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叛的大魔王 第766節(jié)
“算不上了解,但大概知道他被稱為德意志庇護者,人們對他在二戰(zhàn)期間沒有站出來指責那淬,非常不滿說他縱容了德意志對歐羅巴信徒以及猶太人的摧殘?!?/br> “這個故事和庇護十二世有關。實際上沒有人比庇護十二世更憎恨搶走圣約柜,讓教廷失權的西特仂了,但庇護十二世深知自己說什么也改變不了局勢,只會加深教廷和德意志的矛盾,讓德意志迫害普通信眾。為此庇護十二世決定閉口不言,并適當的向西特仂釋放善意。同時他還展開了一項秘密行動,這個行動名稱叫做——締造和平行動?!?/br> 成默心中一震,輕聲問:“是刺殺西特仂的行動?” “對,在這個行動中有幾個非常關鍵的人物,一個是羅馬格里高利大學的利伯神父,代號‘警覺者’;一個是身在德意志的教廷律師喬伊·歐克斯,代號‘疏通者’;一個是德意志情報機構阿伯維爾的副主管赫爾穆特·特諾索斯,代號‘潛伏者’;以及德意志流亡者主教路德維?!たㄋ怪鹘蹋幼o十二世最親密的德意志事務顧問,代號‘智者’;而庇護本人則被稱為‘首領’……” “他們策劃了好幾次顛覆西特仂政權和刺殺西特仂的行動,但都沒有成功,這些我不多說。但其中最接近成功的一次就是克勞斯·馮·施陶芬伯格的‘瓦爾基里’行動,這一次差點就炸死了西特仂,把西特仂嚇的夠嗆,于是讓蓋世太保展開了聲勢浩大的調查和清洗。利伯神父、喬伊·歐克斯、路德維?!たㄋ怪鹘?、赫爾穆特·特諾索斯還有克勞斯·馮·施陶芬伯格和以他為核心的反抗組織‘黑色樂隊’全部被抓,蓋世太保一共拘捕了約7000名涉案人員,并處決了其中約5000人。調查的結果讓西特仂夜不能寐,因為想要他死的是人不只是教廷的人,竟然還有‘黑死病’的人,兩個敵對的組織聯(lián)手對付他,讓西特仂寢食難安……” 成默驚訝的說:“教廷和黑色病聯(lián)手?大名鼎鼎的克勞斯·馮·施陶芬伯格竟是黑死病的人?” “我也不清楚教廷和黑死病到底有沒有聯(lián)手。”希施點了點頭說:“但我知道克勞斯·馮·施陶芬伯格肯定是黑死病的人。他的哥哥克勞斯·馮·利恩多夫伯爵是一名外科醫(yī)生。克勞斯·馮·施陶芬伯格在突尼斯的戰(zhàn)斗中被炸斷了一只手、三根手指頭和一只眼睛,險些喪命,是他的哥哥克勞斯·馮·利恩多夫伯爵找到了黑死病的醫(yī)生給他做的手術,才得以保存性命。而克勞斯·馮·施陶芬伯格和他哥哥的教父都是德意志流亡者主教路德維?!たㄋ怪鹘獭?/br> “原來如此。”成默點頭,希施說得簡短,他卻清楚其中有多驚心動魄,不由的他又想起了白秀秀告訴過她有關李家的事情,不過李濟廷的伯祖父李克光雖然也是醫(yī)生,但進行的是幫助“共濟會”調查“圣約柜”的秘密任務,應該和刺殺西特仂聯(lián)系不到一塊,但他想起沙克斯魔神那一口字正腔圓的京腔,還是問道:“那這其中和一個叫做李克光的醫(yī)生有沒有關系?” “李克光?華夏人?” “對,他是漢夫斯坦格爾的私人醫(yī)生,還保護了不少猶太人逃離德意志?!?/br> 希施皺起了眉頭,想了一下說道:“就我掌握的情報里,好像沒有提到過這個人?!?/br> “哦!那沒事了。”成默說,“你繼續(xù)說?!?