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翌日清晨,寒意散盡,江蘅之端坐在屋子里,任誰來也不出門。 前三世的今天,她先是一如既往地去往教練場,待活動完筋骨后,才去后山的密室打坐了一天,卻不想,就在那里她嘗盡走火入魔的痛苦,因此,這世的她與武道再無瓜葛,大概不會在出現(xiàn)這種情況了。 這一天很是安靜,幾乎沒什么人來打擾她,除過翠羅進來端送吃食外,再沒見旁人。 傍晚,疏散的陽光逐漸隱沒,春末的風(fēng)夾雜著幾絲躁意,略帶著室悶。 本該沉寂的心口,此時有些憋的慌,她不自覺地松了松領(lǐng)口,剛碰到脖頸,喉頭卻突然一股熱,江蘅之猛地側(cè)頭吐了出來。 “噗!” 紅色的斑斑點點濺于四處,她捂住心口,還沒緩過神,又一股濃血噴出,人也順勢倒在地上,這時,體內(nèi)突然迸發(fā)熟悉的感覺,她神色一慌,趕忙爬起來打坐,死死壓住那股亂竄的內(nèi)力。 背后已經(jīng)冷汗涔涔,衣裳大片沁濕,她卻渾然不知,guntang的額頭,緊蹙的眉毛,無不顯示此刻有多難熬。 幾刻后,眼看稍有成色,心口一股疼痛襲來,迫使她又噴出一大口血,接著兩眼一翻,徹底昏死過去,這是此前從未出現(xiàn)過的現(xiàn)狀,她猜想,自己不僅是內(nèi)力突然亂竄,還有中毒…… “有人給她下毒?!?/br> 這是江蘅之醒來后的第一個念頭。 慘淡的唇色襯得人臉色死白,她靜靜地靠在床頭,任由自己陷入無端的猜測與懷疑。 江氏的人?虞世的人?總不可能是青玄子。 可為何要給她下毒? 正苦思冥想,屋簾晃動,她下意識轉(zhuǎn)頭去看,卻見來人不是翠羅,而是她的馮嬤嬤。 “七娘何時醒的?怎么不喚人進來?”她輕車熟路地過來伺候。 江蘅之沒有回答,只是隨口問道,“翠羅呢,怎么不見她來?” 捏著帕子擦臉的手一頓,馮嬤嬤面色突然難看起來,眼神躲躲閃閃得不敢看她。 江蘅之一瞧,腦中警鈴大作,不祥的預(yù)感從心底蒸騰而起。 “說” “這……”馮嬤嬤埋頭低下,“翠羅涉嫌給姑娘下毒,被家主關(guān)至地下刑牢,今日剛傳出,翠羅她……咬舌自盡了?!?/br> 話畢,她如遭雷擊,滿臉的不可置信。 下毒?翠羅? 江蘅之拽住她的袖子,“何時下的毒?莫非是我暈死的那日?” 對了,那天我吃的都是翠羅端進來的,所以…… “不,不是的,這藥已經(jīng)有四五年了,據(jù)說已,已經(jīng)入了骨髓。”馮嬤嬤越說聲音越小,這幾日江府里里外外的人大氣都不敢出,就連馬上要舉辦聽學(xué)的氣氛都被沖淡了幾分。 床上的人面如死灰,緩緩松開袖子。 沉默片刻,問了最后一個問題,“除過此事,還有嗎?” 聲音細若蚊聲,馮嬤嬤沒聽清楚,但她沒有再問,因為她已經(jīng)知道答案了。 她的體內(nèi),一片空—— 第三十二章 命運和她開了一個玩笑,她仿佛再次走上了老路。 “我所認識的江七娘可不是這般的一蹶不振?!鼻嘈佑H蹙眉頭,凝視著面前雙眼無光的少女。 見她沒應(yīng)聲,青玄子放下手里的茶杯,發(fā)出砰的一聲清響,面帶嚴(yán)肅道,“只是內(nèi)力盡失罷了,如今你修的是精神力,眼看著馬上就要突破至高階,你在這感懷什么?我不日就要走了,你最好打起精神來!莫要等我回來時你還這般模樣?!?/br> 終于,江蘅之的胳膊不可察覺微微一顫,面上卻仍舊沉默不語,只是雙目愣愣地看向前面正在教練場比試的現(xiàn)場。 一切軌跡都在重合。 青幽秘林,擊鼓奪旗,九霄云山接力,就連最后的玄鳥之征的人選都一樣。 江蘅之閉眼失笑,此刻的她好似漂在雷雨交加的海面上,且只有一塊浮木讓她依靠,一旦失去,她便會立即被風(fēng)雨卷去,沒入海底,萬劫不復(fù),誰也救不了她,因為她只剩一個籌碼了…… 可是,想要勝利,不能只有這一個籌碼啊。 像是終于認命了,江蘅之緩緩睜開眼,眸低只剩一片沉寂,宛如洶涌前的那刻平靜。 于是一個月后,虞世南的雙生meimei,虞歸晚失蹤了。 夜晚失分,只有虞府的窗戶還透著微光。 “一群廢物,這么久了,連個人都找不到!”書房內(nèi),虞世南一把抓起硯臺砸向地上跪著的暗衛(wèi)。 砰—— 受到撞擊的硯臺直接掉在地上,沾著血跡,碎成了兩塊。 虞世南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們,良久,語氣陰森森道,“七日,七日之后再找不到,你們就提頭來見!” 說罷,他疲憊地擺擺手,“滾吧!” 一聲令下,窗戶晃悠了幾聲,屋內(nèi)頓時一空,獨剩他一人端坐在桌前。 虞世南壓住心底的戾氣,抬手揉了揉眉心,這幾日憂心忡忡,再沒睡個好覺,此時困意早已泛濫。 正要起身,突然背后一股涼風(fēng)襲來,屋內(nèi)蠟燭瞬間熄滅,緊接著,一把刀柄從后伸出。 “別動!” 一身清淡的聲音飄進耳畔,刀已橫在脖頸前。 虞世南被這突如其來的襲擊打得措手不及,背后硬是生出一股冷汗,大腦才瞬間清醒。 正要開口詢問,背后之人已經(jīng)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