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叛的大魔王 第827節(jié)
劉逸瀟的聲音在耳畔響了起來,沈幼乙轉(zhuǎn)頭便看見他抱著女兒沈靈鹿站在了主席臺的旁邊。戶口本上寫的名字是成靈鹿,但為了不讓人產(chǎn)生和成默的聯(lián)想,沈幼乙對外人說她的女兒叫做沈靈鹿。 畢竟沈幼乙向來就是個要臉面的人,古老的道德禮數(shù)深深的束縛著她的靈魂,讓她沒有辦法坦然的面對這種違背了社會倫理道德的事情。她和成默的關(guān)系不僅曾經(jīng)是師生這么簡單,她還是第三者。 這對沈幼乙來說真是無比殘酷,一直以來她都承受著巨大龐雜的壓力,有些來自社會、有些來自父母、有些來自自身,她渾身套滿枷鎖。因此她沒有打算這么早告訴自己女兒有關(guān)她和她父親的一切,女兒還太小,不能理解如此復(fù)雜的故事。 站在一旁的出版社社長段時良也滿面笑容的說道:“這個數(shù)據(jù)在這個紙質(zhì)書快要消失的年代真是難能可貴,南溪老師恭喜了!” 這個成績讓沈幼乙有點意外的喜悅,卻也算不上特別在乎,只是不以為意的說了聲:“是嘛???只能說是段經(jīng)理和池主編還有小吳他們的宣傳營銷做的好,讀者們也愿意捧場……” “還是你的書寫的好,現(xiàn)在市面上全都是快餐文,像你這樣文字綺麗、情節(jié)跌宕,格局還宏大,又適合學(xué)生和年輕人看的小說太少了?!眲⒁轂t笑著夸獎道。 段時良也說:“對!南溪老師太謙虛了。我們也出了不少書,也就南溪老師的書能賣到這個成績?!?/br> 沈幼乙笑了笑說:“我只是蹭了一些天選者的熱度而已,主要還是得歸功于段總和戴姐他們的工作,還有各位出版社同事的努力?!彼陨跃狭艘还爸x謝大家了!” 周圍的工作人員都開始鼓掌。有些工作人員還喊著“南溪老師最棒”、“南溪老師加油”、“新書絕對大賣”之類的話…… 沈幼乙再次笑著感謝,隨后看向了劉逸瀟,“也得謝謝你,逸瀟,不是你,也許我的書都沒有機會出版。” 說沈幼乙完便伸手去抱女兒。段時良的華夏書局屬于劉逸瀟對口直管的單位,在出版這件事上,如果沒有劉逸瀟的幫助,就當(dāng)下的出版行業(yè)來看,沈幼乙想要完成心愿出版這套小說確實很可能性很低。就算能夠出版,出版社也不一定會如此重視,雖然劉逸瀟沒有說,但段時良卻告訴過沈幼乙,劉逸瀟對《時序之東》的出版工作十分關(guān)心,像是哪位知名的插畫家,就是劉逸瀟親自請來的,還有為《時序之東》做推薦的一些文壇大佬,也都是劉逸瀟的關(guān)系,等等一些事……因此沈幼乙對劉逸瀟一直心存感激。 但除了感激之外,沈幼乙心中并無情愫,向來把父親的這個學(xué)生當(dāng)師弟看待,劉逸瀟為人謙和靦腆,據(jù)說連戀愛都沒怎么談過,在沈幼乙這種自認為已經(jīng)是已婚婦女的老年人心里就是個晚輩。上次他過來求婚把沈幼乙給嚇了一跳,干脆的拒絕了。那次之后他們好長時間沒有見面,倒不是沈幼乙刻意回避,她心中無愧自然沒有什么好尷尬的,更何況她向來注意,從來不可能和誰孤男寡女相處,避免了不少閑話。 