/br> “其實也沒有什么好說的了,這些被抓的人受到了蓋世太保殘忍的折磨,克勞斯·馮·施陶芬伯格被直接槍斃,他家十三口人除了克勞斯·馮·利恩多夫伯爵接到了密報,提前躲了起來,其他人全部被槍決。而利伯神父、喬伊·歐克斯、路德維希·卡斯主教和赫爾穆特·特諾索斯這四個人中,赫爾穆特·特諾索斯被槍決,另外三個人中有人出賣了庇護十二世或者說是教廷,在其中某個人的帶領下,德意志傘兵和天選者突襲了梵蒂岡,包圍了圣彼得大教堂,引發(fā)了里世界著名的‘磐石之戰(zhàn)’,有時候也被稱作‘圣彼得大教堂’之戰(zhàn),而在這場戰(zhàn)斗中,為了爭奪教廷存放在圣彼得大教堂的幾件圣物,有六位后來獲取神將之位的強大的天選者參與其中大打了一場。其中三位已經不在人世,但還有三位依然還活著。不過在這場戰(zhàn)役中擊殺被譽為教廷靈魂和頭腦的熾天使階位天選者——梅爾基奧雷的,不是任何神將,而是另外一位天使系的面具人。最后因為德意志天選者和軍隊人多勢眾,即使星門派了部隊,但只能空中支援,阻止不了德意志人搶走了最多的東西,最后這些東西全都被運去了柏林。我猜也許星門的人壓根也就沒想阻止,因為這場戰(zhàn)斗星門和黑死病都收獲不小,只有教廷遭受了難以估量的損失,不僅丟了全部的圣器,還讓熾天使級別的天選者降階了五位,其他階位的天選者更是損失慘重,從那以后教廷在里世界的話語權就一落千丈,以至于現在很難再看到天使系的天選者?!?/br> 希施說這段話的時候表情格外嚴肅,甚至是凝重,成默覺得異樣,他猜測希施本人多多少少和這件事有點關系,要不然不可能知道的這么清楚,但問她,她肯定也不會回答,于是成默轉而問道:“存放在圣彼得大教堂的是哪幾件圣器?” “這么機密的事情我怎么會清楚!”希施說,“我只知道利伯神父、喬伊·歐克斯、路德維?!たㄋ怪鹘踢@三個人最后都活了下來,他們其中一個應該就是那個戴著面具的‘天使系’天選者,而那個天選者,最有可能就是沙克斯魔神……” 成默抬頭看向了天空中的沙克斯魔神,驚嘆道:“沒有想到還是這樣一位傳奇人物……”他又看向了希施,“你覺得這些導彈能消耗沙克斯魔神多少藍量?能不能突破他的防御,降低他的體力值?” 希施沒有立刻回答成默,像是在思考,當給他的右臂裹上繃帶,開始拔除腿上的刀叉時,她低聲說道:“說實話,我很佩服你的智慧和嚴謹還有能夠抗拒‘真話藥劑’的強大意志力,我從來沒有見人能抵擋那玩意。目前這種情況要是換個弱點的天選者,像我這樣排名在一百名以后的,你穩(wěn)贏。哪怕對手換成天榜二十之后的任何一個人,我都相信你有很大的概率可以贏?!彼nD了一下,像是下結語般的說,“但對手是沙克斯魔神!一個活了一百二十六年的老怪物,一個天選者能活一百二十六年,還經歷那么多可怕的戰(zhàn)斗,你能想象這有多厲害嗎?在1990年之前,天選者的平均壽命不到四十五歲……” “所以我已經把沙克斯魔神的強度拉到了和對付拿破侖七世同一個檔次。” 希施愣了一下,但她馬上就想到了成默可能采取的戰(zhàn)術,于是她搖了搖頭,“沒機會的,就算加上我也沒有機會。拖延時間等待載體超時是很厲害的想法,但逼急了沙克斯魔神能呼叫燈塔部隊的支援,你還怎么拖下去?” 成默不置可否的說:“如果說我給你創(chuàng)造出了一個致命一擊的機會呢?” 希施表情嚴肅的說:“我知道你忍耐到現在,就是手中還有光劍那樣的大殺器。但你不是載體,如果你是載體,我會毫不猶豫的和你站在一邊?!?