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診所，真的是不甘心啊，顏顏”半杯熱水終于不燙了，她迅速倒進(jìn)嘴里，抱怨道

    “我明白，我個人覺得現(xiàn)在你在學(xué)校就是最好的選擇，我一直覺得你有做教師的潛質(zhì)，你自己想想，你適不適合干教師？”

    是啊，她真的喜歡做口腔嗎？如果僅僅是因為給外婆做一口好的義齒，現(xiàn)在就可以啊，為什么非要親手做呢？是小時候的執(zhí)念嗎？她真的喜歡嗎？

    凌玉自己迷茫了，有種走彎路被別人強制掰過來的感覺，她盯著屏幕一時失神

    “是不是？我記得你上學(xué)時給我輔導(dǎo)作業(yè)的樣子，當(dāng)時我就想，你要是當(dāng)老師，絕對是名合格的園丁，看看你這架勢，絕對的為人師表啊”

    “再者說，你如果放不下你這么多年學(xué)的專業(yè)，那你在學(xué)校任課不就是彌補了嘛，你在這糾結(jié)個什么勁”她想蹦到她面前給她兩腳

    上次她沒敢說重話，想讓她自己想明白，難得老師喜歡她，這么好的機會，她猶豫個屁，純塊木頭

    “嗯，對，你說得很對”她茅塞頓開，笑得有些純真，那種表情大概只有熟悉她的人才見過

    “嗯，明白就好，我就不多說了，暑假找你玩去，把時間空出來給我，聽到?jīng)]？”

    “好，拜拜”她如釋重負(fù)

    想不清楚的事她寧愿自己瞎琢磨也不愿意問閆顏，也辛苦她還記得自己的脾氣，從不多嘴，這次估計是急眼了，怕自己又拒絕老師，苦口婆心。她心里笑了起來

    畢業(yè)典禮在初夏舉行，左美之和于彤都回到了學(xué)校，對她重新回校園表示了祝賀，王安亦和她們一樣，只是她沒有回國，所以她們帶了她的照片合影

    她看著學(xué)士帽，感覺有些諷刺，這一年跌宕起伏，過了又好像沒過，拔穗的院長還在臺上演講，她卻已經(jīng)神游天外

    她看著歡歌笑語的人們，心里有些悲傷，風(fēng)大的天空還是那么湛藍(lán)，有急匆匆的白云飄過，像是跟自己五年的青春做告別

    “哇，阿玉，老周要不要對你這么好”左美之在凌玉的房間里大呼小叫，她在客廳那邊的陽臺上種了不少的花，開得正盛，整個陽臺生機勃勃

    “師爺也是位學(xué)者吧，你看這氣質(zhì)”于彤看著墻上的照片點頭，照片上的老人跟周老師很像，看向左美之，她卻沒有搭理她，只是低著頭翻閱凌玉的書籍

    “學(xué)姐以后前途一定一片光明”徐樂也是第一次來這里，凌玉回學(xué)校的事她誰都沒說，符合她低調(diào)內(nèi)斂的性格

    “吃飯吧，大家前途都會一片光明”她端著菜走出廚房

    “來吧，干杯，辛苦阿玉了”

    一頓家常便飯吃到了晚上，中間凌玉又去加了幾個菜，年輕的朋友在一起永遠(yuǎn)有話題，盡管凌玉還是沉默寡言的那個，她坐在凳子上，偶爾插幾句話，雖然話不多，卻把控著話題的討論，沒有冷落任何人

    她深切感覺到了久違的放松，這一年多的歷練已經(jīng)讓她的心涼了很多，吃過的苦，熬過的夜，在這一刻都煙消云散，前程是可期待的

    夜深了，酒足飯飽的人們依然沒有離開的意思，大家都喝了酒，凌玉也不放心她們回酒店，留她們在屋里嘰嘰喳喳，她去了廚房獨自收拾

    然后又收拾好客廳，在地板上鋪上了地毯，又鋪了幾層被褥，她眼睛亮亮的，得益于她便利店上班的生物鐘，精神頭十足

    而此刻，電量耗盡的于彤和左美之已經(jīng)在臥室的床上睡得東倒西歪，真是到哪也不委屈自己的二人組，她進(jìn)去關(guān)好窗戶，給她們蓋了被子，又輕輕關(guān)上臥室的門退了出來

    只有徐樂還坐在沙發(fā)上強撐，感覺到她走近了自己，又心驚地睜開眼睛，掙扎著要站起來

    “學(xué)姐，我回去”她坐起來開始找外套

    “不回去了，太晚了，但是你要在沙發(fā)上睡了，或者這里”她指了指地板上的被褥

    “學(xué)姐睡哪，我睡哪”獲得同意，她重新陷進(jìn)沙發(fā)里，閉著眼睛，一會又睜開，盯著凌玉出神

    凌玉沒有再說話，她抱著一盞小燈，躺在地板上，開始翻閱一本歷史書，她睡不著時的習(xí)慣，這個生物鐘說什么也要擰回來，要不怎么正常上下班

    徐樂起身關(guān)了客廳的大燈，蹭到她身邊，她從書后面她一眼，往她那邊扯了扯被子和枕頭，又繼續(xù)看，今天書的選題可能有問題，她有種越看越精神的感覺

    昏黃的燈光里，只能在書本的后面隱約看到她的臉，徐樂真想抱抱她，那次便利店的相遇讓她回來后好幾天都魂不守舍，她不知道怎么去幫她，就是覺得很心疼又無能為力

    只是沒想到她會再次回到學(xué)校，這一年多的時間里，這個她喜歡了三年的人，帶著一身的疲憊和失望回來了，比之前更加沉默，明顯感受到了歲月摧殘的痕跡

    可今天的畢業(yè)典禮上，她還是在合影時露出了笑容，像攻城后站在城墻上的將軍，帶著一將功成萬骨枯的悲壯笑著

    凌玉感覺到了徐樂炙熱的眼神一直盯著自己

    “怎么了？”她放下書本問

    “沒事，就是……”她扯了扯被子，轉(zhuǎn)身背對她

    “挺心疼你的”半天她才輕聲說道

    凌玉看著她的后腦勺，一時不知道怎么搭話

    良久才回了句：“謝謝你，歡歡，真的很感謝你這么多年的喜歡”

    背對著她的徐樂聽到這話，突然就破防了，她沒有回身，只是閉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