此時反而是劉逸瀟臉上有些不自然。沈幼乙沒有多想,還以為劉逸瀟還在因為告白的事情不好意思。卻不知道就在剛才,劉逸瀟配合父親,把自己朝思暮想的人兒給騙走了。 “舉手之勞而已,可別這么客氣?!眲⒁轂t略帶歉意的說,見沈幼乙想接過女兒,他讓了一下,又說道,“就讓我來抱著小鹿吧!你也累了一天了。” 沈幼乙將手伸著,搖了搖頭說:“沒事,你已經(jīng)帶她玩了這么久,哪能老麻煩你?!?/br> 見沈幼乙態(tài)度堅決,劉逸瀟只能把沈靈鹿遞給沈幼乙。將女兒接過來之后,她低頭看向了女兒,柔聲說道:“小鹿,你怎么能又叫逸瀟叔叔給你買冰淇淋吃呢?我們不是說好了一個星期只能吃三支的……” 成靈鹿甩了甩了腦袋,抬起嫩嫩的小手剛指著沈平咿咿呀呀的想要開口,就被沈平的干咳給打斷了,“才多吃了一只冰淇淋而已,吃了就吃了……” 沈幼乙皺了皺眉頭,也不好當(dāng)眾埋怨自己的父親,她這個人就是這樣的,遇到什么事情總會想著先幫別人留點顏面。沈幼乙想著等下再找個機會跟父親談一下,不要妨礙別人下班。她的注意力還是在教育父親不能讓女兒亂吃冰淇淋這件事上,尤其是在瘋玩了之后。 至于沈靈鹿叫錯人,沈幼乙并沒有太過放在心上。成默的缺位導(dǎo)致了爸爸、爺爺、奶奶這些詞,沈靈鹿根本找不到對應(yīng)的人,也沒有人教她,不可能有人教她的。只是有時候時候沈幼乙叫自己的父親,沈靈鹿也會跟著瞎叫“爸爸”,更多時候“爸爸”和“粑粑”這兩個詞在沈靈鹿嘴里都分不太清。因此沈幼乙剛才沒怎么在意,心思全都在沈靈鹿去跳了蹦床還吃了冰淇淋上,她實在是擔(dān)心女兒感冒。 作為一個單親mama,最害怕的事情莫過于孩子生病。她永遠記得在沈靈鹿一歲多的時候,有一天夜里發(fā)燒到38.5度,上吐下瀉,這可把沈幼乙嚇壞了,半夜她從床上醒來,胡亂的穿了兩件衣物,又急匆匆的給女兒穿好外套,只能叫醒保鏢戚惠開車送她們?nèi)メt(yī)院,在車上的時候看到女兒小臉蒼白,不停的嚎哭,整個車廂里都是女兒撕心裂肺的哭聲,她整個人都在發(fā)抖,她第一次覺得自己是那么的無依無靠,她想要握住那個人的手,可身旁空空如也,她甚至不知道那個人身在何方。 在六月的天氣,她的心快要碎成冰渣了。相比之下,收到高月美視頻這種事情都無關(guān)緊要起來。 她抱著女兒手腳發(fā)冷,一遍又一遍的催促戚惠快一點,一遍又一遍的祈禱女兒千萬不要有事情。她遇事從來從容不迫,沒有如此心急如焚,到了婦幼保健醫(yī)院她三番兩次差點摔倒。將女兒送到急診醫(yī)生面前時,指甲都扣進了手掌里。直到醫(yī)生說是急性腸胃炎,掛點水就好了,沒有什么大事情,沈幼乙懸著的心才稍稍放了下來。 但她坐在醫(yī)院走廊的長椅上,還是非常難過。當(dāng)時她坐在空蕩蕩的走廊里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難過什么。懷孕那會沒有一個親人陪伴,也沒有愛的人在身邊,她自己去上產(chǎn)前課,自己去做孕檢,自己在醫(yī)院把沈靈鹿生下來的時候,她都沒有哭,但在那天夜里,她卻哭的稀里嘩啦的。 