/br> “人不能總想著穩(wěn)賺不賠,我要有載體,現在也不會和你談合作了?!?/br> “那也不能明知道要賠,還飛蛾撲火吧!” “等下我給你創(chuàng)造機會,你看準情況,要是覺得合適就不要猶豫。就算失敗了也不要緊,你放心,我肯定用‘瘟疫之主’來保下你。”成默看著希施的眼睛,輕聲說,“反正你的處境肯定不好,也無所謂再壞一點了吧?真要能解決掉沙克斯魔神的載體,對你意味著什么,你應該清楚。什么都不做,也許你能活下去,可在沙克斯魔神手底下小心翼翼的活著,真是你所希望的生活嘛?相信我,這么好的機會都不試一下,你將來一定會后悔?!?/br> “我現在可沒有信心從你這樣狡猾的狐貍手中拿到‘瘟疫之主’,說不定我會被你吃的骨頭渣子都不剩。” “如果真能殺死沙克斯魔神,不說‘瘟疫之主’,至少他的烏洛波洛斯,肯定是你的。說不定還會有什么圣器……” 希施小心翼翼的撕開了成默的大腿傷口上的布料,動作輕柔的用生理鹽水給他又清洗了傷口。 這下給成默的待遇截然提高了好幾個檔次,于是他又說道:“看來不是當不好護士!” 希施給成默把繃帶纏好,站了起來,走到了吧臺那邊的水槽邊開始洗手,“我不會答應你任何事情。” 在“嘩、嘩、嘩”的潺潺水聲中,成默看向了還在空中與導彈搏斗的沙克斯魔神,天空中的導彈已經越來越少,可看上去沙克斯魔神還游刃有余。他覺得不能再繼續(xù)等下去了,希施這顆雷已經埋下去了,爆不爆炸他能做得都只有這么多。 現在他必須得給魔神沙克斯制造更多的麻煩。成默閉上眼睛內視了一下自己的身體狀況,長期的瑜伽鍛煉和天選者點數的強化,讓他的身體遠比想象中堅韌,可是疼痛還是在干擾著他的思維和動作。 成默將視線落在急救箱上,他起身找里面翻找出止痛針和興奮劑,止痛針是普通“杜冷丁”,興奮劑則沒有寫明成分,但那顯眼的“烏鴉面具”標志,一看就知道是“黑死病”出品。 一般來說止痛針和興奮劑不能同時使用,成默便拿起“興奮劑”對希施搖晃了一下說道:“這玩意好用嗎?” 希施關上了水龍頭,蒸發(fā)掉手中水,在蒸騰的霧氣中說:“廢話,不看看是哪里的產品,保證你用了之后,從軟飯男變成大力水手?!?/br> 成默取出針頭,插在了注射器上,“靜脈注射?” “肌rou注射也可以。”希施走了過來,她伸出手穩(wěn),“要我?guī)湍銌???/br> 成默點頭,將針叫給了希施,把自己的手腕亮了出來,他閉上了眼睛,感受著希施綢緞般柔滑的手,還有那冰冷的針頭被精準的插入了橈靜脈,一股暖流從手腕處沖了進來,沿著血管直奔四肢百骸。 “好了?!毕J┏槌鲠橆^,將注射器準確的扔進了垃圾桶。 “謝謝。”成默睜開眼睛站了起來,他拿起還在茶幾上屹立不倒的“鉆石慶典”,又一次撿起掉落在地毯上的杯子,給自己倒上了一杯,“我小時候沒有朋友,最大的樂趣就是看我父親下棋,大概我的腦子還算好使,很快我就學會了規(guī)則,于是我纏著我的父親和我下,結果可想而知。后來不管我怎么研究,怎么學習,我還是沒有辦法贏我父親一局,對此我很生氣,也很無力,所以我開始討厭下棋。我父親察覺到了我的異樣,于是問我你下棋是在享受過程,還是為了贏?” 希施輕笑道:“當然是既要享受過程,也要贏啊!” 成默將酒倒進嘴里,淺淡的柑橘清香撲鼻而來,也不知道是酒精的緣故,還是興奮劑的緣故,他只覺得渾身發(fā)熱,體內澎湃著洶涌的情緒,他放下杯子,低聲說道:“我當時還小,所以回答的是當然是為了‘贏’。