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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戰(zhàn)斗引發(fā)的混亂波及到塞納河的這邊時，被虔誠信徒團團圍住的謝旻韞覺察到了異狀，她遠眺向了遠處的夏悠宮，似乎聞到了硝煙和血腥的氣味。

    還有一種莫名的不祥預(yù)感。

    果然，警察們通過直播確定了在夏悠宮門口和保衛(wèi)發(fā)生沖突的正是成默他們，盡管成默他們戴著面罩，可歐宇產(chǎn)的外骨骼實在太好認，并且他們使用的武器偏偏又不是來自歐羅巴制式，而是米軍制式，加上身形對比，基本就能錘死門口的幾個人就是剛才在巴黎核心區(qū)域引爆毒氣裝置的恐怖份子。

    這讓法蘭西的警察們有些出離憤怒了。

    “看見了嗎？你還好意思聲稱他們是為了幫助我們巴黎？”瘦高個舉著手機冷笑，如果不是謝旻韞實在是美得超凡脫俗，又自帶高貴氣場，手機就直接砸到謝旻韞臉上去了。

    謝旻韞凝神看向了手機屏幕，即便成默戴上了頭盔和面罩，但她還是輕而易舉的從有機玻璃護目鏡內(nèi)那雙細長又冰冷的眼睛認出了自己的丈夫。謝旻韞看見他毫不猶豫的開槍射擊，槍花盛放，彈孔如水般流淌，有人倒地，鮮血流淌，尖叫刺耳，宛若修羅場。成默端著殺人的利器帶著幾個同樣穿著歐宇外骨骼的學(xué)員毫不留情的將想要避難的人們趕出了夏悠宮，看上去完全就是那種殺人盈城冷酷無情的大魔王。

    見謝旻韞只是凝神注目觀看，表情沉靜如平湖，沒有震驚沒有惋惜也沒有懊惱，瘦高個警察愈發(fā)憤怒，收回了手機咬牙切齒的罵道：“魔鬼！盡管你長了副天使的面孔，你也一樣是魔鬼！不要再欺騙這些可憐的人啦！”他扭頭對著那些相信神跡所以相信謝旻韞的信徒大喊，“就算她是天使，也是墮落的貝利亞，不要被她的外表所蒙騙……”（貝利亞又被稱為“belial”、又作“beliar”、“berial”、“blil”。別名“黑暗之子”，是一位美貌卻墮落的天使，乘坐著火戰(zhàn)車，擅長用詭辯的言語挑撥人類的關(guān)系。）

    警察的呵斥和謝旻韞的沉默，這讓圍在周圍的信徒們有些不知所措。

    “別廢話了安東尼，趕緊上去阻止他們上去關(guān)門！”八字胡警官朱利安沖著瘦高個警官揮了下手，接著他轉(zhuǎn)身指著謝旻韞說道，“姑娘，我警告你，雖然你有超能力，但不要認為你能逃過我們法蘭西警察的追捕！我希望你老老實實的在這里等著，等我抓住了你同伴，我允許你跟大使館打電話?！?/br>
    謝旻韞心念電轉(zhuǎn)，盡管親眼目睹了對于成默極度不利的事實，可她依舊信任成默，她了解他，相信他之所以開槍擊斃保衛(wèi)，肯定有不得已的理由。她猜測成默的目的是阻止想要避難的人們進入歐宇總部，不過這樣的手段實在太極端。也讓她勸說人們離開這里的難度更高。

    但不管怎么說，成默都是為了她背負上了這么大的罪孽。謝旻韞覺得自己不能放棄，也沒有放棄的理由，她必須得承擔(dān)起這個責(zé)任。

    于是謝旻韞縱身一躍，跳入了正要去歐宇總部進口的警察人群中，她伸開雙手攔在了朱利安警官前面，她放大音量，嚴肅的說道：“朱利安警官，我說過，無論是歐宇總部還是特洛卡代羅花園都是個陷阱，我的同伴開槍就是為了讓人們離開這一片是非之地！請相信我，我用我的名譽擔(dān)保，請你現(xiàn)在幫忙組織人們趕緊離開……要不然就來不及了?！?/br>
    聽到謝旻韞的話瘦高個警察安東尼啐了一口，滿腔憤怒的說道：“你的名譽？恐怖份子有名譽可言？這還真是可笑！”

