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叛的大魔王 第406節(jié)
“誒?說過了不要叫我文青,如今它可不是一個褒義詞,太多偽文青把矯情當(dāng)做逼格了,女文青更是重災(zāi)區(qū),以為自己能夠背誦幾句瑪格麗特·杜拉斯作品里的名句,像她一樣在抽煙喝酒時找點(diǎn)寫作的靈感,最好能無病呻吟出幾句:‘那時你是年輕女人,與你那時的面貌相比,我更愛你現(xiàn)在倍受摧殘的面容’這樣的句子,發(fā)在朋友圈里,再配上自己站在湄公河的郵輪上的照片,就能立一個文青人設(shè)了!” 頓了一下,沈道一笑道:“就像司馬千樹以為考個五百多分就能當(dāng)學(xué)霸,然而馬上就被真學(xué)霸給打臉了吧?” 成默覺得沈老師真是對文青怨念頗深,想想也是,沈老師這種認(rèn)真生活在柴米油鹽中的女人,會去計算超市里的菜價,會盤算會員卡打折和積分抵扣哪個劃算,會比較橄欖油和茶油哪個性價比高的女人,和那些不看看錢包,就說‘人生總要有次說走就走的旅行’的浮夸女人太格格不入了。 按沈老師對自己膚淺的解釋,她不過是喜歡讀書,不愿意放棄思考,卻又寫不出來什么好文字的普通女人而已。 成默覺得這樣的沈老師已經(jīng)很完美了,還要和張愛玲那樣是個天才作家,那老天爺實(shí)在就有些偏心的過分,成默轉(zhuǎn)頭看了沈老師一眼,搖著頭說道:“南姐,沒必要取笑我。我哪里有資格打別人的臉,別人德體美勞全面發(fā)展,和我這個只有智商一方面的男生比,實(shí)在強(qiáng)太多了!” 沈道一笑的花枝亂顫,“看來你挺有自知之明的!” “這點(diǎn)自知之明還是必須有?!背赡J(rèn)真的說。 “不過你這一項也甩別人太多分了,所以還是我的小默默更優(yōu)秀,更討人喜愛?!?/br> “謝謝您的安慰?!?/br> “安慰?這可不是安慰,在南姐心里,小默默就是世界上最好最好最好的那個好孩子。大方、體貼、溫柔、睿智……” 成默翻了下白眼,打斷沈道一,“南姐,你這夸的是我嗎?又或者說你又有什么陰謀?” “陰謀?你這樣懷疑南姐,太讓南姐傷心了。南姐對你可是說的真心話,你要不信南姐可以對你發(fā)誓!”沈道一舉起了右手信誓旦旦的說。 成默搖頭,“千萬不要,我可不想因此心里產(chǎn)生壓力?!?/br> 沈道一嬉笑著問:“我會讓小默默心里產(chǎn)生壓力嗎?謝旻韞估計都沒有這個待遇吧?” 成默猶豫了一下,如實(shí)回答道:“也會有壓力,只是不一樣,謝旻韞給我的壓迫感,是你被動的想要和她一較高下的壓力。而老師給的則是期待感,這種期待感,會促使我主動的成為你所期望的那樣子?!?/br> 沈道一嘆了口氣說道:“你這樣說,我勉強(qiáng)也能接受吧!只是南姐心里只有小默默一個人,可小默默心里卻還有其他的女人,這樣讓南姐有點(diǎn)傷心……” 成默撫了一下額頭,“南姐可以不要叫我小默默么?” “那我叫你什么?小寶貝?小寶寶?小可愛?小甜心?” 成默覺得頭更大,無奈的說道:“就叫成默不行嗎?” 沈道一理直氣壯的說道:“當(dāng)然不行,連個愛稱都沒有,怎么算的上關(guān)系親密?”說到“愛稱”的時候沈道一還特意加重了語氣。 成默無語。沈道一刻意的調(diào)戲,讓成默略微有些尷尬,要換一個女生他一定會說:“我們算不上什么親密關(guān)系,說沒關(guān)系也行?!?