我父親讓我擺好棋盤,我興沖沖的把棋盤擺好,然后坐了下來,等我父親上桌,結果他剛一坐下來,就直接投子認輸,問我現在你贏了,感覺怎么樣?我很惱火的說這當然不算贏,過程也很重要。我父親點了點頭,開始和我下棋,第一局我費盡九牛二虎之力終于戰(zhàn)勝了他,我朦朧的意識到了父親在讓我,我心中不是滋味,絲毫沒有體驗到‘贏’的快樂,后來我又下了好幾盤,每一次的對局都很精彩,每一次的結局都是我預料之中的‘贏’,我愈發(fā)的覺得下棋不適合我,再又一次險勝之后,我有些生氣的把子推了一地。我父親笑了,對我說了一段讓我銘記一生的話……” 說到這里成默停了下來,再次給自己倒了一杯威士忌。 希施迫不及待的問道:“什么話?” “我父親對我說:我們經常說人生就像一局棋,這句話沒有錯,只是有些人把人生活成了有限游戲,一個子一個子的吃,就為了最終能贏對手。但其實人生和棋局完全不一樣,一具棋的變化實在是太有限了,180個白子,181個黑子,361個交叉點,324個格子,19條線,但人生不一樣,人生的邊界和可能性無限大,你可以認識18個人,也可以認識1800個人,你不僅可以向前走,向后走,你還可以飛,你甚至可以不走,停下來,睡覺、思考、看書、玩游戲……所以人生和棋局不一樣的地方就在于,我們的人生是有限的,但在這有限的人生中我們有無限種可能。存在主義哲學里面講人生的終點就是四個:第一個是我們和我們愛的人終將死去;第二個是自由只是相對的;第三個是孤獨是人生的常態(tài)和終局;第四個是我們對這個世界來說毫無意義。如果說我們的人生都已經確定了結局,那么就算你能一直贏下去,每次考試第一名,做生意不會失敗怎么都賺錢,漂亮女生任你選擇,每個都鐘情于你,那么你會因為不斷的贏而快樂嗎?你人生的意義和價值是不是又都在這些‘贏’里面?死亡是我們已經確定的結局,但人類并沒有因為確定的結局而覺得活著沒有樂趣。所以人生的快樂來源于我們通過努力,體會到了無限的可能?!背赡豢趯⒈械木坪缺M,“因此……成默,我們的快樂不是通過努力得到了可預見的結果,而是通過努力得到了意料之外的可能,甚至創(chuàng)造不可思議的奇跡……” 希施呆在了原地,微張著紅潤的嘴唇,一副不知道應該說什么,被徹底震撼到表情。 就在這時,成默褲袋子里的衛(wèi)星電話震動了起來,他將杯子擱在茶幾上,拿出衛(wèi)星電話點開了哈立德發(fā)來的短信。 回過神來的希施先是說道:“你這么好的口才簡直就是天生做政客的料。” 說話間希施裝作不經意的掃了一眼成默手中的衛(wèi)星電話。但成默沒有避開她的意思,噼噼啪啪的回了一大段作戰(zhàn)計劃,點擊了發(fā)送,便將手機裝進褲袋,走出了沙發(fā)。 在與希施擦肩而過的時候,他稍稍停頓了一下,低聲說道:“道理其實很容易理解,但是并不是每個人都能意識到……其實我們的人生就是在朝向死亡飛馳……” 說完成默就快步走到了房車斷裂的橫切面邊緣,沙克斯魔神將這個橫切面切得無比平滑,就連電線都沒有毛刺,如同這輛房車是被切割的藝術品。 成默仰望著沙克斯魔神深吸了一口氣,就在他要跳下車的時候,希施問道:“你真是因為被酷兒德人抓住,不得已才回來的嗎?” 成默頭也不回的說道:“這個有什么要緊的?” “要緊?!毕J┺D身看向了成默,“我很好奇你這樣的人為什么會選擇離開雅典娜,來幫助那些沒有半點關系的人。