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臥房、書房、練武場……各處看起來都很正常。 而經(jīng)過下人房時,闞天易本不打算進去,卻發(fā)現(xiàn)有個下人在院門口鬼鬼祟祟、探頭探腦的。 闞天易摸摸下巴,跟在他身后,從各種角門、小道來到了后門,就見這個人和門房打了個招呼,把懷里一封信交給了門房。 信? 闞天易看著門房把信藏進了屋里,點了點頭,隨即跳出門外,故意制造出很大動靜,隨后立即回到院內(nèi),趁門房去查看的時候,跑進里面拿到了那封信。 信封很普通,也沒有火漆,然而里面的信紙卻潔白柔韌,是昂貴的春絮信紙。 信上寫著: 朝采春露釀瓊漿,夜覓赤霞制霓裳,昭昭迢迢盼笑靨,癡心卻付笑面狼。廣平吾弟,慎思,慎行。 這都什么和什么? 不錯,雖然這字跡潦草了些,但卻和剛剛在書房看到的楊三寧字跡一致。 不管了,先拿走吧。 闞天易抽出信紙,把空信封塞進原來藏信處。 離開三火堂,闞天易愁眉不展。 看來,要想查清自己寶貝徒弟的事,并不簡單。 *** 朗云閣去往北域平度府,有三千多里路,途徑山脈、大河,多有荒無人煙之地,加上一路向北氣候寒涼,行路艱難。 一場秋雨過后,紀南北駕著馬車,載著紀無鋒和一車的物品、藥材,從朗云閣里離開了。 陸容辛站在湖邊,望著湖面煙波浩渺,目光散漫無定。 紀無鋒坐在馬車里,看著車窗外一方陰云,心底波瀾起伏。他摸了下原本鼻側(cè)紅痣的位置,那痣已被陸容辛點掉,此時與周圍皮膚無異。 從懷中掏出一只瓷瓶,上標“屈月”兩字,紀無鋒靜靜看了看,想到臨別時陸容辛對他說的話—— “我知你心中煩悶,也知你要查明真相,但這一切的前提,是你能健康地活著,腦能思,眼能看,口能言,手腳可用。我希望你能安靜休養(yǎng),切忌竭澤而漁,萬事來日方長?!?/br> 第8章 無霜 大齊共分五域,其中北域共有四府,除平度府尚在朝廷管轄之下外,哈克斯府、比迪府和伊爾羅府近些年已經(jīng)不太聽皇室指揮,頗有些自立為王的意思。 紛紛揚揚下了四天的大雪在昨夜終于停了,紀無鋒穿著厚厚的棉衣棉鞋,還裹了一件裘皮大氅,手揣在兔皮手捂子里,慢悠悠地從屋里出來。 這里是無霜院,位于平度府洪蒼山東北部山體的半山腰,是少年紀無鋒跟著師父云游四方時,以個人名義買下的。 雖然僅一間堂屋、兩間臥房,但只要在堂屋大灶里燒火做飯,整個房子就都能熱乎起來。不過這里的院子很大,多有空地,還圍了一小口溫泉在后院中。周圍有些樺樹、柏樹、榛子樹,時不時有些小動物來訪。 紀無鋒來此已有月余,逐漸適應(yīng)了這里的生活,慢慢也能從屋里出來活動了。 院中,紀南北已經(jīng)在一片厚厚的雪里清出一條路來。紀無鋒順著掃出來的小路走去后院,果然看到紀南北正在馬廄上清掃積雪。 順帶一提,這馬廄是兩人來了之后才蓋起來的。 “二叔,下來吧?!奔o無鋒沖著馬廄房頂上喊,“咱們?nèi)ユ?zhèn)上買些米。” ——二叔是在叫紀南北,兩人以叔侄相稱。 雪“嘩”一聲從房頂滑落,有雪沫子飛進馬廄里面,馬噗噗噴著響鼻表示不滿,紀南北這才直起腰,說:“你等等,我馬上就下來。” 紀無鋒去馬廄旁幫忙扶梯子,紀南北一步一步慢慢爬下來。 “外面這么冷,怎么出來了?”紀南北怕打著身上的雪沫說?!拔矣浀貌皇沁€有些面?今天可以烙餅子吃。” 紀無鋒不好意思地笑了下:“這不是想吃白米飯了……” 紀南北動作稍頓,說:“那……也行,咱們也好久沒吃米飯了?!?/br> 兩人回了屋里,取出錢匣子,打開,卻見匣子里只有十幾枚銅錢了。 紀無鋒不怎么管錢,上次他看見錢匣子時里面還有不少銀兩。此刻他仔細地把銅錢數(shù)了一遍,又數(shù)了一遍,才問:“二叔,咱們沒錢了?” 紀南北略有些惆悵:“是啊,咱們來這里后,要修繕房子,買被褥,買鍋碗瓢盆,燒的柴火、吃的油鹽、蓋的棉被,還有這屋里的零零碎碎,都要花錢置辦。對了,咱們還給烏墨蓋了馬廄,建了一個茅廁,雜七雜八花出去,能剩下這些已經(jīng)不錯了?!?/br> 紀南北繼續(xù)說:“這還是咱們碗筷、牙粉都買了次等,從沒買過茶葉、點心才省下來的?!?/br> 紀南北摸著銅錢,說:“八里,我想著沒事了就去鎮(zhèn)上找個活干,多少有點收入。等天暖和了,我再在院里種些菜,咱們自己吃足夠了?!?/br> 劉八里,這是紀無鋒的化名,隨了他母姓。紀南北則化名劉四橋。為了防止喊錯被人聽到,兩人私下相處,也用化名稱呼對方。 紀無鋒摸著錢匣子,想了想,說:“先把我這玉佩當了補貼吧?!?/br> “不行!”紀南北態(tài)度堅決,“這是你最后的一點念想,絕不能當!而且來時路上,已經(jīng)把你那塊金餅融了用掉,實在可惜……” 紀無鋒說:“我也去找個活計吧?!?/br> 紀南北嚇一跳,忙道:“使不得,二少爺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