如果不是還有保鏢戚惠的存在,她想她一定更加的難熬。大概是看到沈幼乙一個人帶孩子,又還要兼顧寫小說,實在太過辛苦,戚惠幫忙幫一次兩次還好,多了不好幫,也沒辦法幫,更何況沈幼乙為了延長安保時間,把當(dāng)初的頂級八人團隊,換成了最普通的兩人團隊。跟了沈幼乙最久的戚惠,即便想要幫助沈幼乙,也力有未逮。因此戚惠就背著她通知了她的父母。 和父母之間有過一段時間的爭吵,但為了女兒,沈幼乙還是妥協(xié)了,畢竟那時她沒有工作,收入全靠出租成默交給她的幾套房子收租金。 真要算起來,租金算不上低,十多套房子怎么也可以收個好幾萬塊,但實際狀況就是,有八、九套部分都是毛坯房,還有五、六套屬于精裝的,但面積比較大,不好整租,因為成默人不在華夏,即便有委托書也無法交易,更何況沈幼乙也不愿意賣成默的東西。思來想去,她便將房子交給了蝸殼公寓來打理,沒想到竟爆了雷。 她房租沒有收到幾個月的,租客卻都貸款交了一年甚至一年半的。那些租客全都是些剛剛畢業(yè)的年輕人,沈幼乙哪里忍心趕他們走,二話不說的便同意他們住到合約結(jié)束。這對沈幼乙來說真是讓本不富裕的生活雪上加霜,再加上還得給自己贊助的幾個學(xué)生寄學(xué)費和生活費,在金錢方面著實有些拮據(jù)。以至于生產(chǎn)的時候,她不得不去住價格更便宜,還能夠報醫(yī)保的公立醫(yī)院。 帶著保鏢住多人產(chǎn)房,這應(yīng)該是絕無僅有的經(jīng)歷。要不是存了必須留下兩個保鏢的私心,沈幼乙恨不得當(dāng)時就退了保鏢,把那些錢拿回來。起碼能讓她的女兒住在醫(yī)院里過的好一點。沈幼乙從小到大沒有如此窘迫過,但她還是咬牙堅持下來了??赡翘焱砩仙蜢`鹿急性腸胃炎真是把沈幼乙給嚇慘了。這也是她不得不和父母和好的直接原因,一個好的保姆實在太貴,女兒也不放心交給保姆帶,但母親幫忙帶,肯定是沒問題的。 果然,和父母和好之后,生活好過多了,人也輕松多了,但別的麻煩又產(chǎn)生了。那就是她爸媽老覺得她可憐,老覺得她造孽,她猜也許父母也是知道了什么,才不斷的催促她趕緊結(jié)婚,還不停的給她介紹相親對象。 為了女兒和她的小說,她不得不忍耐父母的念叨,她小心翼翼的推辭,可不管她怎么說,父母還是我行我素。身體上的疲勞減輕了,精神的疲勞卻加劇了。沈幼乙只能默默忍耐。 當(dāng)?shù)弥谶B載小說時,父親還是挺開心,也挺支持的,立刻就聯(lián)絡(luò)了在文化部門工作的劉逸瀟,劉逸瀟一直都有她的微信,當(dāng)即就問她寫小說怎么不早說。不過劉逸瀟并沒有一開口就大包大攬,先是認真看了她的小說,然后給了不少中肯的建議,像是什么用詞不要過于華麗繁復(fù),要加快節(jié)奏,這讓沈幼乙覺得劉逸瀟是個不錯的人。后來劉逸瀟說會幫忙出版,沈幼乙也沒有太當(dāng)真,然而一切卻都比她想象的要順利的多。 日子逐漸好了起來,父母也沒有那么催促她趕緊找一個。也不知道父親和母親是怎么想的,一直在隱約的撮合她和劉逸瀟兩個。