/br> 可旁邊這個女人不僅僅是沈道一,還是沈幼乙,是他最在乎的人之一,他沒辦法這么說,更何況不出意外的話,也許沈道一應(yīng)該存在不了多久了,他更沒辦法說出一些冷漠的話。 他只是理性,并不是冷血。 幸好沈道一也沒有窮追猛打,兩人聊起了填報志愿的事情,很快就到了陽明山福壽園的停車場,下車的時候雨勢小了一些,成默先下車打著傘,去接了沈道一下車,沈道一伸手抱過那一束潔白的雛菊,毫不猶豫的挽住他的胳膊,并肩和成默向墓園走去。 在入口處,成默借口上洗手間跟沈平打了電話,得知沈平剛進(jìn)停車場,還在停車,成默就在洗手間里拖延了一會才出去。 因為并不是祭奠的高峰期,墓園里十分冷清,除了一株又一株松柏在雨中瑟瑟發(fā)抖,就只有冷峻的石碑一排又一排孤單的林立在山野之間。 羅佳怡的墓地離停車場并不遠(yuǎn),兩人大約走了五六分鐘就看見有人站在雨里在給羅佳怡獻(xiàn)花…… 雖然還有些距離,還是側(cè)影,但沈道一眼就認(rèn)出了不遠(yuǎn)處那個站在雨中鞠躬的人,是她的父親沈平。 沈道一停住了腳步,情不自禁的低聲道:“爸爸?” 成默沒有說話,沈道一卻狐疑的轉(zhuǎn)頭看了成默一眼,“你安排的?” “算不上安排,我只是跟沈伯伯聊了聊關(guān)于羅佳怡的事情?!?/br> 沈道一冷笑一聲,松開挽著成默的手,回頭快步朝著墓園門口走去,成默馬上跟了上去,將傘舉在沈道一頭上,兩個人行走在風(fēng)雨中,除了綿密的雨聲,就只有濕噠噠的腳步聲。 “南姐,不想知道我跟沈伯伯說了些什么嗎?” “沒興趣?!鄙虻酪焕淅涞恼f。 “剛才南姐說祭奠沒有意義,三年前我也這樣認(rèn)為,就在我爸的葬禮上,我很冷靜的看著叔叔嬸嬸幫忙cao持在我看來毫無意義的儀式,心里還很淡然的想著柏拉圖,覺得自己對死亡這件事看的很透徹?!?/br> “那又怎么樣?”沈道一語氣依舊不悅,但腳步卻放慢了一些。 “我回來之后去過我爸的墓地一次,也在這里……”成默指了指更高處的一片墓地,“我現(xiàn)在才明白祭奠的意義,時至今日,它絕不只是插上幾炷香,擺上貢品,燒一堆紙錢,然后撒一圈酒,又或者講究環(huán)保的獻(xiàn)上一束花寫一張追思卡……” 停頓了一下,成默輕聲說道:“實(shí)際上,我們祭奠的并不是死人,而是我們這些活著的人。也許是我們這些還活著的人需要祭奠未來,提醒自己珍惜時光,好好生活的儀式;也許是我們需要祭奠回憶,感恩已逝之人的饋贈的儀式;也許是我們需要祭奠自己所犯下的錯誤,祈求他人寬恕的儀式??傊沟?,它是一個通向心靈的郵箱,是一個隨時都在等候著你的心理咨詢師,雖然它不會回應(yīng)你,但是它能給你的悲傷、眼淚、孤獨(dú)和悔悟提供了一個出口,它讓你能夠盡情傾訴和發(fā)泄,讓你知道你的精神還沒崩潰,不必花錢去看心理醫(yī)生?!?/br> 沈道一沉默不語。 成默繼續(xù)說道:“沈伯伯同樣也很痛苦,也許你覺得他的痛苦遠(yuǎn)遠(yuǎn)不夠償還他犯下的錯,也許你覺得即便他現(xiàn)在懺悔也已經(jīng)于事無補(bǔ),可如果說祭奠和懺悔沒有任何意義的話,如今你做這一切對于羅佳怡來說,又有什么意義?我們常說一句話逝者已矣,大家不過都只是在尋找一種心理安慰罷了?!?