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叛的大魔王 第127節(jié)
二十多分鐘之后,成永澤才坐著一輛的士回到醫(yī)院門口,見成默披著大衣站在門廊處,連忙將窗戶搖開一條縫喊道:“不是叫你在醫(yī)院里面等著嗎?” “我站在外面等,可以節(jié)約一點時間。” 成永澤下了車,跑到成默面前,“拿大衣把頭罩著?!?/br> 成默將大衣頂在頭上,被早已經(jīng)淋成落湯雞的成永澤一把抱起,抱著他趟過沒過腳背技術,踩著水花將他塞進了出租車前座,自己則坐上了后座。 出租車司機回頭看了眼渾身上下正在滴水的成永澤,頗有些無奈的問:“去哪里?” “社科院……師傅能把暖氣開大一點嗎?” “暖氣開的再大,也吹不干你身上的水?。 彼緳C一邊扭大空調(diào)一邊調(diào)侃。 “不好意思,真是給您添麻煩了,我等下給你加錢?!背捎罎蓻]有解釋什么,只是帶著歉意說道。 成默將大衣脫了下來,轉(zhuǎn)身遞給成永澤道:“爸……給你,我不冷……” “我沒事,現(xiàn)在穿上反而把衣服給弄濕了,你先套著,馬上就到家了?!?/br> 成默“哦”了一聲。 “我這幾天要去研討會,照顧不到你,明天我給請假,你去叔叔哪里住幾天?!?/br> “馬上就要考試了,我不想缺課,打針我自己去樓下的診所,不需要你管,藥我也會按時吃的?!?/br> “我不可能在你身上花太多時間和精力,能為你做的只有這么多……想清楚,身體是你自己的,你要對自己負責……” “沒關系的,我能自己照顧好自己,下次不會發(fā)生這種事情了,如果燒的太高,我會自己去醫(yī)院的……我不想去叔叔家?!背赡ゎ^看著父親道。 “那行,這是你自己的選擇,也是你自己的責任?!背捎罎梢幌虿幌矚g多廢話,見成默語氣堅決,淡淡的說。 …… “爸?你不是在京城嗎?怎么突然回來了?”成默打開門看見成永澤端著便利燃氣爐正在點火。 成永澤抬頭看了眼正在換鞋的成默,“馬上要去美國開研討會,回來收拾一點資料?!?/br> “哦……”成默穿好拖鞋朝著自己的房間走去。 “來吃飯,我做了打邊爐……”成永澤將裝滿雞、豬骨和海鮮熬制的白色清湯的不銹鋼鍋放上爐子,然后將一疊一疊已經(jīng)備好的菜放上餐桌,大明蝦、牛rou片、蝦丸、牛rou丸、冬瓜片、土豆片、生菜香菇……林林總總的擺滿了一桌子。 成永澤唯一會做的大概就是火鍋類的吃食了,底料買的,只要燒開就行,菜也是現(xiàn)成的,只要洗干凈切好就行。 “叫外賣不好嗎?這么多盤子好難洗……而且菜這么多,吃不完,明天又要吃剩菜……”成默將書包放回臥室,回到餐桌前面面無表情的道。 “剩菜我明天當早飯吃掉?!背捎罎蓪⑼肟赀f給成默,接著又道:“至于洗碗的事情……我請你看電影作為補償吧!” “看電影?”成默正準備拖開椅子,被成永澤的提議嚇了一跳,長這么大他從來沒有和成永澤一起去過動物園、游樂場、電影院,只有在學校組織活動的時候,他才有機會接觸到這些對于他來說有些遙遠的娛樂活動。 “嗯!不是獻禮我們學校百年校慶的電影上了嗎?得去看看,梅校長有幸見過一面,是我很尊敬的前輩……” 成默點頭,兩父子不在說話,靜靜的等待鍋里的湯燒開,然后開始無聲無息的吃飯,燈光下水蒸氣在升騰,白色的湯冒著咕嚕咕嚕的氣泡,菜葉和牛rou在里面翻滾,除了碗筷細微的碰撞和打邊爐的翻騰聲,靜謐無言。 可這一切是如此自然。 