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嗡”的開機聲過后，空曠的后臺回蕩起了“啪”的聲響。投影儀的屏幕陡然間亮了起來，一束正方形的藍色光柱噴薄而出，接著光柱里彈出了歐宇的法文名稱和標(biāo)志，藍色的如指紋般歐宇標(biāo)志如飛螢般消散，一座共濟會獨眼金字塔緩緩的升起，在半空中散發(fā)著金色的光芒。

    整個幽暗的后臺被光柱照得亮堂堂的，如同白晝。成默嚇了一跳，連忙把手按在三維立體投影儀的控制系統(tǒng)的開關(guān)上。屏息凝神的等待了半晌，也沒有聽到腳步聲，成默才松了口氣。掃了一眼顯示屏上密密麻麻的法文，成默的頭有些大，他也顧不得去找關(guān)掉投影儀燈光的辦法，趕緊找到了電腦接口，將女媧的外接設(shè)備和控制臺連接在了一起。

    像是老舊的蘋果4s的衛(wèi)星電話屏幕亮了起來，然后開始撥號，一串亂碼在屏幕上亮了起來，片刻之后控制三維投影的電腦屏幕上一排排英文如流水般的出現(xiàn)。

    看樣子來自太極龍的黑客和女媧正在合作黑進歐宇的控制中心。

    成默沒時間關(guān)心過程，他趕緊走到了后臺的邊緣，深紅色的幕布距離地板還有一小截距離，澄黃色的木地板反照著金色的光，像是黑暗里開著的手機屏幕。成默掏出手槍，靠著墻壁，扒開了幕布朝左側(cè)入口望去，前排一溜尸體的面孔上恰好倒映著一線白光，陰暗的氛圍并沒有被燈光所驅(qū)散，愈發(fā)顯得死氣沉沉。

    而那個正在幫傷員包扎傷口的人已經(jīng)在第一排坐了下來，似乎正在閉目養(yǎng)神。

    然而他的防毒面具上的那一線白光在幽暗中格外明顯。

    成默吞咽了一口唾液，暗自慶幸自己運氣爆棚，他輕聲說：“女媧先把投影儀給關(guān)了?！?/br>
    空曠的舞臺上再次響起了燈光熄滅的聲音，坐在前排的人像是被驚動了，抬起了頭往向了舞臺的方向，成默趕緊放下了幕布，舞臺陷入了朦朧的黑暗，那些猙獰而蒼白的面孔也消失于猩紅的幕布之后。

    成默舉著槍屏息以待，不過對方似乎并沒有過來的意思。成默不敢放松，繃緊了神經(jīng)靠著墻壁靜靜聆聽幕布之外的動靜。

    須臾之后女媧的聲音響了起來：“我得告訴你一個糟糕的消息，我們并沒有找到通往數(shù)據(jù)中心的通道。大概數(shù)據(jù)中心已經(jīng)切斷了一切和外圍系統(tǒng)的物理連接?！?/br>
    成默稍稍掀開幕布看了一眼，見那人依舊坐在原位，便低聲回答：“我就知道不會這么容易?！?/br>
    “也有個稍微沒那么糟的消息，不過其實也是個糟糕的消息?！?/br>
    成默放下幕布說：“我還是喜歡你像個人工智能，而不是像個人。”

    “你們?nèi)祟惷≌娑唷?/br>
    “女媧不該廢話的時候不要廢話?！?/br>
    “好吧！因為切斷了數(shù)據(jù)中心和外圍系統(tǒng)的連接，沒有了數(shù)據(jù)中心超級計算機的幫助，控制中心的防御不堪一擊。在613紅客的幫助下，我們輕而易舉的就黑進了控制中心的系統(tǒng)?！迸畫z說。

    “這難道不是好消息？”

    “并不是?？刂浦行闹荒芸刂坪捅O(jiān)控負九層，管不到上面八層，也沒有任何有用的數(shù)據(jù)。所以黑進去除了方便你離開負九層，沒有任何意義。”