/br> 沈道一停住了腳步,她的臉色變的蒼白,她捏緊了拳頭,那一捧白色的雛菊掉落在水泥地面上,很快就被豆大的雨點(diǎn)給打濕了,嫩白的花瓣沾染上了雨滴,垂下了原本昂著的花朵,軟綿綿的躺倒在了淋漓的大雨中。 成默高舉著傘,頗有些艱難的彎下腰將花束拾了起來,“我昨天跟沈伯伯說,人不能停留在過去,更不能停留在過去的錯誤里,要向前看……這句話也是我想對老師說的?!?/br> “可我沒辦法原諒他……”沈道一的呼吸像是被雨水打濕了一般,顯得無比的沉重。 成默搖了搖頭,“老師,你首先要原諒的,不是沈伯伯,而是你自己?!?/br> 沈道一低下了頭,看著雨點(diǎn)在積水里砸出一顆又一顆微小的水花,“我……沒有接受懲罰的人,有什么資格談原諒?” “老師,我還跟沈伯伯說過,人的一生都在做一種關(guān)于平衡的選擇,成全自己辜負(fù)他人,又或者辜負(fù)自己成全他人。我們凡人在面臨這種選擇的時候,大都兩面都不想辜負(fù),然而往往在這種局面之下很難坦誠的做到周全,任何人要在夾縫中協(xié)調(diào)矛盾,都會非常為難,于是我們就會下意識的選擇照顧大多數(shù)人的利益,而委屈另外小部分人。這也是我們?nèi)祟惖奶煨?,就像祭奠儀式因為我們對死亡的恐懼延續(xù)到了今天,我們也因為對死亡的恐懼,選擇成為了社會性的群居動物……” “我們?nèi)祟愂切枰w協(xié)作,才能生存下去的動物,在古代,脫離了集體就意味著死亡,因此我們的基因里都會刻著對集體利益的服從,所以每個人都在基因里害怕被集體排斥,并且在利益發(fā)生沖突的時候無意識的選擇得罪少數(shù)人,偏向多數(shù)人,這就是民主的由來?!?/br> “當(dāng)你,當(dāng)沈伯伯,面臨家庭、學(xué)校的利益和羅佳怡的利益發(fā)生沖突時,不自覺的選擇了多數(shù)人的利益,這談不上多大的罪惡,只能說這不是一個很好的選擇,沒能顧全兩方而已。實(shí)際上追根究底,羅佳怡的死是一個意外,更是一個誤解。是時代和社會的悲劇,你只是被裹挾在其中而已,只要坦然的面對自己曾經(jīng)犯下的錯,沒有什么不能被原諒的?!?/br> 沈道一抬起頭,生氣的說道:“哪里這么容易?錯誤如果這么容易就能被原諒,法律還有什么意義?” 就在這時,沈平的聲音在成默的身后響了起來,“小西,你怎么也在?” 第040章 那年春,除卻花開不是真(3) 成默抱著那束稍微有些凌亂的雛菊撐著傘站在狹窄的水泥路邊,他的視線落在山嶺之上,一排排翠綠的松柏之間是一排排黑色的墓碑,它們安靜的佇立著,在雨中遙望蜿蜒北去的湘江河水。 這其中有一塊墓碑是他父親成永澤的。 此時沈老師和她的父親沈平站在不遠(yuǎn)處,黑色的傘面罩在沈老師的頭上,而舉著傘的沈平已經(jīng)淋的濕透。兩個人的交流看上去并不順暢,像是彼此都沒有太多話可說的一樣。成默沒有可以去偷聽兩父女在聊什么,他清楚和好不是一朝一夕之功,但成默覺得這是一個好的開端。 過了片刻成默就聽見了高跟鞋的噠噠聲,成默轉(zhuǎn)頭,就看見沈老師踩著白色的高跟鞋沖進(jìn)雨幕,快步朝著自己走了過來,雨點(diǎn)鋪天蓋地的打在她白璧無瑕的面孔上,而沈平則在雨中面色尷尬的注視著她的背影。 成默上前,將沈老師迎到傘下,沒料到沈老師竟然毫不避諱的挽住了他的胳膊,緊緊的貼著他的身體,帶著他向羅佳怡的墓地走去。 