吃過飯,成默收拾桌子,一般來說都是成默又做飯又收拾桌子,因為成永澤支付了生活費和他的零花錢,所以成默承擔了幾乎所有的家務,打掃衛(wèi)生的也是他,對于成默來說,掃地、拖地就是唯一的健身運動了。 接著兩人去萬大影院看了電影,對于成默還能用app買票,成永澤很驚訝,實際上他上一次看電影,也要追溯到十多年前,那個時候華夏的電影院不僅少,還簡陋。 兩個人從家里散步走路去步行街不遠的萬大電影院,安安靜靜的看完了一場電影,沒有爆米花,沒有可樂,沒有眼淚,也沒有討論《無問西東》那有些凌亂的劇情。 在成默看來,那部電影處于及格線以上,但受限于國內(nèi)環(huán)境,還是不能深刻,因此有些乏善可陳。 就這樣平平淡淡的看完,平平淡淡的離開,第二天成永澤去了美國,然后這一別就是永別…… 但在這一刻,成默腦海里卻不停的在閃回那些稍顯冷漠的生活片段,腦海里一直在出現(xiàn)電影中張果果最后的那段獨白:“看到和聽到的,經(jīng)常會令你們沮喪,世俗是這樣強大,強大到生不出改變它們的念頭來。可是如果有機會提前了解了你們的人生,知道青春也不過只有這些日子,不知你們是否還會在意那些世俗希望你們在意的事情,比如占有多少,才更榮耀,擁有什么,才能被愛。等你們長大,你們會因綠芽冒出土地而喜悅,會對初升的朝陽歡呼跳躍,也會給別人善意和溫暖。但是卻會在贊美別的生命的同時,常常、甚至永遠地忘了自己的珍貴。愿你在被打擊時,記起你的珍貴,抵抗惡意;愿你在迷茫時,堅信你的珍貴,愛你所愛,行你所行,聽從你心,無問西東。” “如果提前了解了你所面對的人生,你是否還有勇氣前來?” 他仿佛聽見父親在問他。 “我想來啊!我當然想來!即使有這該死的心臟病我也想來……可是……可是……”成默在心底吶喊。 現(xiàn)在流淚已經(jīng)遲了么? 現(xiàn)在回答也已經(jīng)遲了么? 是的。 太晚了。 第032章 希望的延續(xù) 2018年7月24日,暑假已經(jīng)過去了快要一半,五點鐘的羅馬天際已經(jīng)發(fā)白,月亮在偏西的方向成了一抹不易覺察的冷色調(diào)。 圣喬瓦尼醫(yī)院的一間普通病房里,成默緩緩的睜開了眼睛,淺淡的燈光在雪白的病房里描畫出嶙峋的剪影,四周很安靜,病床旁的窗戶開了一條細細的縫,羅馬夏夜的氣溫剛剛好,天氣不冷也不熱,舒適的倦怠就如冬天那溫暖的被窩。 成默稍稍轉(zhuǎn)頭就看見了趴在床沿正在睡覺的謝旻韞,青絲流瀉,淌過她白璧無瑕的臉頰,淌過她胭脂色的唇角,像翰內(nèi)斯·維米爾筆下那充滿純真誘惑的油畫。 成默無聲的看了謝旻韞片刻,忽然感到手中溫熱,才驚覺自己的手正緊緊的握著謝旻韞那柔若無骨的手,他連忙將手從謝旻韞手上拿開,就看見謝旻韞眼皮抬了抬,于是成默趕緊閉上眼睛假裝還沒有醒過來。 片刻之后他聽見了謝旻韞抽紙巾的聲音,然后自己的眼角有輕輕的摩挲,薄薄的紙巾阻隔不了指尖的溫暖,這一個瞬間成默似乎聽見了淚珠破碎的聲響。 “我居然流淚了嗎?”成默心想,自己多久沒哭過了?十年還是九年成默記不太清了,但他知道是因為他哭喊著說爸爸不好,想要mama。 他曾經(jīng)深深的厭惡過這個家庭,為自己不幸的命運感到憤怒,繼而是悲哀,他怨恨過母親,也怨恨過父親,然而如今才不得不承認成永澤這三個字深深的融入了他的骨血,他的靈魂,他是父親生命的延續(xù),這件事如同地球是太陽系的一員一般,不可更改。 而自己的父親也如同太陽一般無聲的照耀著他。 只是他領悟到這一點的時候,兩個人相隔著永恒,而那些被誤解的時光,那些起起伏伏的罅隙隔閡,就硬生生的橫亙在眼前這無法具象化的生死之間。 再也無法得到和解。 