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嘛?！?/br>
    “她問我，會不會恨她？我說不會。她又問我……”方力坤梗塞片刻，“如果我心底的那個她也回來了，我會不會明知前路茫茫，依舊飛蛾撲火？”

    “你會嗎？”霍文濤下意識地問他，不敢扭頭，生怕動著桑綺。

    “你覺得我會嗎？”

    “……別忘了，何美慧已經(jīng)懷孕了?！?/br>
    “確切地說，已經(jīng)七個多月了?！?/br>
    “……你記得可真清楚，恐怕比你前妻的預(yù)產(chǎn)期記得更清楚吧?！被粑臐S刺道。

    方力坤也不惱，自嘲道，“我甚至遐想過，如果美慧真的大著肚子來找我，我會怎么做？”

    “我猜，你會喜出望外地幫她把月子中心都訂好？”

    “在你眼里，我就這么無藥可救？”

    霍文濤卻嘆了口氣，正色道，“……不。我只是希望，你不要再這么無藥可救了。”

    昏暗中，方力坤不禁側(cè)目，一種難以言喻的情緒在他身體里涌動，他張了張嘴，“其實，我……”

    話還沒說完，一陣來電鈴聲從方力坤的口袋里傳出來。他嚇一跳，連忙掏出手機就想靜音，可下一秒?yún)s盯著屏幕上的兩個字發(fā)愣——

    美慧。

    ……………

    那天晚上，方力坤失魂落魄地握著手機走了。而桑綺則睜開一條眼縫，“他走了？是何美慧打給他的？”

    “你都聽見了？”

    “我本就沒睡熟。”桑綺坐直身子，眼神炯炯哪還有睡意，“我想知道后續(xù)！”

    霍文濤哭笑不得，揉了揉她的頭頂心，“走了，你還是回家好好睡一覺吧。在這兒瞌睡，非得感冒不可?！?/br>
    ………………

    而桑綺心心念念的后續(xù)，幾天之后竟自己送上門來了。

    那天蔡宏又在書店寫稿，桑綺特意從影視公司回來，一屁股坐在了他面前，把蔡宏嚇了一跳。

    他本能地先保存了文檔，“琉璃小姐，你這是……”

    “我這是代表公司，誠意滿滿地再次與你面談，是面對面地談喲！”她眨巴著水靈靈的大眼睛，言下之意是——你不是不好意思當面拒絕我嗎？我干脆直接杵在你面前咯！

    蔡宏訕訕道，“談什么？談你們千辛萬苦找到的售樓處有多逼真？”

    “啊呀那個售樓處真的不錯，你跟著我去看看就知道了……”桑綺話還沒說完，卻見方力坤走了過來，與她點頭示意后，去吧臺找霍文濤了。

    于是乎，滿心八卦的桑綺開始心不在焉了，連蔡宏趁機開溜也顧不上，只一門心思豎著耳朵，在吧臺附近轉(zhuǎn)悠。

    霍文濤見狀，無奈地搖頭，索性坦白道，“那晚桑綺也聽見了，所以她很好奇后續(xù)。當然，你不想說也沒關(guān)系?！?/br>
    方力坤倒也不惱，還趁勢談起條件來，“這樣吧，如果霍老板答應(yīng)把對聯(lián)掛在書店做展示，我倒也不介意聊聊自己的丑事?！?/br>
    “什么對聯(lián)？”桑綺問。

    霍文濤哼哼，“……街道辦老年書法大賽的作品。先不談寫得好不好，但的確與本店的裝修格格不入，我已經(jīng)拒絕很多次了?！?/br>
    “但這次我可不是問你。”方力坤竟有幾分志在必得——畢竟一個是被愛情馴服的傻瓜，一個是馴服他的愛妻，方力坤當然知道該從誰那兒下手。他干脆整個人面朝桑綺，“就掛一個月，老板娘，意下如何？”

    “嗯……書店畢竟是我老公開的……”桑綺猶豫地瞥了一眼霍文濤。

    方力坤補充，“……我與何美慧的后續(xù)很精彩?！?/br>
    “成交！”老板娘拍板了，“就掛一個月，你可以開始說了！”

    ………………

    “那天晚上，何美慧打給我，哭著說想見我。于是我們見面了?！狈搅づ踔槐t茶，波瀾不驚道。

    “那么結(jié)局是不是，你幫她把月子中心都訂好了？”霍文濤冷笑。

    “不，結(jié)局是，我差點兒動手扇她一個耳光，但終究忍住了。隨即把她一個人丟在了路邊?！?/br>
    “什么？”桑綺與霍文濤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是不是很意外？”方力坤的表情隱沒在紅茶的熱氣中，“連我自己也很詫異，原來面對她，我也可以如此狠心?！?/br>
    “她約你出來，到底說了什么？”桑綺問。

    “她的肚子有七個多月了，丈夫為她安排好了一切，頂級育兒嫂，月子中心，產(chǎn)后康復(fù)，旅游散心。可有一天，她丈夫說：等孩子出生后再做個親子鑒定，一切就塵埃落定了?！?/br>
    “啊……”桑綺目瞪口呆，“她……她丈夫為什么會怎么想？”

    方力坤仿佛在用眼神回答：你說呢？

    他繼續(xù)說下去，“何美慧表面從容，心底卻開始慌張——哦，原來她也是個和我一樣的陰陽人?！?/br>
    “她，慌張？”霍文濤皺眉。

    “是的，她慌得甚至來找我傾訴——原來備孕那陣子，她因為與丈夫的冷戰(zhàn)而心情不佳，去過幾次酒吧尋歡作樂。于是她梨花帶雨地說，自己也不能百分百確定孩子的父親究竟是誰，她萬萬沒想到丈夫居然會提出做親子鑒定。她大罵丈夫是個心思歹毒的渣男，又開始恐慌萬一萬一孩子不是丈夫的，自己會不會被掃地出門？她哭著哭著，問我——”方力坤深呼吸道，“沒錯，她問我，如果她離婚帶著個孩子，我還愿不愿意接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