    成默皺緊了眉頭：“你的意思是我們白進來了？”

    “是的。除非你能找到一個共濟會三十三級大師的身份卡，我就能幫你進入數(shù)據(jù)中心。只要黑進了數(shù)據(jù)中心的超級電腦，等歐宇總部的電力恢復(fù)，整座歐宇總部就會在我們的控制之下，就連歐宇的守衛(wèi)也必須服從歐若拉的指揮?？蓜倓偰莾蓚€抬你進來的法蘭西人說整個總部都沒有共濟會三十三級的大師了！這也就意味著我們不可能拿到共濟會三十三級大師的身份卡。”稍作停頓，女媧語氣遺憾的說，“雖然我們無比的接近成功，可這個時候也只能選擇放棄……”

    ……

    （bgm——《最后的戰(zhàn)役》周杰倫）

    子彈在空中亂飛。

    在黃綠色毒霧中拉出了一道道紅色的火線。

    付遠卓將身體縮在逼仄的門框內(nèi)，只是將槍伸了出去，胡亂掃射空了一個彈夾，隨后一邊換彈夾一邊說：“投降？你覺得我們投降會有好結(jié)果嗎？”

    “起碼不用馬上就死，還能等成默他們來救我們?！敝炝钇齑⒅f。

    “那還等什么？？”付遠卓轉(zhuǎn)頭看向了朱令旗。

    “也得看成……”朱令旗話還沒有說完，面罩下那一雙狹長的丹鳳眼睜的老大，他一把按在付遠卓的腦袋上，說：“艸！蹲下……”

    付遠卓還沒有與反應(yīng)過來就聽見“biu”的一聲，一枚穿甲彈直直的射在了金屬門上。

    “噠、噠、噠”的機槍掃射聲響了起來，紅色的火鏈從天井對面橫了過了來，如蓮蓬頭灑出來的強勁水幕。

    緊接著玻璃碎裂和子彈破空的聲音震動了整座掩體。

    付遠卓和朱令旗抱著腦袋縮在成一團瑟瑟發(fā)抖，大理石護欄飛濺起的碎屑和金屬門框的碎片如細雪般密密麻麻的落了下來，瞬間兩個人身上就鋪了一層灰。

    在如此強大的火力覆蓋下，別說還擊了，就連投降都是件奢侈的事情。

    “身上有白旗嗎？”朱令旗將腦袋埋在胸口和膝蓋之間顫聲問。

    付遠卓也縮成了一團大聲說：“白旗？怎么可能有那玩意！”

    “白布！白紙！管他啥玩意先弄出來扔出去拖延下時間再說！”

    “旗哥，我連內(nèi)k都是穿的紅色的！”

    “還真tm巧了！我tm也穿的紅內(nèi)k，這是不是預(yù)示著我們今天會有血光之災(zāi)？”

    “你們別急，我到了！馬上進門?！鳖櫡欠苍陉犖轭l道插了句話，不過他的話剛落音，就慘叫了一聲，接著是摔倒在地的聲音。

    朱令旗將槍伸出了門框胡亂的射了兩下，無比悲觀的說：“來不及了。就算你現(xiàn)在能恢復(fù)電力也已經(jīng)來不及了?！?/br>
    顧非凡那邊沒有說話，杜冷卻開口說道：“我過來支援你們！”

    “不用了。你們自己保重。老子和他們拼了！”朱令旗握緊了槍，大吼一聲準(zhǔn)備站起來。

    就在這時，朱令旗和付遠卓背后的掛著“行星辦公室”字樣牌子的金屬門再也承受不住猛烈的火力，轟然倒地。兩個人抓著槍連滾帶爬躲進了辦公室。

    與此同時燈光大亮，整個地下掩體恢復(fù)了電力。原本一片漆黑的辦公室也被燈光照的纖毫畢現(xiàn)。

    看上去這間辦公室足夠大，起碼有四五間教室那么大。

    付遠卓和朱令旗來不及慶幸，起身沿著辦公桌間的走道狂奔，這一秒他們多么希望這間辦公室沒有盡頭。

    ……

    燈光驅(qū)散了監(jiān)控室的黑暗，杜冷連忙從辦公桌后面站了起來，飛快的打開身前的電腦，同時說道：“關(guān)博君幫忙開機，激活女媧的程序，讓女媧可以啟動監(jiān)控?！?/br>
    “哦！～哦！”關(guān)博君顫顫巍巍的站了，去打開還沒有開啟的電腦。