成默心中嘆息,不過他也不是那種傷春悲秋的人,他知道只有自己好好的活下去,才能讓父親在天之靈感到安慰,當然父親的死因一定要查清楚。 成默知道父親對自己的死一定有所預料,才提前做好了安排,生日的時候送《尼伯龍根的指環(huán)》左爾格一百周年紀念版的時候,他應該就開始布置了,而那場《無問西東》的電影——就是告別…… 聯(lián)想到李濟廷說成永澤曾經(jīng)希望他能進入749研究所的太極龍組,沒有能成功。加上最后一個“無限進化”技能還沒有被使用過,那么毫無疑問,實際上這塊銜尾蛇手表就是成永澤為了他準備的。 至于父親的死因其實很容易推測,絕對不是因為這塊銜尾蛇手表,如果是因為它,自己怕已經(jīng)死了不知道多少回了,那么唯一的原因就只能是《人類起源》這本書了。 假設《人類起源》推翻的不止是進化論還有神創(chuàng)論的話,那么父親的死,就存在太多理由了,這相當于得罪了當今世界最大的兩股勢力。 在這之前成默也是進化論的支持者,但現(xiàn)在他不得不持以懷疑態(tài)度。 其實一直以來,都有人一直在說《物種起源》的進化論與神創(chuàng)論沒有區(qū)別,本質(zhì)上都是一種信仰,因為研究過《物種起源》的人都知道,里面存在著漏洞。 證明進化論只能是猜想的最大漏洞就是“沒有中間物種”,假設人類是從公元前180萬年前的能人(注1)——公元前150萬年前直立人——公元前二十萬年前智人,那么在這么漫長的歷史中一定存在大量的半人半猿的人類化石,實際上迄今為止,沒有任何化石出土。 至于周口店發(fā)現(xiàn)的猿人頭蓋骨,第一,化石已經(jīng)消失了,存在不存在都是個疑問;第二,實際上周口店猿人包括元謀人已經(jīng)完全滅絕了不說,它和智人根本不是同一個物種,這中間是存在生殖隔離的。 也就是說在能人與智人之間沒有發(fā)現(xiàn)任何能夠證明智人是由能人進化而來的證據(jù)。 撇開這一點不說,其他物種的中間物種,很多都是能夠找到的,唯獨人類的還沒有“被發(fā)現(xiàn)”。 可以說,進化論對于其他物種沒有大問題,是正確的,“物競天擇,適者生存”。因此,我們可以推斷人類也是這樣進化而來,但因為缺乏部分關鍵證據(jù),只能根據(jù)其他物種的進化同理可證。 那么另一個更大的問題來了!進化論無法說清楚智人是如何出現(xiàn)暫且不提,智人是如何產(chǎn)生智慧的?進化論則完全無法給出一個合理解釋,然后歸結為無數(shù)的巧合…… 突然間成默聽到一聲:“醒來了,還裝睡?” 很明顯這是謝旻韞的聲音,他嚇了一跳,不知道自己該繼續(xù)裝下去,還是就借機醒來。 “我剛才說話的時候,你手指抽動了幾下,這是因為擔心所以下意識的反應……你還打算裝到什么時候?”謝旻韞的語氣變的冰冷了一些。 成默無奈,只能睜開眼睛,卻不敢看謝旻韞,低聲的說道:“對不起……我真是剛醒來……不是有意裝睡……” 謝旻韞站了起來,表情冷硬的說道:“你醒來了為什么要裝睡?不知道……”后半句“人家擔心你”卻沒辦法說的出口,有些生氣的提起她藍色lady包就準備走。 “學姐……我……”成默抬起頭,盯著謝旻韞白皙修長的右手,也說不出口那句“因為含羞”。 謝旻韞自然注意到了成默的視線緊緊盯著自己的右手,騰的一下臉上就燃起了紅霞,這才想起就在剛剛前不久,成默在夢中緊緊的抓住了她的手,她當時還以為成默醒來了,搖了他好幾下,然而他只是嘴唇顫抖,眼角有淚光泛出,也許是夢到了什么。 