這不是你的性格……我想你也應該清楚,只要你不反抗,刻意的麻痹他,先拖著時間,不交代‘瘟疫之主’的下落,沙克斯魔神也不能拿你怎么樣!他已經一百二十六歲了,活不了多久了。你百分百能熬死他,況且你先等下去,還有別的機會!既然有肯定能贏的方法為什么還要為了一群不認識的敘力亞人冒險?” 紅彤彤的太陽已經落到了天際線,云霞在這個并不高大英俊的男子前方燃燒,像是來自煉獄吞噬一切的焰火。 “你見過白晝流星嗎?” 這個問題十分的莫名其妙,希施很是迷惑的搖了搖頭說道:“沒有?!?/br> 成默半轉著頭問,他的側臉和身體都潛伏在黑色的陰影中,熔巖般的霞光沿著他的輪廓描畫出了一道緋紅的線,風揚起了他的濕潤的發(fā)和手臂上的白色蝴蝶結,這固然令人想起夏季的酷熱,但希施且聞到了潮濕的氣息,像是他已經在煉獄紅塵中佇立了良久,雙手捧著某人蒼白而溫柔的淚水。 “der rechte zeiten-uweise sieht auch diejeernsuppen,die am tage fallen。”(如若恰逢其時,便可有幸一睹那些在白晝隕落的流星。) 這句德文冗長如隕石的尾跡,短暫如三行情詩。 希施注視著成默跳下了房車。 如同白晝隕落的流星。 第081章 白晝流星(3) 當成默找到了默罕默德·奧維斯時,希施還沒有追上來,他就知道那個狡猾的女人至少不會站在魔神沙克斯那邊。至于最后希施會不會跳反,成默覺得一切取決于自己和沙克斯魔神的局勢對比。 對這一點,成默最開始倒不是特別擔心,如今聽了希施說了有關沙克斯魔神的事跡,除了愈發(fā)警惕,心中的緊張感和興奮感也都在急劇提升。 一個強大棋手,面對弱者是不會感到興奮的。而眼下,他的對手不僅是位強大的天選者,還是個文物級的熾天使階位天選者。 “沒有問到希施沙克斯魔神的載體使用時間是個遺憾,但不管怎么說最優(yōu)解還是干掉沙克斯魔神這個老……東西。拖延時間的變數實在太大,引來了燈塔部隊或者星門的人麻煩更大?!?/br> 成默舉目凝望半空中還在和導彈們做纏斗的白衣人,很明顯“馬老師”有意在保存實力,通過拉打的方式慢慢將一枚枚致命的武器腐化成黃沙,在沒有其他天選者的干擾以及源源不斷的高射機槍針對下,這是最安全最節(jié)省藍量的方式。 “不愧是熾天使階位……”成默又想,“希施又為什么把有關沙克斯魔神的事情告訴給我聽?” 默罕默德·奧維斯此時正躲在車底,用望遠鏡觀看沙克斯魔神神跡似的表演,聽到成默輕聲叫他的名字時,也沒有向平時那樣稍微觀察一下四周的情況,而是毫不猶豫的放下了手中的望遠鏡,從側面滾了出來。 站起來之后,先是下意識的順著成默的視線抬頭仰望天空,但沒有望遠鏡的幫助,他只能看到一個小點背后尾隨著密密麻麻的白色長劍。于是他扭頭看向了被綁成木乃伊的成默,用一種極端自我懷疑的語氣問:“你們天選者個個都像是神嗎?” 成默搖了搖頭說:“也不是每個強者都能徒手拆高達?!?/br> “徒手拆高達?” “一個二次元……動漫梗而已,我的意思是不是每個人都能像沙克斯魔神這樣空手拆導彈……” 默罕默德·奧維斯深深吐了口氣,低聲問:“那我們現在該做什么?” 成默轉頭看向了默罕默德·奧維斯問:“你不問我打不打得過他?” “既然是敵人,打不打得過又有什么關系?難不成打不過就投降?”默罕默德·奧維斯反問道。 “一點也不害怕死亡?” “從來沒怕過?!蹦蹦隆W維斯淡淡的說,“更何況您不是我們敘力亞人都沒有畏懼……” 成默笑了下說:“那是因為我確定我不會死?!?