成默注意到了沈平驚愕的表情,就在三個人即將擦肩而過的時候,他張嘴揮了揮手,似乎想要說什么然后拽住沈老師,然而最終他看著沈老師的面容,頹然的放下了手,撇過了頭。 與沈平擦肩而過之后成默無奈的說道:“這樣好么?” 沈道一冷哼了一聲說道:“有什么不好的?這叫做自食惡果!” 成默只能搖頭。 沈道一抬手,狠狠的掐了掐了成默的胳膊,“搖什么腦袋?你算計我,我還沒有跟你算賬的!” 成默沒想到沈道一忽然下狠手,忍不住“哎呦”一聲脫口而出,轉(zhuǎn)頭便看見短袖袖子處的胳膊已經(jīng)紅了一小片,成默也沒有辯解“我這是為你好”之類的話。 他沒資格,他覺得,也許這更多的是為沈幼乙好。 成默只是看了眼胳膊,沒有說話,兩個人在嘈雜的雨聲中走了一小段路,沈道一撇了撇嘴,挽緊了成默的胳膊,將頭偏向了成默,用撒嬌的口氣說道:“小默默!不會生氣了吧?” 成默搖頭,淡淡的說:“我有那么容易生氣嗎?” “那怎么不說話?”沈道一問。 “還在醞釀?!背赡f。 “成小默同學(xué),麻煩你別跟我再說些什么大道理,這些我都懂,可我就是過不去心里的那道坎?!?/br> 成默心有所感,他轉(zhuǎn)頭看了沈道一一眼,她的表情好像很無所謂,但眼神里有種難以言說的悲傷和落寞,像是被春雨摧殘的花朵。 這時沈道一的腳步慢了下來,她直直的望向了不遠(yuǎn)處羅佳怡的墓碑,墓碑的兩側(cè)種著還沒有長大的松柏樹苗,墓碑的底座鋪著一層黃色的菊花花朵,很顯然這是剛剛沈平祭拜過所留下的。 沈道一松開了挽著成默的手,低聲說道:“不管怎么說,佳怡不該這么早離開這個世界,而我和我父親都有責(zé)任?!?/br> 成默并沒有繼續(xù)勸說什么,和沈道一一起走到了羅佳怡的墓碑前面,黑色的大理石墓碑頂端嵌著羅佳怡的彩色照片,相片上是一個長相秀氣的女生,她披著頭發(fā),揚(yáng)著笑臉,小鳥依人的樣子。墓碑上沒有刻下墓志銘,只有生卒年月,以及兩句簡單的“愛女羅佳怡之墓”,“父母泣立”…… 沈道一注視著羅佳怡的照片,輕聲呢喃:“佳怡很愛自拍,最喜歡看《紅樓夢》,卻最討厭《紅樓夢》,說到林黛玉的時候偶爾會流淚,平時自己也琢磨著自己寫些古詩詞,原來經(jīng)?;焯煅脑~話論壇,筆名叫做‘飛泉漱玉’,我那個時候也有個筆名,我的筆名太羞恥了,就不和你說了,那個時候她很愛寫古詩詞,還自己印了一本小集子,雖然現(xiàn)在看有些無病呻吟,但用詞還是很美的,很能唬一些不懂的人,其實(shí)是個很有才情的一個小女生,高中的時候還在網(wǎng)上發(fā)了一篇古言小說,不過可惜沒有能寫完……” 沈道一的聲音漸漸被雨聲淹沒。 成默轉(zhuǎn)頭,就看見沈道一迅速避開了他探視的目光,看向了另一側(cè)。不過很快沈道一就回過頭來,只是她不在說話,像是盯著墓碑上面羅佳怡的照片,但仔細(xì)觀察,便能發(fā)現(xiàn)她的視線有些漂浮,瞳孔里仿佛沒有焦距。 成默故意打斷了沈道一陷入回憶,將傘遞給沈道一,彎腰將懷中的雛菊輕輕放在那層黃色菊花花朵上,接著鞠躬三次之后,輕聲說道:“雖然在這個世界的你已經(jīng)被觀測到離去,但我相信在另一個時空你仍然存在,并且終將獲得幸福?!?/br> 聽到成默的悼詞,沈道一有些莫名其妙的看著成默,“能說些我聽的懂的話嗎?” “作為一個信仰科學(xué)的人,我覺得我說的挺好的!”成默誠懇的說道,見沈道一還是一副很不能理解的樣子,成默便聳了下肩膀說道:“如果你一定要我說嚴(yán)肅點(diǎn),我也會?!?