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衾年剛睡醒，兩眼迷瞪，他仰著頭，勉強(qiáng)認(rèn)清人。

    “戚櫟……”

    “嗯，是我?！逼輽淀樖秩嗔巳嗌倌炅鑱y的頭發(fā)，“去洗澡?！?/br>
    “……這是哪里？”葉衾年蜷縮在沙發(fā)上，眼珠子輕輕轉(zhuǎn)動。

    “我家?！?/br>
    葉衾年緩慢重復(fù)：“我家……”

    戚櫟覺得少年的狀態(tài)有點(diǎn)可愛，忍不住又摸了把腦袋。

    他放柔聲音，“去洗澡?！?/br>
    葉衾年抿了抿唇，撇開臉，不給對方摸。

    他現(xiàn)在有點(diǎn)不喜歡人類了。

    當(dāng)然，和戚櫟沒有關(guān)系。

    是他的問題。

    戚櫟一怔，以為對方被摸得不舒服。

    他收回手，“抱歉，不摸了，去洗澡？”

    葉衾年“嗯”了一聲，站起來，搖搖晃晃地走。

    “走錯了，這邊是廚房?！逼輽店^葉衾年肩膀，調(diào)換方向。

    葉衾年沒吭聲，順著他的力道走。

    “衣服內(nèi)褲全是新的，洗過了，有什么問題喊我一聲。”戚櫟站在浴室門前叮囑，“熱水器的自動屏幕有指引，你按著它教的弄就行?！?/br>
    葉衾年點(diǎn)點(diǎn)頭，然后慢吞吞地進(jìn)浴室了。

    睡一覺像睡出問題了……

    戚櫟看少年的步伐，莫名擔(dān)憂。

    “有事大聲喊我！”

    玻璃門隔絕內(nèi)，少年的聲音變得模糊。

    “好——”

    戚櫟等了幾分鐘，見葉衾年沒喊自己，估計是沒問題。

    他沒閑著，身上的衣服其實(shí)干得差不多了，但黏糊糊的，很不舒服，有一股怪味。

    如果不是因為葉衾年，他不會在外面硬生生忍這么久。

    戚櫟洗澡很快，大概五分鐘就出來了。

    他隨意瞥了眼另一間浴室，玻璃門緊閉，少年還洗著。

    好像沒有水聲……

    戚櫟想著，不自覺走過去，耳朵靠近玻璃門，仔細(xì)聽里面的響動。

    ——等下，這樣有點(diǎn)奇怪。

    戚櫟摸摸鼻子，假裝什么也沒發(fā)生，去廚房煮點(diǎn)吃的。

    他簡單做了番茄雞蛋的湯底，加了牛rou片，味道酸酸甜甜，聞著開胃。

    因為擔(dān)心面放久會坨，就先把湯底弄好，放鍋里保溫，到時再煮面條。

    戚櫟去客廳等葉衾年洗澡出來。

    窗邊的神龜撲騰翅膀，“你蠢，吃東西，！你蠢，吃東西！”

    戚櫟：“……”差點(diǎn)忘了這個祖宗。

    “馬上給你喂?！?/br>
    神龜吃飽了，不再尖利地大喊大叫，反而慢慢梳理自己的羽毛。

    戚櫟看了看時間，半個多小時，少年還沒洗好。

    他走到浴室門前，里面沒有水聲。

    “衾年，你洗好沒？”

    “……我、快了。”葉衾年的聲音如常，只是中間稍微停頓了下。

    “好，有事和我說?！?/br>
    “嗯……”

    戚櫟又等了二十分鐘，對方依舊沒出來。

    是泡澡嗎？

    所以這邊一直聽不到什么水聲，還是說……

    戚櫟坐不住了，再次敲響浴室門。

    “衾年，出什么事了？”

    一門之隔里，葉衾年搓了搓臉，緊緊抿唇。

    他坐在地面，曲著腿，笨拙地用手機(jī)搜索東西。

    【有屏幕的熱水器怎么用？】

    葉衾年不會用這個熱水器，他家里的熱水器不長這樣。

    它們會有紅色和藍(lán)色的標(biāo)識，扭一下就會出熱水，但戚櫟家的熱水器不這樣。

    花灑下只有有一個長長的白盆和發(fā)光的屏幕，沒有能扭動的金屬。

    當(dāng)時葉衾年不知道按到什么，屏幕就暗下去了，再也沒亮起來。

    出于一種別扭的心情，他沒有喊戚櫟。

    反而直瞪瞪地坐在這兒，研究怎么開熱水。

    葉衾年甚至想過，要不要用洗漱臺的冷水洗澡。

    但浸在冷水的滋味不好受，他已經(jīng)體驗過了。

    或者變成貓形洗，沒那么花時間……

    戚櫟皺眉，大力拍門，“葉衾年？葉衾年？葉衾年？——”

    葉衾年腿發(fā)麻，大概壓太久了。他起身晃了下，才穩(wěn)住身形。

    他對戚櫟說：“我快洗好了?！?/br>
    戚櫟有所懷疑，“你二十分鐘前也是這么說的！你在里面到底……”

    “哐啷！”一聲巨響。

    戚櫟驚了驚，手搭在門把手用力，腦子有另一個聲音說：你得先去拿個鑰匙。

    但出乎意料，他直接打開了。

    浴室內(nèi)沒有戚櫟想象中的狼藉，少年也沒有受傷、流血，他甚至和一個小時前進(jìn)去比，沒有任何變化。

    “你沒洗澡？”戚櫟錯愕，“那你在里面這么長時間干嘛？”

    戚櫟把掉下來的沐浴露撿起來，放回原位。

    他斂著眉，小聲說：“我不會用……我家沒有屏幕……”

    是他疏忽了。

    戚櫟很快冷靜下來，“熱水器不會用？”

    葉衾年沒抬頭，“嗯?！?/br>
    “……為什么不叫我？”

    “……”

    戚櫟按了按眉心，算了，少年的心思不好猜。

    “我替你弄吧。”他嘆氣，干脆開了浴霸，橙黃的光霎時盈滿狹小的區(qū)域，“要用浴缸泡澡嗎？還是只用花灑洗？”

    “浴缸？”葉衾年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