/br> 默罕默德·奧維斯像是松了口氣般說道:“那最好不過?!?/br> 成默注視著眼前這個不到四十歲,看上去卻像五、六十歲年紀的酷兒德圣戰(zhàn)士,他的面部皮膚粗糲的嚇人,似乎每一個毛孔中都埋藏著黑色的砂礫,他的眼睛也銳利的嚇人,就連成默直視他狹長的雙眼,都會不自覺的心生驚懼。成默知道這種令人害怕的殺氣來自默罕默德·奧維斯成百上千次直面死亡的經歷,于是他低聲問:“是信仰讓你如此不畏懼死亡嗎?” 默罕默德·奧維斯搖了搖頭,如同禱告般虔誠的說:“是因為看到了希望……” 這個答案有些出乎成默的意料,他并不清楚默罕默德·奧維斯所謂的“希望”從何而來,也不知道默罕默德·奧維斯所希望的究竟是什么,他沒有追問,因為他內心深處還是拒絕默罕默德·奧維斯所說的“希望”和他有關。 “希望”這個詞匯對于成默來說過于沉重。 他恍惚了一下,覺得最后的一線機會可以交給這個男人,便說道:“既然這樣我就先去把周圍這些還沒有死的雇傭兵全解決掉。你拿著狙擊槍去房車斷裂橫切面的附近找個隱蔽點,瞄準里面的那扇合金門。但我不需要你現在做任何動作,你守著那里,看有些什么人從那里出來,就告訴我?!?/br> 默罕默德·奧維斯點頭說“好”。 “給把手槍給我。” 默罕默德·奧維斯從腰間掏出一把方頭方腦的glock 19拋向了成默,接著又從彈夾袋里掏出幾個彈夾扔給成默,便貓著腰向處于爆炸中心位置的房車小心翼翼的走了過去。 成默的彈夾袋在下車的時候就卸了下來,此時便只能將彈夾裝進褲袋。見默罕默德·奧維斯轉眼就消失在滿是火焰和黑煙的戈壁灘上,成默閉上了眼睛,一邊調整呼吸,一邊通過超級聽力查找那些在爆炸中幸存的漏網之魚。 大概是“黑死病”特制的“興奮劑”的緣故,成默覺得自己處在一種巔峰狀態(tài),雖然遠不能和載體相比,但已經有點那味了,能量源源不斷的通過鏈接著信號放大器的“七罪宗”涌進來,只是幾十分鐘,就讓平時需要大半天才能匯集滿的能量給存滿。 成默睜開眼睛,打開手槍保險開始向著距離他最近的敵人走了過去。戈壁灘上到處是散落的汽車零件,偶爾還能看到倒地不起的尸體,他們有些睡在車下被燒成了焦炭,有些滾落在灌木叢中,身上盛開著血色的大麗花。 晚風吹過,戰(zhàn)場上彌漫著尸體的焦糊味道和橡膠塑料燃燒的臭味,但成默卻沒有覺得難聞,甚至隱藏其間的血腥味道還令他的神經感覺到了一種潛在的愉悅。 他深深的吐了口濁氣,循著聲音悄無聲息的繞到了距離他最近的敵人的背后。四個雇傭兵正站在一輛沒有損壞的悍馬旁邊仰頭欣賞沙克斯魔神精彩絕倫的演出。不知道死神正在接近的大兵們,忘記了剛剛才與地獄擦肩而過,一邊用手機拍攝畫面,一邊大聲的議論。 雖說雇傭兵不過是拿錢辦事,只能算半個敵人,可眼下不是講人道主義的時刻,更何況吃了雇傭兵這碗飯,又來到敘力亞這種四戰(zhàn)之地,寫好遺書是最基礎的準備。 成默靠著悍馬的后備箱處默默舉起了槍,七罪宗也收了回來蓄勢待發(fā),一股躁動灼熱的激流沖擊著他的心臟,提供給他澎湃動力的同時,也讓他更加的想要用暴力來宣泄些什么。他仿佛聽見有人在他的腦海里高聲的宣判:“每個主動參與戰(zhàn)爭的人都有罪!讓他們在死亡中永恒的懺悔!” 也許那個人就是自己,他被自己所制造的心靈幻想所蠱惑,產生了無法抑制的強烈沖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