當時謝旻韞看了下監(jiān)護儀,除了心跳稍微快了一些,其他一切都很正常,也就沒有叫醫(yī)生,可她試圖掙脫成默的手,卻發(fā)現(xiàn)自己越是想要掰開,成默就握的越緊,最后沒有辦法只能任由他去了。 “守了一夜,真是辛苦你了?!背赡娭x旻韞停住了腳步,滿懷著歉意和感激輕聲說道。 “你以為我想守你?。磕闾玫苌狭孙w機,沒人管你,剛好我在最后,張領隊知道我們是一個學校的,就叫我留下了……剛好我還欠你的人情,這下還清了……”知道了成默裝睡的原因,謝旻韞從生氣變成了不好意思,立刻裝成很不心甘情愿的樣子撇清自己。 至于在機場的時候為什么要開口說留下,謝旻韞也很難說的清楚原因,有一點點沖動,有一點點擔心,有一點點同情,也有一點點的關切。 “我說過你不欠我什么,現(xiàn)在是我欠你的了……學姐,謝謝你!”成默的語氣柔軟的像是夏夜的晚風,他從未曾對人如此誠心誠意的說話過。 謝旻韞完全感受到了那份柔軟,這和成默平時的冷漠完全不一樣,想到昨天夜里他不知緣由的淚水,聲音也輕了下來,“我什么也沒做,不需要你謝我……” 成默雙手撐起了身體靠在床上,“要不,你先坐下來休息一會?或者,現(xiàn)在把醫(yī)生叫過來辦理出院,我已經(jīng)沒事了……” “等等吧,張領隊還在附近的一家酒店休息,等她過來再說。”謝旻韞挪動腳步,又坐了下來,臉上那可人的紅暈還未曾完全褪去,美不勝收。 “哦!你的手機能借我打個電話嗎?” 謝旻韞也沒有問,自然以為成默是打給他的叔叔嬸嬸,從包里拿出手機,解鎖之后遞給了成默。 成默撥通了李濟廷剛才給他的號碼,三言兩語告訴了李濟廷自己的位置,就將電話掛掉還給了謝旻韞。 “你剛才不是跟你叔叔嬸嬸打電話嗎?” 成默搖頭,“我爸的一個朋友……”本著多說多錯的原則,成默也沒有多解釋。 “你這是什么情況?怎么忽然之間怎么都叫不醒?”謝旻韞也沒有追根究底,只是皺著眉頭問成默病情。 “我也不清楚,但身體有時候就是這樣……不過很少出現(xiàn)這種狀況,也不會有什么大礙,睡一會就好了。” 謝旻韞猶豫了一下,輕輕說道:“你有心臟病還是少參加強度這么高的旅行團。” 顯然她以為成默是過度疲勞,成默此刻對于心臟病這件事,已經(jīng)相當釋懷了,于是彎了彎嘴角說道:“其實沒有那么嚴重,再說我也已經(jīng)習慣了……” “醫(yī)生說你的心臟病算是很嚴重的,要你一定要注意休息?!敝x旻韞忍不住語重心長的說。 “學姐,我記得我每次來醫(yī)院,給我印象最深的不是那些救死扶傷,穿著白大褂的大夫們,也不是那些先進的醫(yī)療設備。我經(jīng)過重癥監(jiān)護室,看到那些瀕臨死亡的人躺在床上,渾身插著管子,重癥監(jiān)護室里非常安靜,只有儀器的蜂鳴在空氣中顫動,但你能清晰地感覺到那些人對生命的堅持,那種不放棄,那種絕不放棄,叫做……希望。”成默看著謝旻韞的眼睛堅定的說。 謝旻韞也看著成默的眼睛,她發(fā)現(xiàn)成默有一點不一樣了,可她也不知道是哪里不一樣,是因為眼淚洗去了他瞳孔里總揮之不去的陰霾嗎?又或者他做了一個甜美的夢? 一個讓他覺得人生充滿希望的夢? …… 注1——能人是人科人屬中的一個種。能人化石最早是1960年在tsny奧杜瓦伊峽谷第一層中發(fā)現(xiàn)的,當時出土了10~11歲小孩的頂骨、下頜骨、手骨和成人的鎖骨、手骨和足骨。已能夠開始制作和使用石質(zhì)工具。曾被稱為“東非人”,而如今一致認為是南方古猿的一個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