尤其是父親,對劉逸瀟這個學(xué)生滿意的不行,說起來劉逸瀟確實算是父親學(xué)生最出類拔萃的一個了。為人彬彬有禮,當(dāng)年在長雅讀書時就認真努力,長的高大帥氣,但只知道讀書,也算是學(xué)霸一個。家世也不錯,劉逸瀟的父親算是某部門不算小的官,和她父親認識,現(xiàn)在調(diào)到了京城,劉逸瀟和他父親就在同一個系統(tǒng)不同的部門工作。 當(dāng)初和沈幼乙和劉逸瀟也是同年級,只不過不是一個班的,后來她大學(xué)上了京城師范,而劉逸瀟考上了人大的漢語言文學(xué)專業(yè)。兩所學(xué)校也算不上遠,父親還老要他們兩個要多聯(lián)絡(luò),當(dāng)時還是用qq聊天的年代,他們加了qq,但沈幼乙又不怎么上qq。后來劉逸瀟也給沈幼乙發(fā)過短信,但沈幼乙看書的時候也不怎么看手機,因此時常是兩三個小時才回一條短信。 學(xué)生時代的劉逸瀟臉皮薄,發(fā)個短信只會問好。而追求沈幼乙的人確實是太多了,因此從未曾顯露過對沈幼乙的愛慕,加上他又是父親的得意弟子,才讓沈幼乙和劉逸瀟一直保持著還算不錯的關(guān)系。 實際上當(dāng)時沈幼乙和誰都保持著還算不冷不熱的關(guān)系,只是不管是誰,也基本只能到這樣一個程度,很難再前進分毫。劉逸瀟因為校友和父親的原因,沈幼乙要友好一些,但也友好的有限,很多的人消息都未必會回,劉逸瀟問候的信息,她還是會禮節(jié)性的回復(fù)一條的。 那時但凡沈幼乙要是個正常人,也許真沒有成默什么機會。即便京城師大美女眾多,沈幼乙也是艷壓群芳聲名遠播的一個,走出校門經(jīng)常有人以為她是斜對面的北電學(xué)生,有不少星探找上來問電話號碼。就連隔著一條街的北郵也有很多學(xué)生知道京城師大有這樣一個極品尤物…… 在那個流行bbs的年代,沈幼乙在北郵學(xué)生會搞的京城高校論壇也是知名女神,是京城高校論壇的名片,如果不是靠著沈幼乙的照片熱度,也許京城高校論壇根本沒機會和未名bbs以及水木bbs相提并論。 不過沈幼乙自己并不喜歡這種外表尤其傲人身材帶來的名氣,低調(diào)的要命,要不然她絕對能夠成為網(wǎng)紅。僅僅是這點流量,都讓她不得不面對多如牛毛的追求者,這其中真不乏外形出眾品學(xué)兼優(yōu)的男生。 然而讀大學(xué)時的沈幼乙是真心理有問題,對談戀愛的態(tài)度不是沒興趣,而是有些抗拒其他人的接近,甚至放棄了在京城師大留校的機會,回了星城。為了這個決定,沈幼乙和家里就已經(jīng)鬧的很不愉快,因此回到星城,她都不愿意住在家里,而是上了兩年班就自己東拼西湊,付了首付買個小公寓一個人住。這也是虧得星城房價低,她才能買的起。 前些年回到星城之后,劉逸瀟也偶爾會和沈幼乙聯(lián)系,但都是過年過節(jié)發(fā)的一些禮節(jié)性的短信,再就是來星城出差或者探親,都會去拜訪沈平。而沈平就會讓老婆章茹婕把沈幼乙叫回來吃飯。 這大抵上就是沈幼乙和劉逸瀟之間關(guān)系的全貌。