
    霍牧霄往熱鬧的角落掃一眼，道：“我猜喬逸不喜歡你這樣的?！?/br>
    “我哪樣？”

    霍牧霄指指他手里的卷子，“下次拿做過的卷子去，顯得有誠意?！?/br>
    周六晚，喬逸時隔半月收到寧云的信息，內(nèi)容一如既往的簡潔，時間、地點和一張照片。

    打車去目的地，他站在一處不遠不近的陰影里，謹(jǐn)慎地觀察那棟樓。一小時過去，身體溫度漸漸下降，在此期間竟沒看到任何一個人出入，若不是似有若無的聲音從樓里飄出來，他也許會就這樣靠近。

    繼續(xù)等了等，判定出入口不在常規(guī)位置，喬逸從另一邊出去，攔車往黑市走。

    司機透過后視鏡頻頻向后看，欲言又止，只在乘客下車時，提醒了一句“注意安全”。

    喬逸道謝，輕車熟路鉆進巷子里，也許是天氣變冷了，街邊站著的人寥寥可數(shù)，他戴上黑色口罩，扯過衣服上的帽子蓋在頭上。

    皮rou店鋪大門緊閉，喬逸徑直走進一家店鋪，清脆的風(fēng)鈴聲響過之后，屏風(fēng)后人影幽幽而至。

    那人老態(tài)龍鐘地在黑色長桌后坐下，伸手朝喬逸比劃了一下。

    喬逸坐下，摘掉帽子，“我要一個身份，進這里?！?/br>
    連綿不斷的咳嗽聲充斥整個房間，顫顫巍巍的手接過通訊器，那人仔細辨別后推回對面，“中央?yún)^(qū)還沒有能賣這樣身份的地方，回去吧。”

    思索片刻，喬逸問：“有這里的信息和客戶名單嗎？”

    兩只深陷的眼睛掃過眼前的人，老人緩慢寫下一串?dāng)?shù)字，喬逸借著昏暗的光看過，抬起淡淡的眸子，很輕地點頭。

    “先打錢，明天一早就能收到?！?/br>
    “另加一張中央?yún)^(qū)身份證件，出入范圍要足夠大?！?/br>
    “新的還是死人的？”

    “都可以?！?/br>
    老人指指桌子上的紙，言簡意賅地獅子大開口：“乘以2?！?/br>
    “好。”

    周日一早，喬逸收到加密過的信息，從進入資質(zhì)，出入路線，到僅僅5個客戶名字及住址。

    從近到遠，找到第三個人的時候已經(jīng)快要9點，相比于前兩個，這人容易接近得多，醉醺醺地就把鑰匙拋給他了。

    喬逸收好匕首，聽著后座傳來的呼嚕聲，一路向北開，按照腦子里的路線，黑車在隧道里進進出出，接著駛?cè)氲孛?，七拐八彎大概半小時，才成功開進停車場。車輛識別的光照在他平靜的半張臉上，喬逸將車停在一輛越野車旁，剛好是最角落的位置，看一眼后座的人，他揣好鑰匙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