    朱利安警官盯著謝旻韞虛了下眼睛，扭頭對身側(cè)的另一個警察說道：“普約爾，你是怎么看人的？把她銬起來，她要是敢跑……或者飛，你就必須開槍！”

    “銬起來？”名叫普約爾的卷發(fā)年輕警察不可思議的問，他吞咽了一口唾液，“我可是個虔誠的信徒，您怎么能讓我去銬……一個天使？”

    “她只是什么鬼天選者，不是天使。”朱利安警官惱怒的說，“別廢話了，實在不行你就多給她戴幾副手銬。”

    “有用嗎？”普約爾有些委屈的低聲抱怨。

    “不用了，我不會逃跑的?！敝x旻韞冷冷的說，“但你們也不能走，你們必須協(xié)助我疏散這幾十萬避難的人。”

    “啊哈！露出你的惡魔尾巴了吧？”瘦高個冷笑，“還不準我們走？你就是為了幫助你的同伙逃跑！卑鄙的惡魔！”

    朱利安掏出了槍，指向了謝旻韞的眉心，警告道：“姑娘，你這是在挑戰(zhàn)法蘭西警察！不要做出任何過激的舉動，我不管你有沒有外交豁免權(quán)，我都會擊斃你?！?/br>
    謝旻韞看向了朱利安手中那支黑色的sp2022，只是稍稍凝眉，黑色的槍管瞬間燃亮了起來，接著橙紅色的槍管四分五裂，綻放出了一朵鐵之花。

    朱利安像是握住了一個燙手的山芋，連忙將像是蠟燭般正在融化的手槍扔在地上，他有些緊張的掏出了警棍，同時退了一大步，自我安慰式的大喝道：“不許亂動，舉起你的雙手！”

    與此同時，所有的警察都用槍對準了謝旻韞，然后揮手驅(qū)散圍在謝旻韞周圍的信徒。

    面對幾十個黑洞洞的槍口，謝旻韞怡然不懼，她淡淡的說道：“你們手中的武器對我沒有任何作用，實際上我要走，你們攔不住我，而我要阻止你們，卻輕而易舉。”

    “不要以身試法。我們的大部隊馬上就要到了，就算你對付的了我們警察，也得好好考慮下巴黎附近的駐軍……他們的火力和我們可不是一個等級的……”朱利安故作鎮(zhèn)定的說道。

    謝旻韞已經(jīng)聽見了遙遠的空中傳來了直升機的聲音，無數(shù)槳葉的旋轉(zhuǎn)引起了空氣細微的波動，她不能讓其他人打斷成默的計劃，于是她揮了一下手，周身蕩漾起了金色的光芒，那一對輕紗一般的羽毛羽翼在她的背后如花般怒放，白色的細雪如塵埃漫卷，如太陽般耀眼的三星堆權(quán)杖出現(xiàn)在她的手中。

    她舉起權(quán)杖，閃爍著警燈的摩托車，或長或短的槍支，發(fā)著光的手機，還有謝旻韞背后的那間鐵皮屋，全部凌空而起，它們像是無數(shù)的金屬氣球，在蕩漾著微雪的空中漂浮，密密麻麻的遮蔽了埃菲爾鐵塔下的一大片天空。

    就連謝旻韞背后的埃菲爾鐵塔都開始微微搖晃，那二十多萬個裝在上面的彩燈也時明時滅，狂風(fēng)卷起了雪花和塵埃，處于風(fēng)暴中心的謝旻韞愈發(fā)的璀璨奪目。

    謝旻韞再一次吸引了許多人的注意力，起碼此時此刻在塞納河右岸的人們都將視線投向了她，反正遠處夏悠宮發(fā)生的事情他們也看不見。

    信徒們再次跪地向著手持權(quán)杖，長發(fā)在風(fēng)中鼓蕩的謝旻韞頂禮膜拜，周圍不知所以的人們也慌張的聚焦于謝旻韞。

    一群警察失去了武器大驚失色，站在原地仰頭看著半空中的奇景，臉上寫滿了茫然。

    漂浮在空中的謝旻韞低頭，居高臨下的凝視著朱利安冷冷的說道：“現(xiàn)在巴黎發(fā)生的一切都在電視和網(wǎng)絡(luò)上向全世界直播。我就當著全世界觀眾的面問你，如果我說的是正確的，這里是小丑西斯的陷阱，有幾十萬人可能因為你的決定而失去性命，你承擔(dān)不承擔(dān)的起這個責(zé)任？你如果說你承擔(dān)的起，我馬上束手就擒，也讓我的同伴放棄抵抗?！?/br>
    這一次謝旻韞換了方式，她不再用神跡來取得人們的信任，而是用神跡和輿論給予警察壓力。

