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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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楚白眨了兩下眼睛,“也好,我也累得慌?!闭f罷他轉(zhuǎn)身躺了下去,面朝里,把被子拉得老高,身子卻是蜷縮著。周旺木看著心疼了一下,想說話卻還是咽了,他縮回手去,撿了自己的衣服一一穿上,又從包袱里拿出件穆楚白的新衣,小心地放在床頭案幾上,這才悄悄地出了門。 屋子里又恢復了安靜,靜得只剩下了穆楚白的心跳聲。 屋里縮在床上的穆楚白并沒有睡著,身子隱隱有些痛意,攪得他毫無睡意。他其實并不擔心會如何面對周旺木,也許當在小巷子里被周旺木看到自己這副窘相,就知道自己已經(jīng)沒有什么不能面對他了。然而為什么他現(xiàn)在這么心慌?隱隱總有一種感覺要涌現(xiàn)上來。 他閉上眼,昨晚的畫面盡然就繞上心頭,身子是蜷縮的更緊。睜開眼,亮晃晃的墻壁入了眼,臉上是火辣辣的感覺,咽不下,也說不出。 他甚至還有些害怕。 一瞬間,他知道自己為什么會如此渾噩。 他不知道該怎么面對門外山寨里的弟兄,特別是那個人,溫涼。 前一晚還好似剛剛與他解開的芥蒂,這會兒好似又陷了回去,溫涼這個人,什么都瞞不住,這件事,只怕他早就曉得了。 閉上眼,腦子里胡思亂想了一通,竟然就這么睡了過去,睡了一個新年頭一個回籠覺。醒來時,屋外噼里啪啦一陣爆竹聲,不知是誰在放,順著窗沿,那青色煙霧都溜了進來。 穆楚白咳了一咳,揉著太陽xue坐了起來,腰有些疼,卻還不至于下不了床。他摸了床頭案幾上的新衣服穿上,竟是難得的合身。開了門走出屋子,一片青煙過后,是兩個彎腰的身影。 原來是鄒茶與蓋多多在院子里放鞭炮,也不知道萬子山給他們倆買了多少,昨晚一夜沒有放完,今日兩人手中又是一堆。 見到穆楚白從屋子里走出來,鄒茶丟下爆竹就跑了過來,一把撲進穆楚白的懷里,他抬著頭撲扇著一雙眼睛,笑嘻嘻地說:“穆大哥原來沒有出門么,穆大哥過年好呀?!?/br> “過年好。”穆楚白揉了揉鄒茶的頭發(fā),四處一看,院子里空落落的,只有他們倆,“你們沒出去玩么?” 蓋多多收拾了被鄒茶丟在地上的爆竹,放到走廊一旁的矮凳上,這也走了過來。 蓋多多抱了拳,直說:“穆公子過年好,老大帶著其他幾位大哥出門辦貨去了,只有溫大哥在側(cè)院里喝酒,沒有出門。” “好。”穆楚白點了點頭。他去后院井邊兒簡單地梳洗了一下,直接去找了溫涼。 溫涼坐在側(cè)院一個涼亭下的石桌邊上,穆楚白走近,停在了涼亭臺階前,略略作了個揖,輕聲問:“溫兄,有時間嗎?” 那頭溫涼剛舉起酒杯送到嘴邊,見到穆楚白來,轉(zhuǎn)而一笑,雙眼都彎了起來,笑意甚濃,抬手說道:“請?!?/br> 他今日換了一身打扮,約莫是因為過年,絳紅袍子顯得人都精神了些,墨黑的頭發(fā)垂在腦后,只是梳了一縷辮子,幫著白色的發(fā)帶。袍裾邊兒是白線蘇繡,刺著流花的式樣。青白色的腰帶上別著他一直帶在身上的鋼扇,身姿閑雅,云淡風輕。 穆楚白微笑著坐在了他的對頭,此時天色明亮,琉璃光照,躲在涼亭下,也是恰到好處。 石桌上放著一只鐵質(zhì)的小爐子,爐子里燒著炭火,僅僅一塊煤炭,僅僅燒著一小縷火苗。爐子上駕著一個乳白色的瓷壺,圓形的壺嘴寬大,里頭燒著溫水,水里泡著一壺酒瓶,是為青色。青色的酒瓶里灌著八仙酒,香味隨著溫水噗噗從瓶口冒了出來,香氣撲鼻。 爐子邊的桌上還放著一只竹制托盤,里頭倒扣著一只酒杯,旁邊放著竹制夾子。不等穆楚白開口,溫涼便拿起夾子,輕輕夾住爐子上瓷壺里的酒瓶瓶頸,慢慢抬了起來,在瓷壺口顛了顛,放到了托盤上。又拿起那只白玉酒杯,往里頭倒了半滿的八仙酒,抬手放到了穆楚白的跟前,這才重新放回了酒瓶,繼續(xù)溫起了酒。 穆楚白作揖道了一聲謝,輕輕端起酒杯來品了一口。八仙酒到底是八仙酒,沒有穎花酒那么烈,入喉不辣,掠過舌尖兒,還有些酸味,卻是回味無窮,適合慢慢品賞。 第74章 一壺溫酒 溫涼看了他一眼,垂下眼來,這也抬起自己的酒杯,細聲說道:“我曉得之前年夜飯那頓酒你是一定吃不慣的?!?/br> 穆楚白不得不笑,只說:“的確喝不慣,倒是這酒不錯,入口回味。” 溫涼掃過穆楚白的臉,淡淡地說:“我之前也說,你沒有單獨同我喝過酒?!?/br> “所以我一聽你在這里喝酒,立馬就趕過來了?!蹦鲁啄樕峡雌饋磔p松,其實心里已經(jīng)提溜了起來,每一次說話,還得心里掂量掂量,說完了,更加忍不住要去看看溫涼的表情反應,再去想后一句。 溫涼咧嘴笑了笑,擦過正題問了一句不痛不癢的,“昨晚喝了這么些酒頭疼不疼,要是不舒服我給你換一杯解酒茶,今天你要是再同我喝酒,只怕明日下不了床了?!?/br> 總覺得他這句話別有深意,意有所指。穆楚白心里端了端,放下酒杯。 那頭溫涼瞥了一眼穆楚白,這也跟著放下,笑道:“反正來日方長,雖然這酒跟水一樣,但到底還是酒?!?/br> 穆楚白搖了搖頭,“我不是這個意思?!笨勺约盒睦镉质鞘裁匆馑??穆楚白心中苦笑了一下,卻還是裝著膽子說了,“昨晚兒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