時至今日,要不是劉逸瀟那次突如其來的告白,她一直都覺得自己在劉逸瀟心里應(yīng)該就是個生了孩子的大媽而已。沈幼乙向來只覺得自己長得還算可以,對自身美貌的殺傷力嚴(yán)重低估,尤其是在生了女兒以后,又時常熬夜工作,她真覺得自己憔悴的沒法看了,卻不知道在別人眼里那就是西子捧心我見猶憐。 等處理好一切,走出了圖書大廈,段時良安排的是不遠處金融街的江仙雅居吃飯,算是新書首發(fā)簽售會成功的慶功宴。這是最初就安排好了的聚餐,又還是和出版社的一些員工,沈幼乙自然不會拒絕。 然而乘坐出版社的商務(wù)車到達江仙雅居進了包廂之后,沈幼乙才發(fā)現(xiàn)氣氛稍微有些不對勁,已經(jīng)早有兩個慈眉善目的中年男女坐在了包廂里,出版社的員工們?nèi)既チ肆硪粋€包廂,這個包廂只有她們一家四口,出版社的總經(jīng)理段時良、池霞主編還有劉逸瀟走了進來。 沈幼乙遲疑之際,父親沈平就走上前去,笑著打了招呼:“哎呀!老劉,真是好久不見??!你來京城幾年,和夫人愈發(fā)年輕了!” 眉宇之間和劉逸瀟很是神肖的中年男子站了起來,客氣的說道:“哪里,哪里,說實話京城的氣候真不好,還是星城的水土養(yǎng)人,我還打算退休了之后,搬回星城去住呢!” “那感情好,到時候我們又可以在一起……”沈平做了一個搓麻將的手勢。 一群人都笑了起來。 笑聲過后又是一陣寒暄,氣氛很快熱絡(luò)了起來。沈平將沈幼乙拉了過來介紹道:“小西,這是逸瀟的爸爸,劉正叔叔,當(dāng)初我們在x校一起學(xué)習(xí)過,也算是同學(xué)?!?/br> 劉正“欸”了一聲,玩笑道:“什么叫也算是同學(xué),明明就是同學(xué),還是有革命友誼的同學(xué)、同志!” 沈平連忙搖頭說:“和你不能比,你如今可是正兒八經(jīng)的xx級領(lǐng)導(dǎo),我不過是個退了二線的閑散人員?!?/br> “老沈你這個人?。∥艺f你筆桿子還是過硬的,就是太清高,你要不是不肯和光同塵,那能這么早就退二線?” 劉逸瀟的母親舒婉容一直在打量沈幼乙,她的眼睛發(fā)亮,驚喜贊許之色溢于言表。確實在這個整容泛濫的年代,像是沈幼乙這樣溫婉和煦,如同春風(fēng)般的容顏,著實會令人驚艷。舒婉容一直在目不轉(zhuǎn)睛的盯著沈幼乙看,聽到兩個老頭的對話有些尬聊的意思,立刻打趣道:“我說老劉,你以為人人都像你是個官迷啊!” 劉正連忙點頭說道:“是,是,我是個官迷,夫人說的對!我們家,都是夫人說的對!” 眾人再次笑了起來。了解劉家的都知道,劉正是個妻管嚴(yán)。而舒婉容是貨真價實的大家閨秀,民國時期家里就是上流社會的一份子,和沈家這種沒有太長傳承的書香門第不可同日而語。 借著這個空檔,舒婉容又將主線拉了回來,盯著沈幼乙主動伸出了手說道:“小沈??!我是逸瀟的mama,你的名字我可是聽到過好多回了?!?/br> 沈幼乙也觀察了下劉逸瀟的母親,倒不是為了別的,這是沈幼乙的職業(yè)病,每見到一個人總想著試著用筆墨將之描寫出來。