    朱利安啞然失語，他滾動了一下喉嚨，抬手抹了抹額頭上細密的汗水，什么也話說不出來。

    其他的警察也睜大了眼睛目不轉(zhuǎn)睛注視著仿佛處于風(fēng)暴眼中的謝旻韞，噤若寒蟬。今天的一切對于警察來說也太超出常識了，沒有人知道他們該何去何從。

    見朱利安低下了頭，謝旻韞輕盈的落在了地面上，她揮動了權(quán)杖，在地上輕輕一跺，大地為之震顫，所有漂浮在空中的金屬物件，全部歸于原處，那些槍支也重新回到了警察們的手中，她抬起無暇的面容環(huán)顧了一圈，冰冷的空氣中閃動著圣潔的光芒，令人們無法直視，她對著周遭的人不容置疑的說道：“我們要離開這里，現(xiàn)在就必須離開這里，通知所有人準備好，立刻去組織撤離！”

    “我們憑什么聽從你的命令？你看看你的同伴都做了些什么？”高個子警官再一次舉起了剛剛才拿回來的手機，上面正播放著成默一腳把苦苦哀求的女人踹倒在地，并且還把小女孩推倒的畫面。

    原本安靜的人群又響起了爭論。

    謝旻韞只是瞥了眼屏幕就收回了視線，她放大音量，冷靜而清越的聲音如沖破迷霧的鐘聲：“按照你們對他的定義，他不該是殺了這位女性和她的女兒嗎？但他沒有，他這樣做只是為了不讓她和她的女兒進入死亡之地。更何況，既然大門已經(jīng)關(guān)閉，你們就更沒有選擇了。你們只能信任我，跟隨我。相信我，你們將獲得生命，留下，則會死亡。沒必要害怕！”謝旻韞高舉起了權(quán)杖，權(quán)杖的頂端發(fā)出了像太陽般耀眼的光芒，在黑夜里如冉冉升起的照明彈，她沉聲吟誦，“造物主與我們同在！”

    一群信徒們再次跪了下來，淚流滿面的大喊：“造物主與我們同在！”

    聲浪如浩大的漣漪，朝著四面八方擴散。

    這時幾架裝備了giat30機關(guān)炮的虎式武裝直升機飛抵了埃菲爾鐵塔，朱利安胸前的警用對講機里先是響起了嘈雜的電波聲，接著有人問道：“朱利安指揮官，我看見了夏悠宮的大門在關(guān)閉？需要我開槍阻止嗎？”

    八字胡朱利安環(huán)顧了一下四周，全是跪倒在地信徒，又看了看神態(tài)坦然的謝旻韞，猶豫了須臾，他抬手取出了對講機，回答道：“不用。只要派人下來幫忙撤離就行……”

    謝旻韞心中松了口氣，但臉上她還是沒有泄露一絲一毫情緒，只是輕聲說道：“謝謝您的信任?！?/br>
    朱利安冷哼了一聲說道：“謝謝？確實如你所說，我承擔(dān)不起四十萬生命的責(zé)任！”稍作停頓，他一字一句的說，“你也同樣承擔(dān)不起?！?/br>
    說完朱利安就轉(zhuǎn)身面對身后的警察們拍了拍巴掌，大聲喊道：“現(xiàn)在全員開始組織撤退，我分配一下任務(wù)……”等朱利安安排完任務(wù)，高個子警察安東尼不安的拉住朱利安的胳膊，滿腔憤懣和懷疑的說道：“老大，真要相信這個華夏……天選者嗎？你都沒有跟上面匯報就做了這樣的決定，萬一出事了怎么辦？”

    朱利安搖了搖頭說：“我也不想這樣，可現(xiàn)在聯(lián)絡(luò)不上大統(tǒng)領(lǐng)，上面全亂了套，都不知道該怎么辦，局長要我們暫時先穩(wěn)住這些人，他們根本不是我們能應(yīng)付得了的，你也不是沒看見，她有超能力，還不知道幾個恐怖份子是不是也有超能力！我們沒辦法阻止她……”

