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看紀(jì)無鋒愣住的樣子, 心中有點(diǎn)打鼓, 他清了下嗓子, 說：“那個(gè)，你們別看這劍不太起眼的樣子, 我們城里的鐵匠說了, 它用料極佳, 你們可以熔……”

    “喜歡?！奔o(jì)無鋒難掩心中激動(dòng), 神采飛揚(yáng)，“喜歡, 我喜歡這劍！老伯, 這劍是從何處得來？”

    老者這才松了口氣：“五六年前，我們這附近曾有個(gè)小門派, 后來他們經(jīng)營不下去解散了門派, 我們城里的糧店是他們的債主之一, 這劍就被抵了十兩銀子給了糧店。這次你們救的人里面有糧店家的小兒子, 他們就把這劍翻了出來，想看看幾位恩人喜不喜歡?！?/br>
    紀(jì)無鋒已經(jīng)拿起柔水劍, 左看右看，心中激動(dòng), 連聲說：“喜歡，喜歡?！?/br>
    老者又介紹了后面幾樣物品，有當(dāng)?shù)刈钬?fù)盛名的金瘡藥，有用蛟皮制作的防身甲，有易于保存的風(fēng)干火腿，有遇之就死的毒囊毒液……甚至還有一把在陽光下熠熠生輝的五彩翎羽，小曲高高興興地插在了自己頭上。

    回到八口城后，又是一番款待。

    酒足飯飽，鐘震波和城主醉醺醺地商議在城中開設(shè)恒威鏢局分部的事，鄒元也在一旁插科打諢，想讓青鸞閣也在此設(shè)點(diǎn)，幾人聊得好不熱鬧。易伯用土話和當(dāng)?shù)厝瞬恢涝诹氖裁?，小曲不見了身影，杜致則早已經(jīng)紅著臉癱倒在桌上。

    陸容辛也覺得腦中一陣陣發(fā)暈。這酒喝時(shí)不覺有什么，沒想到后勁這么大。暈暈乎乎間，陸容辛轉(zhuǎn)頭看向紀(jì)無鋒——

    他安靜地坐在一旁，因?yàn)楹攘司?，此刻面若桃花，眉眼間像是籠了層水霧。他用手不停摩挲著腿上的柔水劍，因?yàn)槭Я藙η剩瑒ι碇皇怯貌紬l纏了，略顯寒酸。

    陸容辛靠過去，低低地歪著頭，盯著紀(jì)無鋒看，等了半天，等到紀(jì)無鋒回看過來時(shí)，陸容辛才慢了半拍地開口：“劍還能用嗎？”

    紀(jì)無鋒眨眨眼：“我想去重鑄柔水。”

    “好啊，我陪你去?！标懭菪料胍膊幌氲卣f。

    兩人互相注視著對方。

    不知是誰跑過來，給他們兩人都套上了五彩繩編的頭飾，但卻戴歪了，有流蘇遮住了紀(jì)無鋒的半張臉，蓋住了陸容辛的一片肩。

    有人唱起了山歌，嘹亮輕快，還有人跳起了舞，馨香的花朵撒下，滿天都是紅粉，歡呼起哄的聲音灌了滿耳。

    色彩和歡笑像漩渦般吞噬了兩人。

    紀(jì)無鋒慢慢俯下身去，陸容辛的臉?biāo)坪醺t了。

    空氣中的甜味沖進(jìn)頭腦，滿腔的熱意化作當(dāng)下的沖動(dòng)。

    兩人閉上了眼，越貼越近……

    “成了！”

    鄒元一聲大笑，紀(jì)無鋒猛地抽身回來，后腦“咚”一聲撞在身后的廊柱上，陸容辛干脆閉眼趴在了桌上裝睡。

    “哈哈哈，城主說要?jiǎng)澇鲆粔K地來讓我們青鸞閣建分閣，我真是個(gè)天才！”鄒元一把拍在紀(jì)無鋒肩上，“這一回去，閣主還不得特別夸我？我真是太能干了！哈哈哈！”

    紀(jì)無鋒哪里還有什么醉意，他深呼吸幾下，盯著鄒元，恨恨地說：“是，你最能干?！?/br>
    說完，紀(jì)無鋒甩開鄒元，起身扶著裝睡的陸容辛，走了。

    鄒元撓撓頭：“他這是怎么了？”

    目睹了一切的鐘震波嘆了口氣，拍了拍鄒元的肩：“你真該慶幸你是現(xiàn)在認(rèn)識的他，這要是擱七八年前，你墳頭草都得二尺高了?！?/br>
    鄒元更加疑惑：“我怎么了我？”

    ***

    東洲，寶螺島。

    闞天易蹲在一個(gè)簡陋的二手小攤前，盯著地上各色的小陶罐、小瓷碟等等物品，苦大仇深的樣子。

    “買不買?。俊睌傊鲹u著蒲扇，縮在遠(yuǎn)處的陰涼地里，“不買就起來吧，別耽誤我做生意?！?/br>
    闞天易仔細(xì)分辨片刻，因攤主口音太重，而且東洲地區(qū)“十里不同音”，半天才明白他在說什么。

    “我再看看啊?！标R天易盯住其中一個(gè)紫黑色小盒，雖然上面有灰還有一道裂紋，但仍可看出十分精美。

    和曾經(jīng)雙青坪發(fā)現(xiàn)的毒盒極其相似。

    “咳，那個(gè)，這東西怎么賣？”闞天易正想指向小盒，猛然想起以前自己買東西被宰的事情，指尖略偏了一點(diǎn)，落在了旁邊一個(gè)白色瓷瓶上。

    攤主這才走過來，看了一眼，說：“五十兩?！?/br>
    “五十兩？！你……怎么不去搶啊！”闞天易摸著荷包，氣得差點(diǎn)罵人，“五兩?！?/br>
    “吼，五兩我虧死啊，四十五兩，不能再少了。”

    “八兩，不能再多?！?/br>
    “四十三兩。”

    “九兩。

    ……

    一番討價(jià)還價(jià)，兩人好不容易把價(jià)格咬在了“十九兩五錢”，同時(shí)搭上一個(gè)灰撲撲的紫黑瓷盒和一枚古銅錢。

    “真是便宜你了?！睌傊鲹u著頭，取來稻草把白瓷瓶捆了起來，又隨手把紫黑瓷盒和銅錢遞了過去，“要買什么以后再來找我啊?！?/br>
    闞天易使勁憋住笑意：“行?！?/br>
    拿好東西，闞天易離開街巷，迅速閃身，找了個(gè)角落拿出盒子仔細(xì)觀察。

    “這，怎么像是新燒出來的??？”

    于是當(dāng)夜，這位二手?jǐn)傊魇諗偦丶业臅r(shí)候，身后綴了個(gè)鬼鬼祟祟的身影。

    闞天易借著夜色潛入攤主家中，點(diǎn)燃迷香，又等了等后，進(jìn)到房中。攤主和他老婆已經(jīng)在迷香作用下睡得不省人事，他直接亮起了燈，翻找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