/br> 頓了一下成默看著羅佳怡的照片用虔誠而莊重的聲音說道:“創(chuàng)造宇宙萬物的主宰,賜人生命、氣息的上帝,拯救人類靈魂的救主,感謝你讓她睡在主的懷抱,享受了永遠(yuǎn)的安息,上帝已經(jīng)接收了她的靈魂。使我們從其中得到了從上帝那里來的智慧,看到了人的結(jié)局,看到了人死的日子勝過人生的日子。智慧的心在遭喪之家,愚頑人的心在快樂之家。往遭喪的家去,強(qiáng)如往宴樂的家去,因為死是眾人的結(jié)局,活人也必將這事放在心上……” 說完成默在胸前劃了一個十字,閉上眼睛,“人來之于塵土,而歸之于塵土,愿你的靈魂在天堂安息,禱告、祈求奉上帝的名!阿門!” 沈道一撫了下額頭,有些好笑的問道:“你是基督徒?” 成默搖頭,“不是,所以,我還能念《地藏菩薩本愿經(jīng)》超度她……” 沈道一盯著成默的眼睛看了半晌,見成默始終面無表情沒有開玩笑的意思,將傘遞回成默手中,沖著成默翻了個白眼,“好吧!你贏了!”說完沈道一就蹲了下來,將那束雛菊的白色花朵,一朵一朵從綠色的花莖上折了下來,與那些黃色的菊花一同堆在墓碑的底座上。 成默低聲說道:“宗教是能夠撫慰人心的。” “那你怎么不信?”沈道一頭也不抬的說道。 “我信科學(xué)……科學(xué)和宗教沒有區(qū)別,兩者爭奪的不過是解釋世界的權(quán)利。也許最終他們將殊途同歸?!背赡f。 沈道一用花藝的手法,將雛菊插入了墓碑前的石質(zhì)香爐,接著又撿了些黃色的菊花妝點(diǎn)其間,她蹲在傘下,一絲不茍的擺弄完那些花,做出了一個漂亮的插花藝術(shù)品,才滿意的從墓碑前站了起來,她將手伸到了雨傘之外,一邊用雨水清洗沾染了一些綠色汁液的雙手,一邊轉(zhuǎn)頭看著成默說道:“所以呢?你打算用宗教還是用科學(xué)撫慰我?” 成默沒有回答沈道一的問題,他目不轉(zhuǎn)睛的看著沈道一的眸子,和她站在黑色傘下對視了片刻,才開口輕聲說道:“要不要陪我去看看我爸爸?” 沈道一微笑了一下,從包里拿出紙巾擦了下手,才回答道:“好?。 ?/br> 成默轉(zhuǎn)身,沈道一跟著轉(zhuǎn)身,這次沈道一沒有挽住成默,兩個人肩膀挨著肩膀,一起在斜風(fēng)細(xì)雨中向著不遠(yuǎn)處的石階走去,接著成默帶著沈道一拾階而上,向著一座山嶺的最高處攀爬,越往上,墓地就越大,墓碑也越豪華,一直到環(huán)繞著山嶺的墓碑只剩下三圈,成默才說道:“到了?!?/br> 山嶺上方的松柏樹苗長的比下面的樹齡要長,已經(jīng)有了一點(diǎn)規(guī)模,最上方的墓地面積是下面墓地面積的好幾倍,墓碑也是白黑相間的大理石,十分氣派。 成默帶著沈道一向左側(cè)的小徑走,一直到立著“成永澤”字樣的墓碑前才停住腳步,墓碑上沒有照片,但寫的有墓志銘——“每一個不曾起舞的日子,都是對生命的辜負(fù)?!?/br> 沈道一不由自主的輕聲念道:“‘每一個不曾起舞的日子,都是對生命的辜負(fù)’,這是尼采的話?!?/br> 成默沒有就沈道一的話題延伸下去,反而指著成永澤墓碑旁邊空著的一個大理石格子,淡淡的說道:“旁邊的這個墓室是我的,我的墓地也比我爸的先買……因為原本我會比我爸先死?!?/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