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而斯百沼抱著他仍一副游刃有余的輕松模樣,這些人根本不是對手。 柴雪盡羨慕的同時又有點唏噓,頭頂主角光環(huán)原來這么爽,讓他這樣該早死的炮灰都跟著多活了些時日。 “還來嗎?”斯百沼問,“你們打不過我,不如替我捎句話回去?” 僅剩的殺手們面面相覷,頗有些被侮辱,事實被道破,總有人破防。 殺手們咽不下這口氣,不約而同又沖了過來。 斯百沼啞然失笑,并未正面迎戰(zhàn),而是轉(zhuǎn)身就跑,又不是落荒而逃,反倒有種沒玩夠的放縱意味。 柴雪盡唇角微抽,換做他是那些殺手,也忍不了這挑釁。 他扭頭,殺手們果然追了上來。 他不理解斯百沼的做法,便問:“跑什么?” 斯百沼:“減輕麻煩?!?/br> 柴雪盡更難理解,不過也知道這些人要殺的是誰,他最多算是受牽連。 一望無際的竹林似與天接邊,永遠(yuǎn)沒盡頭。 微涼的水珠落在柴雪盡額頭,他抬頭望天:“又下雨了?!?/br> “不會再讓二殿下淋雨的?!彼拱僬诱{(diào)侃道。 柴雪盡沒在意:“三王子,再往前沒回頭路了?!?/br> 竹林盡頭便是斷崖,崖底下是貫穿整個城的濰嶺江。 柴雪盡知道以斯百沼的武功不會被這幾個殺手怎么樣,可直覺要出事。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二殿下很怕?”斯百沼斜睨著他,“哦,我忘了殿下生在相對融洽的皇室。” 柴雪盡無從反駁,論權(quán)勢交錯的復(fù)雜程度,東夷王室確實更勝一籌。 他的默認(rèn)讓斯百沼了然無趣,更喜歡他炸毛野蠻的一面。 很快到了竹林邊緣,再往前多走一步,便是萬丈深淵。 柴雪盡本就潮濕的衣裳濕得更徹底了,涼意不間斷涌進(jìn)身體,他接連打兩個冷顫,引得斯百沼看過來,他板著臉沒說話,也讓斯百沼喪失詢問的念頭,繼而對付起追到跟前二話不說就動手的殺手們。 這次柴雪盡看清楚了,驚于斯百沼出手速度,瞬息間取人性命,根本不給對方近身機會。 待只剩兩個殺手時,斯百沼慢條斯理道:“回去告訴你們主子,下次想栽贓別人殺我學(xué)聰明點,別躲躲藏藏像個老鼠?!?/br> 殺手握著刀,露在外面的倒三角眼發(fā)著狠意,揮刀的那刻手也動了,灑出一片白色粉末。 柴雪盡詫異,反手要去捂斯百沼的口鼻,這人要出事了,他也活不成。 豈料斯百沼比他反應(yīng)還快,偏頭躲開那只白凈的手,再抬腿二段踢干凈利落踹飛了兩殺手,呼吸間神色微頓,他感覺到膝彎那只胳膊僵了僵。 不好,斯百沼中毒了。 “你——”柴雪盡話音剛出,身體如同失去翅膀的鳥雀下墜,他慌忙摟住斯百沼的脖頸,“喂,醒醒!” 這不是最糟糕的。 方才他們就站在竹林邊緣,受那一腳的威力往后偏移數(shù)步徑直落進(jìn)懸崖。 柴雪盡絕望地想,什么時候他直覺那么靈了? 三月初的天談不上多溫暖,入江那瞬,冰涼潮水充斥進(jìn)口鼻,窒息感從四面八方擠過來,柴雪盡頭腦昏沉之際死死抓住斯百沼的衣服,昏過去前想不能讓人死了。 再次醒來,眼前仍是一片漆黑,朦朧細(xì)雨灑在臉上透著絲絲涼意。 柴雪盡緩了好半天才攢夠力氣撐著地坐起來,渾身不同程度的疼,太黑,他看不清到底傷得多厲害,抬頭四處尋找斯百沼。 終于在十步遠(yuǎn)外的草叢旁看見一道熟悉的身影,對方躺著,不知生死。 盡管柴雪盡知道他不會死,還是有些擔(dān)心,等挪到他身邊,已累到脫力,勉強跪坐著,用手去探他的鼻息。 還活著。 要救嗎? 擺在柴雪盡面前有兩個選擇,一個是拋下昏迷的斯百沼一走了之,這是個絕佳的逃走時機。 那么高的懸崖墜江,沒武功的他很可能死了,只要他做足假象,就能瞞天過海。 哪怕斯百沼回到東夷,也得幫他圓了這個謊。 另一個有些作繭自縛,救醒斯百沼,真這么做了,先不說對方領(lǐng)不領(lǐng)情,有東夷三王子身份在,就不可能對他有善意。 如若斯百沼真死在這,書里的既定結(jié)局被破,受脅迫的情節(jié)發(fā)展也就迎刃而解。 一切根源都在斯百沼身上,此時他掌握了對方的生死。 殺了可謂以絕后患。 柴雪盡搬起手邊的石頭猛地舉起,正對斯百沼的腦袋,好半晌后,他丟開石頭,拽起斯百沼的胳膊搭在肩上,跌跌撞撞往不遠(yuǎn)處的大樹下走去。 一段不足一百步的路,硬是讓柴雪盡反復(fù)休息四回才把人拖過去,饒是如此,柴雪盡也累得夠嗆。 他太清楚自己的病體,恐怕等不到天明又得熱起來,到時候兩人都得昏著。 真到那時候也是命,他輕吐口氣,抖著手從懷里取出火折子,借著一瞬光明看清樹下景象。 大抵上天憐愛,這棵蒼天碧樹粗壯的樹干有個水缸大的樹洞,里面躺著橫七豎八的小樹枝,他抹黑憑著記憶撿回來一小堆。 樹枝點燃了,橘紅色的火光一簇簇跳動。 柴雪盡把手烤暖,偏頭看死了一般的斯百沼,臉色無變化,他欠身拉過對方的手腕號脈,脈象平和沒中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