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挨罵的人和馬誰也沒理氣沖沖走遠(yuǎn)的女將,良久,黑夜來臨,馬廄這片只剩油燈昏暗的光和馬兒嚼草料的咀嚼聲。 斯百沼理順追影的額前長毛,仰頭看向二樓,那兒剛有一扇窗悄然關(guān)上。 他不是沒贏邊問凝的信心,是對戎棟的為人不放心。 明明此地危機(jī)四伏,戎棟仍冒險留宿,到底打得什么主意? 那日面具男提過入東夷后送親隊(duì)伍將會遭遇多次刺殺,如今看來,歷朝境內(nèi)同樣不得消停。 他逗留外面許久,大抵過了晚膳,邊問凝拿著兩個油紙包來尋他。 “您這是喂馬喂飽了?” 斯百沼接住她扔過來的油紙包拆開,是一整塊蔥油餅和兩塊撒著孜然辣椒的五花rou。 他用蔥油餅裹著五花rou大口吃起來,并不言語,單聽邊問凝小聲嘀咕。 “那姓戎的沒肯給大美人熬藥,單給人送去一碗菜粥,連口小菜都不配,忒摳門了?!?/br> “我看還沒到海雅部落,大美人先餓成皮包骨的大頭娃娃?!?/br> “大美人想洗個熱水澡,他都不同意,好過分的。” “小王子,你就不能強(qiáng)勢點(diǎn)嗎?” 斯百沼被念得頭痛,往旁邊挪了挪:“怎么?” “你強(qiáng)勢點(diǎn),那大美人就是跟著我們吃香的喝辣的了啊?!边厗柲劬Ψ殴猓拔矣X得大美人胖點(diǎn)一定更好看?!?/br> 好不好看姑且不論,抱起來的手感必定會好。 斯百沼猶記得柴雪盡膝蓋磕在大腿上的痛感,及那嶙峋肩頭。 想到哪里去了,斯百沼厲聲:“邊問凝?!?/br> 目前身處地勢指不定哪就隔墻有耳,這話要被有心人告訴戎棟,定會惹麻煩。 頭腦發(fā)熱的邊問凝一下子冷靜了,眼神懊惱:“三王子,我不是故意的?!?/br> 斯百沼認(rèn)識她十多年,自然清楚她的脾性,道:“謹(jǐn)言慎行。” 別給東夷添麻煩。 邊問凝神色冷凝:“我今晚守在您房外?!?/br> 斯百沼想也沒想道:“別讓我鬧笑話?!?/br> 真讓邊問凝這么做,沒等回海雅部落,嘲笑他的信件便會如雪花似的飛到他手里。 “老實(shí)睡你的覺,我今晚不睡床?!彼拱僬佑值?。 邊問凝:“?” 那您要睡在哪里? 二樓最東邊的上等客房,元樂氣得臉頰發(fā)紅,為柴雪盡打抱不平。 “公子,戎侍郎太過分了!沐浴哪里會招來事端?” 半注香前,元樂想為柴雪盡要一桶熱水,誰知戎棟不答應(yīng),說是萬一那時候遭遇刺客,無法保證他的安危。 哪來的刺客會挑人畜警惕的清醒時候下手? 那是在白給。 元樂就覺得戎棟在針對柴雪盡,隨著路程越近東夷越不掩飾。 今晚的事更能說明他沒猜錯,戎棟太不是個東西。 柴雪盡還算平靜,拆開發(fā)帶:“他有他的理由?!?/br> 元樂差點(diǎn)一口氣沒上來:“公子怎么還為他說話???” “他說的有一定道理?!辈裱┍M抓著發(fā)尾用木梳梳開,湊近輕嗅,皺皺鼻子,“不能沐浴,那送些熱水不過分吧?” 元樂都替他憋屈,可他是主子都要咽下這口氣,近侍急跳腳也無用。 元樂無奈嘆了口氣:“我去問問。” 這時屋頂響起一絲微乎其微的清脆聲,若不是太安靜,柴雪盡耳朵又很靈敏,怕是聽不見。 他微微抬頭,盯著墜有銅錢的房梁看了會,這次暗處的人沖他來的。 “公子公子,水來了?!?/br> 一道屏風(fēng)外的門口響起元樂高興的喊聲,很快又聽他揚(yáng)眉吐氣般道:“往里抬,放到屏風(fēng)后,仔細(xì)著別灑了?!?/br> “是是是?!眱傻缿?yīng)答聲,接著盛著熱水的浴桶被抬到了柴雪盡面前。 柴雪盡很驚訝,明明戎棟都不同意,這又哪來的? 美人的任何一個表情都能令人喜悅。 元樂道:“我沒和戎侍郎吵,就講幾句道理,他覺得對就答應(yīng)讓您沐浴了?!?/br> 要是戎棟這么聽勸,早成為柴雪盡的好幫手。 這傻小子被利用了還傻呵呵邀功呢,在周弘譯身邊這些年還是個赤子之心,實(shí)屬難得。 由著那兩人放下浴桶,對上元樂求夸的眼神,柴雪盡彎彎唇角:“謝謝你。” 元樂羞澀地?fù)蠐项^:“這是我該做的。” 見柴雪盡淺笑看著自己,浴桶騰升熱氣,房間內(nèi)頓時煙霧繚繞,元樂腦子暈乎乎地想,他想說什么? 怎么還賴在原地不走? 像等待下一個指令的傻狗狗,他有些明白元樂為何會從周弘譯眾多隨從里脫穎而出了。 他道:“你先去忙別的,我自己來?!?/br> 元樂愣了愣,臉漲得通紅:“哦哦,我就在門口,公子可以隨時叫我?!?/br> 說完同手同腳地退出去了。 柴雪盡將蠟燭放到銅鏡旁,低頭解開外袍掛上椅背,脫到貼身里衣,他指尖幾不可見停頓了下,隨后輕拉衣袖到臂彎,他半轉(zhuǎn)身掀起衣擺,望向鏡子里半遮半掩的后腰。 靠近左側(cè)腰窩的大片雪白肌膚如今像被人刻意作過畫,綠的葉托著粉的花苞,藤蔓交纏,延伸進(jìn)褲腰內(nèi)。 合歡花開自該合歡。 柴雪盡用指腹刮了刮,那片雪色剎那泛粉,指腹一片干凈,這支寓意放蕩的花兒仿佛從他血rou里長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