劉逸瀟的母親舒婉容面相很柔和,看上去很好相處,相比自己母親的刻板,也時尚洋氣的多,穿著高高的高跟鞋和修身的長裙,也很開明的樣子??傊?,一看就是那種能夠和年輕聊到一塊的中年人,不像自己的父母,似乎還活在舊時代,和當(dāng)下的社會也有脫節(jié)。 “阿姨您好,真高興見到您,沒想到你這么年輕漂亮?!鄙蛴滓椅⑿χ褪嫱袢菸樟讼率?,原本只是想握一下就松開,沒料到舒婉容竟然就這樣扯著她坐在了旁邊。 “那是,我和我媽走出去都說姐弟……”劉逸瀟得意的說,他也乘機坐在了沈幼乙的身邊,和舒雅兩個人將沈幼乙夾在了中間。 沈幼乙不動聲色的說道:“師弟,你坐到那邊去,陪著你老師、你爸還有段經(jīng)理喝兩杯,讓我媽和小鹿坐這,我等下好看她吃飯?!?/br> 聽到“師弟”這個稱呼劉逸瀟楞了一下,原來沈幼乙都是叫他“逸瀟”,乍一聽“師弟”比“逸瀟”這個稱呼要親近,但實際上幾乎所有認識他的人都叫他“逸瀟”,沈幼乙這時叫他“師弟”卻像是在劃清身份,畢竟他們是同年級的,沈幼乙要叫他“師弟”著實有些牽強。 不過沈幼乙說的無可挑剔,劉逸瀟這個人還真是有些木訥,也沒有想的太復(fù)雜。立刻就起身恭恭敬敬的將抱著沈靈鹿的沈母章茹婕請了過來,等母親坐下,沈幼乙又將話題扯到育兒經(jīng)上,完全把自己當(dāng)成了只比舒婉容、自己母親小了半輩的人。 父親和劉家父子以及段經(jīng)理的殷勤勸酒下,喝的十分愉快。氣氛真是其樂融融,只有沈幼乙始終覺得有什么地方不對。于是明里暗里的強調(diào)自己已為人母的事情,舒婉容卻似乎沒那么介意,十分健談的就這沈幼乙的話題說了不少劉逸瀟小時候的趣事,也對可愛的沈靈鹿喜愛有加。期間穿插這一些極有技巧的對話,不經(jīng)意的舒婉容就搞清楚了沈幼乙的愛好,詩詞歌賦、插花、做點心,還會一些刺繡,這可對了舒婉容的胃口,這可是大家閨秀的必備技能,兩人聊起這些也算是相談甚歡,還能交流不少心得。 劉逸瀟看到自己母親和沈幼乙相處融洽不說,還意氣相投,頓時就開心了起來,笑著說道:“小西,我媽可很少和人聊的這么開心過了!也就你可以……” 沈幼乙立刻意識到了自己說的有些太多了,于是不再和舒婉容聊這些比較私人的話題。并降低了聊天的頻率,將注意力更多的放在女兒身上。 可當(dāng)舒婉容看到沈靈鹿吃飯的時候不哭不鬧乖巧聽話的模樣,舒婉容又對沈幼乙教女有方贊賞萬分。繼而又夸獎沈母生了個好女兒,秀外慧中。 這個時候沈幼乙卻笑著說道:“舒阿姨真是謬贊了,我爸媽可不覺得我是個好女兒,畢竟未婚先孕這種事情,和他們傳統(tǒng)價值觀完全不符合……” 猝不及防的一句令在座的眾人笑容都僵硬了一下,尤其是沈平,整個臉都垮了下來,黑到全部人都能看出來。 沈幼乙未婚生女之后,沈平差點氣的和沈幼乙斷絕父女關(guān)系,要不是只有這么一個女兒,外孫女又實在太可愛的緣故,沈平真無法接受沈幼乙做出這樣的事情??山邮芰?,不代表徹底原諒和放下,在沈平心里始終有這樣的一個疙瘩。因此他現(xiàn)在最大的心愿,就是讓沈幼乙趕快嫁人,讓外孫女有個爸爸。 當(dāng)知道劉逸瀟不介意沈幼乙的過去,想要和沈幼乙在一起的時候。