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桑綺聞言，立刻正兒八經(jīng)地把優(yōu)惠券疊好，放進大衣口袋里。

    霍文濤無聲地笑了起來。

    今天是春節(jié)前的最后一天，在張燈結(jié)彩，人流如織的休閑街上，桑綺仰頭哈出一團裊裊然的白霧，喃喃道，“時間過得真快，這一年就要結(jié)束了啊。”

    霍文濤點點頭，連聲音都變得溫柔，“走吧。”

    回書店里，度過今年的最后一天。

    ………………

    “你們進門時我就覺得哪兒怪怪的，現(xiàn)在終于發(fā)現(xiàn)了?！崩蠗罱o今年的賬目做了個圓滿的收尾，笑道，“你倆戴的眼鏡款式互換了?！?/br>
    “他們一進門我就注意到了?！毙×止媚锇寻膳_的食材都清理完畢，笑道，“挺好看的，好像兩個人越來越有……”卻在瞥見老板的警告眼神時，識趣地把‘夫妻相’三個字吞回了肚子里，改口道，“來來來，最后四份紅茶，喝得暖暖的，閉店回家過年?！?/br>
    于是四個人，人手一杯紅茶。

    小林和老楊用的是店里的杯子，桑綺是粉色花紋的骨瓷杯，而老板手里的那只是藍色花紋的——也不知何時，他從庫房里拿出來，大大方方地用上了。

    “不說點兒什么嗎？”老楊喝茶如喝酒，笑得‘醉醺醺’又喜洋洋的，“說點吉祥話吧！我先來，祝小林明年相親順利，早日覓得好夫婿！”

    “那我也祝老楊明年和太太繼續(xù)恩恩愛愛?！毙×值馈?/br>
    “那我祝云間書店蒸蒸日上，?；衾习迕髂昴馨褞旆康呐f書統(tǒng)統(tǒng)清倉成功！”桑綺笑道。

    輪到霍文濤了。

    他沉思片刻，扶了扶鼻梁上的新眼鏡說，“那我就祝桑綺明年好好實習，順利入職——起碼別再把近視度數(shù)加深的黑鍋扣在書店頭上了?！?/br>
    于是四人以茶代酒，一飲而盡。

    老楊是最年長的員工，第一個就告辭了；小林則敬業(yè)到底，洗了杯子也告辭了；收尾工作自然交給霍文濤，待他一盞盞地關(guān)上店里的燈，云間書店漸漸陷入了一種曖昧的朦朧之中，而他則低著頭，看著她一點點地靠過來，靠在他身邊，嘴唇嘟成一個圓溜溜的圈兒，聲音軟得像朵棉花糖，

    “真應(yīng)該最后一個關(guān)空調(diào)的，一下子變得好冷啊?！?/br>
    “外面更冷?！彼⑽⑻裘嫉?，見她把脖子上的圍巾纏得更緊了。

    她仰頭，“那去你車上的這一路，我們得走快點兒了?！?/br>
    他本想調(diào)侃一句——怎么，你默認我會開車送你回去嗎？

    但，在昏暗中迎上她那對亮晶晶的眼睛，而她伸手扶了扶眼鏡的模樣是這般有趣——哦，這副金屬邊眼鏡是怎么把她襯托得既穩(wěn)重又可愛的？

    霍文濤頓時無話可說了，“走吧，我開車送你回去。”這似乎已經(jīng)成了一件理所當然的事情了，“不想吹冷風的話，你這小短腿可得跑起來了。”

    ………………

    桑綺回到家，起初是隨手把外套放在客廳里，又忽而想起了什么似的，忙不迭又回來翻找。外套已經(jīng)被mama掛在了衣架上，她在外套口袋里摸半天，直到mama指了指茶幾說，

    “你找什么呢？幫你掛衣服時，口袋里的東西我都幫你拿出來了。”

    桑綺連忙望過去，在一堆頭繩紙巾潤唇膏之類的小玩意兒里，珍而重之地抽出眼鏡店的優(yōu)惠券。

    “什么東西這么要緊？”mama隨口問。

    桑綺只笑了笑，沒有回答。

    她想起今晚霍文濤送她回家，車子停在她家附近，她打開車門正要走，霍文濤卻突然叫住了她。

    “桑綺……”

    她頓了頓，回眸看著他，四目相對之間，她還以為他有什么了不得的話要說。

    然而他只說了一句，“新年快樂，明年見?！?/br>
    “嗯，明年見?！?/br>
    她揮手與他告別，關(guān)上車門的一瞬間心頭竟隱隱掠過一絲失望。但很快她就揚眉笑了，因為她忽然覺得這樣也很好——

    明年見，明年依舊想要見到你，明年依舊想要和你一起，度過家長里短，瑣碎而又美好的每一天。

    ‘明年見’這三個字，是對已經(jīng)圓滿落幕的今年而言，最好的告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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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5章 四十五

    年后云間書店營業(yè)的第一天，身為老板的霍文濤自然是矜矜業(yè)業(yè)第一個到場的。他重啟電路開關(guān)，檢查設(shè)備和貨品，隨后把掃帚和抹布等清潔工具分發(fā)給陸續(xù)到場的員工們，美其名曰——

    “新年的第一場打掃特別有意義，想必你們也不想錯過吧。”

    老楊憨憨一笑，接過掃帚掃得慢條斯理，“果然我就該聽老婆的?！?/br>
    “哦？”

    “她建議我可以晚一個小時到，明年我可得記住了?！?/br>
    桑綺是第三個到場的，坐在電腦前開始處理‘家長里短’里堆積如山的留言。小林姑娘是最后一個到的，一邊脫下圍巾露出跑得紅撲撲的臉蛋，一邊說，

    “抱歉抱歉，來遲了。我……”

    “怎么，一大早就有相親嗎？”霍文濤瞥了她一眼。

    “哎？”

    “因為你明顯化妝了?！?/br>
    “哦……”小林姑娘吐了吐舌頭，埋頭于吧臺忙碌起來，“春節(jié)的最后一場，不過興許還是沒有下文?！?/br>
    “今年繼續(xù)努力！”桑綺朝她比了個‘加油’的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