    隨著電腦一臺一臺的亮起，進入開機畫面，關(guān)博君顫聲問：“成默進入了無線電靜默。我們該怎么辦？”

    杜冷沒有回答，很快監(jiān)控畫面重新亮了起來，歐宇守衛(wèi)在一樓的行星辦公室集結(jié)了重兵，緩緩的朝著辦公室推進。

    “女媧，能給予我信息支援嗎？”杜冷低聲問。

    “現(xiàn)在還沒有能夠進入控制中心。我只能掌握局部的監(jiān)控信息。”女媧回答。

    “行！”杜冷背好了背包，抓起了擱在桌子上的突擊步槍，向著門口走去，他說道：“我去幫他們?！?/br>
    “那……那我呢？”關(guān)博君指著自己的鼻子問。

    “你就躲在這里吧！反正你去了也不敢殺人?！倍爬漕^也不回的說。

    關(guān)博君站在原地，扶著桌子的手不停的顫抖，他滾動了一下喉嚨，去摸一旁的沖鋒槍，最終只是摸了一下，然后捂著面罩頹然的蹲了下來。

    耳機里響起了槍聲和杜冷與朱令旗的對話聲，關(guān)博君甚至不敢去看監(jiān)控，他縮在桌子的一角，低聲自言自語：“膽小鬼。”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也許是幾分鐘，也許是十多分鐘。隊伍頻道里再也沒有人說話。也不知道是大家都進入了無線電靜默，還是出了什么事情，整個世界仿佛只剩下了他一個人。

    孤獨感如泥沼般開始吞沒他，關(guān)博君驚懼了起來，他打開隊伍頻道低聲喊：“付遠卓？付遠卓？”

    無人回應(yīng)，于是關(guān)博君的呼吸急促了起來，他開始呼喚其他人的名字，依舊沒有人回答，直到最后他絕望的問道：“顧非凡？顧非凡？不會連你也不在吧？”

    可就連去到上層建筑的顧非凡也沒有應(yīng)答，關(guān)博君的眼淚一下就掉了下來，緊緊的抱住膝蓋開始抽泣。

    他萬分后悔自己剛才沒有跟杜冷一起出去。

    “哭什么哭？真是煩死了?！?/br>
    隊伍頻道里響起了顧非凡有些虛弱的聲音。

    “顧非凡？”關(guān)博君抬起頭驚喜的叫了起來。

    “叫個屁，本大爺?shù)拿质悄汶S便能夠叫的嗎？”頓了一下顧非凡說，“叫非凡哥?！?/br>
    關(guān)博君顧不得顧非凡語帶蔑視，急切的問道：“你在哪里？”

    “還在一樓地上建筑。我走不動了，小腿處的外骨骼被打爛了，大概率骨折了……md，可能需要個人來幫幫我。”

    “腿骨折了？你有meimei嗎？”

    “meimei？什么亂七八糟的！”

    “沒，沒什么！現(xiàn)在……現(xiàn)在這里好像只剩下我了?！?/br>
    “好吧！那算了……你好好躲著吧！”顧非凡長輸了一口氣，“感覺今天就交代在這里了，還答應(yīng)子涵去滑雪的，看來要食言了。”