沈平就一心撮合劉逸瀟和女兒在一起,在他看來劉逸瀟這樣優(yōu)秀的男人,絲毫不計較沈幼乙不堪回首的往事,甚至都不打聽,還真心實意喜歡他們沈幼乙母女,是沈幼乙天大的運氣??擅棵孔屨氯沔己蜕蛴滓颐髑冒荡蚴箘糯莼椋蛴滓覅s說眼下只一心想寫好小說,想好好把小鹿養(yǎng)大,不到小鹿十八歲絕對不考慮感情的事情。 這可讓沈平和章茹婕心急如焚,又是給劉逸瀟各種支招,又是讓小鹿認劉逸瀟當(dāng)干爹拉近兩人的關(guān)系。 就在剛才看到成默出現(xiàn),沈平真是如五雷轟頂,情急之下搞了這么出瓊瑤劇一般的狗血戲碼。即便他剛才看到成默從那輛特殊牌照的車上下來,肯定身份不簡單,他也沒辦法接受沈幼乙和成默在一起。 在他看來就算沈幼乙不結(jié)婚,也不能和成默再有任何瓜葛,畢竟成默考雙狀元,感謝他女兒這個老師的事情,他的親戚朋友人盡皆知。真要讓人知道沈幼乙的這個女兒,是和自己學(xué)生的私生子,沈平覺得自己恐怕以后再也沒有臉見人了,用現(xiàn)在時髦的話來說就是“社死”。 更何況成默還和沈幼乙的閨蜜高月美有一腿,沈平更不可能把女兒交給那種人渣。這件事沈幼乙沒說過,是沈幼乙的保鏢戚惠私下里和章茹婕聊天時,不小心透露的。那天戚惠就在沈幼乙身旁,看到視頻的沈幼乙當(dāng)即就不停的流血,戚惠趕緊把沈幼乙送到了醫(yī)院,醫(yī)生照了b超,叫沈幼乙一定不能再動氣,好好在家躺著。 目睹全部過程的戚惠真是氣到爆炸,罵罵咧咧的說如果看到那對狗男女一定要兩槍打死他們。然而沈幼乙卻說她不是生氣,只是擔(dān)心而已。戚惠說沈幼乙真是瘋了,這還擔(dān)心那個渣男。沈幼乙搖頭回答說:沒有人能夠明白。 沈平覺得自己的女兒真是魔怔了,肯定是被渣男pua了而不自知,更是心急著讓女兒找個好歸宿。眼看劉家一家人都很喜歡女兒,女兒突然來這么一句,沈平真是差點氣到心肌梗塞。 幸虧舒婉容會打圓場,微笑著把這一段破壞氣氛的節(jié)奏給糊弄了過去,在敬酒中氣氛又熱鬧了起來,只不過再也不像開始那般圓融。酒席到了一半,沈幼乙就找了借口就直接去前臺把單給買了,因為喝了好幾瓶茅臺,花了幾萬塊,這可叫沈幼乙有些rou疼,她可要供女兒讀書,給女兒攢嫁妝呢。不過這個錢不能省,于是沈幼乙又開始盤算,自己該怎么把這筆錢給節(jié)約出來,保養(yǎng)品可以少買點,衣服什么之類的消費品能不買就不買…… 想到半年又能結(jié)算一次稿費,雖說出版行情不算好,可也能分個幾十萬,加上版權(quán)已經(jīng)賣出去了,即使網(wǎng)站和中介要抽大頭,也是好幾百萬,沈幼乙又安心了一些,她自己無所謂,可什么都想給女兒最好的,她要送女兒上最好的幼兒園,最好的小學(xué)、初中、高中、大學(xué),畢業(yè)了一定要出國讀個研究生多走走看看,她要讓自己的女兒吃的好穿的好玩的好,要讓她額外學(xué)習(xí)一門有關(guān)藝術(shù)的學(xué)科,鋼琴、繪畫、古箏什么的,只要女兒有興趣…… 可不能讓成默和自己的女兒受一丁點苦,哪怕是一丁點。 