    “那怎么辦，就放棄進入地下掩體？她說是什么就是什么？”

    “局長已經(jīng)給軍隊的人打了電話，軍隊已經(jīng)派遣特種部隊過來了，到時候就能控制住她了！至于那些進入地下掩體的恐怖份子也不過是甕中之鱉，如果小丑西斯確實也進入了地下掩體那就最好不過，只要開啟屏蔽裝置，讓他的信號發(fā)送不出去，巴黎的毒氣危險就暫時解除了，然后我們再把他們一網(wǎng)打盡！”

    “如果小丑西斯沒有進入地下掩體呢？”

    “毫無疑問，這些人說的沒錯，小丑西斯的目的就是進入歐宇的地下掩體，如果他沒有進入，那么他也會想辦法進入，據(jù)說這座地下掩體的物理入口就只有夏悠宮，那么軍隊只要守住這里，小丑西斯就一定會來……”

    “老大！厲害！如果你能處理好這次事件，明年換屆，局長的位置就一定是你的了！”

    朱利安抖動了一下嘴角的八字胡微笑。

    燃亮著燈光的鋼鐵巨塔佇立在西方自由城邦的中心，在它的四周博物館、江流、宮殿、橋梁、店鋪和大廈作為城市觸手慵懶的延展四方，沐浴在細雪與毒霧之中。

    顯得古老、傲慢而空虛。

    ……

    “你……你在……說……什么？”關(guān)博君義憤填膺的表情凝固在了面罩的后面，這個瞬間他的瞳孔放大，他的身體還有些微微的顫動，顯然有些不能接受這樣的可怕的事實。

    “怎么了？怎么自己人還吵起來了？”隊伍頻道里傳來杜冷疑惑的聲音。

    成默輕輕推開關(guān)博君，垂下手中的沖鋒槍，淡淡的說道：“現(xiàn)在說出來已經(jīng)沒有關(guān)系了。實際一開始我就不認為小丑西斯會主動來找我，因此我把決戰(zhàn)之地設(shè)定在了歐宇總部的地下掩體。在我拿到圖紙之后更加確定了這一點。歐宇總部是一個距離較遠的雙塔式結(jié)構(gòu)，表面上總部宇航局辦公大樓在塞納河右岸，而真正的基地則是在神將坐鎮(zhèn)的夏悠宮地下掩體。這座地下掩體雖然巨大，卻只有兩個入口，一個是通向宇航局辦公大樓的地下鐵路，還有一個就是我們現(xiàn)在所處的夏悠宮一樓大廳。之前你們?nèi)ヒ練庋b置的時候，我已經(jīng)炸掉了通向宇航局辦公大樓的地下鐵路，并在風(fēng)井里引爆了好幾個毒氣裝置。所以……現(xiàn)在整個地下掩體只有這里一個出口?！?/br>
    成默停了一下，隊伍頻道里全是粗重的喘息聲，沒有人想到成默在這么短的時間內(nèi)，就設(shè)計出了這樣一個計中計，更叫人感到驚悚的是成默視人命如草芥的冷酷和強悍的執(zhí)行力。

    成默扭身放下自己的背包，拉開拉鏈從里面掏出了一個充滿了綠色液體的玻璃罐。成默將比滅火器稍大一點的玻璃瓶抱了起來，在日光燈的照耀下綠色液體產(chǎn)生了一種奇異的金屬感，泛著令人目眩神迷的幽光，那些幽光在易碎的玻璃瓶里蕩漾了起來，實在有些驚心動魄。

    “目前我們所在的出口一共四道安全門，里面的兩道門歸地下掩體的控制中心控制，外面的兩道門歸歐宇的地上建筑控制，只要我們不打開地上建筑的兩道門，就沒有人能夠逃出來。地下鐵路的毒氣滲透會比較慢，也容易被隔絕，現(xiàn)在我們要做的就是把這一罐毒液放進新風(fēng)機組的管道里引爆，讓它揮發(fā)成毒氣在掩體內(nèi)迅速蔓延……這樣就離殺死小丑西斯只有一步之遙了……”