    “是么？”聽到金子涵的名字，關(guān)博君垂下了頭，捏緊了拳頭。

    “是??！我對她從來沒有食言過?！鳖櫡欠驳穆曇舻土讼聛恚叭绻隳芑厝?，幫我對她說聲對不起?！?/br>
    關(guān)博君掙扎著站了起來，他左顧右盼找到了自己的沖鋒槍，顫抖著向門口走去，走到門口時，他握著門把手猶豫了一會，腦海里閃過金子涵的面容，他閉著眼睛，輕顫著扭動門鎖，說：“這個需要你親口跟她說才有誠意?！?/br>
    ……

    “老朱，你們那邊需要燈嗎？”杜冷躲在負一樓東面的樓梯間低聲問。

    朱令旗回答道：“都忘了這茬了，趕緊關(guān)掉。”

    整座掩體再次陷入了無邊的黑暗，杜冷戴好夜視儀，推門而出，他一手抓著撿來的防爆盾牌，弓著腰沿走廊向天井走去。

    “十二點鐘方向，五十米有三個敵人，十點鐘方向，四十五米有三個敵人，二點鐘方向六十米有三個敵人。我建議你先去北面回廊解決六點鐘方向的重機槍手。搶奪重機槍對付遠卓和朱令旗進行火力支援。讓他們能夠從后門轉(zhuǎn)移出來。”女媧說。

    杜冷沒有說話，提著防爆盾牌轉(zhuǎn)了個方向，他輕手輕腳的朝著北面的回廊走了過去，等走到回廊邊的時候，杜冷停下了腳步，他將防爆盾牌輕輕的放在地上，給自己的scar重型突擊步槍裝上星光瞄準(zhǔn)鏡，隨后他輕輕的把槍架在防爆盾牌上，掀起了夜視儀，在黑暗中閉上了左眼，瞄了瞄站在走廊中間的三個人，最后選定了站在走廊中間的重機槍手，稍稍挪動了槍管，杜冷摸了摸掛在脖子上身份牌，輕聲說道：“我可不是什么配角。”

    ……

    腳步聲從辦公室的門口傳了過來，紅外線瞄準(zhǔn)器射出的紅光穿過了隱約的毒霧在雪白的墻壁上亂晃。

    朱令旗和付遠卓躲在辦公室盡頭的休息處，兩個人靠著柜子注視著密密麻麻的紅點，開始計算進來的有幾個人，對方一字排開，人數(shù)似乎一目了然。

    嘴里輕念道“十二”的時候朱令旗苦笑了一下放棄了繼續(xù)數(shù)下去，他將手伸進了身旁的背包摸了一下，輕聲問：“你那里子彈還多嗎？”

    付遠卓從背包里掏出幾個彈夾，推給了朱令旗，小聲說：“手雷還有一個，子彈不多了，幸好成默聰明，把他的子彈留了下來，要不然現(xiàn)在我們就彈盡糧絕了。”

    朱令旗接過彈夾，舉著槍隨意的問道：“你覺得我們能活下去嗎？”

    “當(dāng)然?！备哆h卓斬釘截鐵的說，“還能殺死小丑西斯?！?/br>
    朱令旗轉(zhuǎn)頭看了付遠卓一眼，問：“為什么你這么相信成默？”

    “相信一個人這種事情需要理由嗎？”付遠卓奇怪的反問。

    朱令旗愣了一下，低聲道：“看來你這不是信任，而是一種信仰?！?/br>
    “信仰？”付遠卓停頓了一下，“可以這么說吧！但不是盲信。而且我們湘南人出了名的講義氣?！?/br>
    “你有女朋友嗎？”頓了一下，朱令旗立刻又說，“肯定有。你長的還挺帥的。”

    付遠卓搖了搖頭，苦笑著說：“沒有。我喜歡的女孩子不喜歡我……”

    “那你至少談過吧？”

    “嗯。不過挺失敗的?！?/br>
    朱令旗看了眼魚的顯示屏，對方已經(jīng)快要進入了定時炸彈的爆炸范圍，便收回了想要問的問題，細聲說道：“等下我按下定時炸彈，就開搞，你左，我右?！?/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