    成默冷淡的聲音在隊伍頻道里響過之后，沒有說話，只有長久的雅雀無聲。

    大廳里的關(guān)博君注視著成默手中的毒液罐嚇得癱倒在地，連滾帶爬的躲到了沉重的金屬門邊，摸了好幾遍面罩，確認自己戴好了才驚恐的看著成默。

    就連付遠卓和顧非凡都忍不住后退了好幾步，用一種復(fù)雜的莫可名狀的眼神看著成默。

    這可怕到難以想象的計劃，讓他們幾乎喪失了思考能力。

    而抱著毒液罐的成默表情卻一如往常的沒有太多情緒，只是寫滿了孤獨。

    這孤獨就好像是荒蕪的怒海之底，無論激流在它之上如何漫卷駭浪，如何把所觸及的一切悉數(shù)摧毀，它都只是平靜的注視。

    “我去新風(fēng)機組的機房，你們可以考慮一下，接下來要不要和我一起行動。”成默轉(zhuǎn)身向著大廳的一側(cè)走去。

    “你……真打算把已經(jīng)進入掩體的人全部毒死？那可是好幾萬人……我們將來會背上什么罪名你想過沒有？”隊伍頻道里傳來了杜冷的聲音，就連一向冷靜的杜冷聲音都在顫抖，成默的計劃乍一看似乎平平無奇，但這卻是普通人想都不敢想的計劃。

    “只有我露了臉，所以這個責(zé)任我一個人背?！背赡Ｗ×四_步，輕聲說，“我在埃菲爾鐵塔下面看到了幾百個這樣的毒液瓶，如果全部引爆，不要說廣場上的幾十萬人了，整個巴黎沒有人能逃掉……”稍作停頓，成默淡淡的說，“說起來哲學(xué)上有個討論很有意思，那就是‘電車難題’，這個難題假設(shè)的是你手中有個按鈕，如果你不按按鈕，什么也不做，那輛電車就會撞死前面鐵軌上的五個人。如果你按下按鈕，那么電車就會切換軌道，撞死另外一條鐵軌上的一個人，而你也因此成為了殺人犯……”

    成默回頭看向了呆立在原地的幾個人冷冷的說道：“知道正義的做法是什么嗎？”

    沒有人回答成默，所有人都屏息凝神，成默嘴角撇了一下，冷笑著說：“所謂的正義……那就是什么也不做，讓那輛列車撞死五個人。因為你無權(quán)剝奪其他人的生命。聽上去有些荒謬對不對？可無論是理性的思考，還是以倫理為依據(jù)做判斷，‘什么也不做’既符合利益，也符合正義。眼下我們就是面對‘電車難題’手握按鈕的那個人，只不過軌道的一側(cè)是大巴黎地區(qū)幾百萬人，另一側(cè)是地下掩體的幾萬人……是什么都不做，等小丑西斯釋放毒氣，還是按下按鈕殺死幾萬人，救下整個巴黎？其實根本不需要理性的思考，憑借直覺就該明白救下整個巴黎才是正確事情。然而這種做法必然面臨嚴厲的道德責(zé)難，因為它確實不正義?？膳袛嘁患戮烤乖撛趺醋觯挥小x’這一個標準嗎？你們真覺得幾萬人比幾百萬人重要？”

    “我不覺得?！背赡仡^繼續(xù)向著大廳的深處走去，“至于你們打算怎么做，自己考慮清楚，我不會勉強?！?/br>
    成默冷若冰霜的回答在大廳里低徊，宛若深冬的朔風(fēng)。外骨骼的金屬腳掌敲擊在大理石地面上叮叮作響，如同黑白琴鍵在演奏一首悲哀的挽歌。他的背影投射在米黃色的地板上，仿佛孤高的騎士舉起長槍迎著敵軍沖鋒。

    不知道為什么，付遠卓覺得眼眶有點紅，他覺得自己沒辦法思考那么多，也不在乎成默所做的事情究竟是正義還是邪惡。他想起了高二那年為了一口氣去爭奪學(xué)生會主席的事情，如果不是成默，他絕對沒有辦法在所有人都不看好的情況下完成驚天逆襲。

    迄今為止，那段競選的日子都是付遠卓最值得回憶的時光。成默制定了所有的計劃，他和顏亦童、宋希哲還有一幫同學(xué)一點一點的去完成。做宣傳畫，和商家談合作，辦自己的網(wǎng)站，打理微信公眾號，還拍了好些妙趣橫生的短視頻，一切都還歷歷在目。即便現(xiàn)在偶爾回看那些視頻，想起那些小細節(jié)，付遠卓都會笑的合不攏嘴。

    現(xiàn)在想起來，當選的那一刻，所有的努力化作成功的喜悅，同學(xué)們?yōu)樗麣g呼，為這不可思議的奇跡歡呼的時刻，并不會經(jīng)常出現(xiàn)在他的回憶中。

    反而是奮斗過程中的點點滴滴歷久彌新。

    這個瞬間付遠卓才知道自己為什么喜歡玩《英雄聯(lián)盟》。

    不是為了證明自己多有游戲天賦，也不是為了在峽谷里屠殺別人所帶來的快感，更不是為了成為大師或者王者……

    而是和伙伴一起戰(zhàn)斗的過程，贏了吹逼，輸了互相臭嘴，打完游戲還能宵夜，那種種小細節(jié)匯聚而成的無與倫比的快樂。

    “召喚師，你的光輝時刻是什么時候？是wcg嗎？……”

    “不，我的高光時候，絕對不是當選學(xué)生會主席的時刻，而是在現(xiàn)在，就是在同伴戰(zhàn)斗的時候，和他并肩作戰(zhàn)，就算是做壞事又怎么樣？”付遠卓感覺自己的內(nèi)心在燃燒，他率先追了上去，大聲喊道：“成默等等我！我?guī)湍恪?/br>
    顧非凡站在原地猶豫了一會，也快速跟上了付遠卓的腳步，只剩下關(guān)博君一個人留在門邊瑟瑟發(fā)抖，茫然不知該如何是好。

    顧非凡追上了成默和付遠卓，佯裝驚訝的說道：“md，沒想到成默竟然這么有節(jié)cao……簡直是偉大！老子原來還以為你就是個自私自利陰險狡詐的小人呢！我還真是看錯了……”

    成默沒有回頭，淡淡的說道：“你沒說錯，我是很自私自利，因為這么做也會給我?guī)砭薮蟮暮锰?，也許你們還不清楚，參與歷史重大事件是能夠收獲系統(tǒng)獎勵的，獎勵的經(jīng)驗值和貢獻點數(shù)，視你對歷史進程的影響來計算?！?/br>
    “??？還有這種事情？”隊伍頻道里同時響起了杜冷和顧非凡的聲音。

    “沒必要騙你們。這是這種歷史事件都是可遇而不可求的。我升級這么快，就是因為參與到了歐宇‘上帝基因’失竊的事件中，毫無疑問，這一次‘歌唱者號角’所引發(fā)的歐羅巴之戰(zhàn)絕對是史詩級的歷史事件?！?/br>
    成默知道現(xiàn)在顧非凡和付遠卓似乎決定了幫助他，但杜冷和朱令旗還沒有表態(tài)，至于關(guān)博君，只要杜冷和朱令旗也決定了跟隨，肯定會隨大流。雖然成默覺得杜冷和朱令旗想明白只是遲早的事，可現(xiàn)在都不堅定，到時候看到地下掩體內(nèi)的慘狀，受到強烈的沖擊絕對會動搖。

    這個時候光用道義來讓眾人竭盡全力肯定不夠，成默一個人也完成不了如此沉重繁雜的工作，他必須要提供不容拒絕的利益來堅定他們的決心。

    稍作停頓，成默繼續(xù)說道：“你們可以看看自己的經(jīng)驗條，也許你們還不知道，殺死普通人也會有經(jīng)驗點，只是這點經(jīng)驗點數(shù)非常少，到了高等級的時候可以忽略不計。但只要殺死了小丑西斯，拯救了巴黎，我們能收獲的回報絕對超乎想象。我敢肯定，僅經(jīng)驗值就足夠你們直接滿級。”

    付遠卓不可思議的問：“我……我也可以直接滿級？”

    “不能夠說絕對，但應(yīng)該差不多。”

    隊伍頻道里安靜了下來，眾人的呼吸也變得起伏不定。

    這個誘惑對于誰來說都實在是太大了，雖然說滿級并不意味著成為天選者，但那也與成為天選者只差一線。

    盡快成為天選者是每個烏洛波洛斯的追求。

    隊伍頻道里沒有人說話，似乎每個人都在思考。成默也沒有再多說，他清楚大學(xué)就能成為天選者對于幾個人來說意味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