想到成默回來看到自己有這么大一個女兒吃驚的表情,沈幼乙就想笑,又想哭。 …… 等沈幼乙回到包廂,帶著吃完飯的沈靈鹿玩了好一會,慶功宴也到了尾聲,喝了團圓酒之后,劉逸瀟搶著叫服務(wù)員來買單,結(jié)果卻得知沈幼乙早就把單買了,又是一陣抱怨,非要把錢轉(zhuǎn)給沈幼乙。 沈幼乙自是堅決不收。段時良和池霞去了出版社員工的包廂,沈、劉兩家人在爭執(zhí)誰買單的喧鬧聲中走到了餐廳門口,劉逸瀟見沈幼乙油鹽不進的樣子,便道明天他請客,請老師、師母和小鹿再好好吃一頓,沈幼乙在父親還沒有開口之際就直接回絕,說要帶小鹿去環(huán)球影城去玩,后天就要去尚海展開新一輪的簽售,實在沒有時間。 劉逸瀟不太會勸人,表情很是悻悻,一副想要放棄又舍不得放棄的模樣。 舒婉容走到了沈幼乙的身邊,將手腕上的玻璃種手鐲脫了下來,親切的拉起了沈幼乙的手,“小西啊,我和你一見如故,初次見面也沒有準(zhǔn)備什么禮物,這個手鐲是劉逸瀟他奶奶留下來的,雖然算不上什么特別值錢的玩意,卻還有那么一點紀(jì)念意義,我今天就當(dāng)做見面禮送給你了……” 沈幼乙低頭看了舒婉容手中的玉鐲,如同水晶那般清亮晶瑩透明,顯然就是價格昂貴的玻璃種翡翠手鐲,嚇的連忙擺手。兩個人送來拒往之間,那個剔透的玻璃種手鐲就在舒婉容的驚呼中掉到了大理石地面,“?!钡囊宦?,在明亮的燈光下碎成了三節(jié)。 門口的人全都看了過來,不少識貨的人搖著頭發(fā)出了惋惜的低語,“可惜了!可惜了!” 滿臉愧疚的沈幼乙立刻彎下腰將玉鐲子拾了起來,輕聲說道:“阿姨,對不起,是我太不小心了,多少錢我賠您,或者說我給您買個差不多的……” 抱著沈靈鹿的沈平和章茹婕也靠了過來,開口也是在埋怨沈幼乙的不小心。劉逸瀟則一個勁的說沒關(guān)系,還說了些什么“破財消災(zāi)”之類牛頭不對馬嘴的吉祥話。 舒婉容擺了擺手說道:“賠什么賠,本來就是要送你的,只是這鐲子我?guī)Я诉@么多年確實有些可惜!” 沈幼乙毫不猶豫的說:“不,不,一定是要賠的?!?/br> 舒婉容還是搖頭,“賠就大可不必了?!彼⒁曋蛴滓沂种械娜?jié)玉鐲,笑著說,“要不你找個好點工匠,用包金的手法修一修,反正這個手鐲的紀(jì)念意義大于它的價值。” 沈幼乙無奈,“那我先找個工匠試看看,先修復(fù)后,然后再看看該怎么補償您?!?/br> 舒婉容將沈幼乙盛著三節(jié)玉鐲的手合上,“真不用賠,我真的只是單純的喜歡你,才將玉鐲給你的,和我家瀟瀟沒什么關(guān)系……” “阿姨,真抱歉,不管怎么說,我都會想辦法賠償?!鄙蛴滓掖饛?fù)依舊堅決。 舒婉容將沈幼乙推向了商務(wù)車,“好了,好了,這個事以后再說,你也累了一天了,好好回去休息,明天還要帶小鹿去環(huán)球影城玩呢?!?/br> 沈幼乙見此時也別無他法,只能握著斷掉的玉鐲子先上車,接著是章茹婕,沈平站在車旁和劉正劉逸瀟寒暄的時候,舒婉容又插嘴道:“今年我們回星城過年,兩家人可得在星城在好好聚聚……” 劉正先是露出意外的表情,但被舒婉容擰了一下手臂,連忙說道:“對,對!好好聚聚,還能湊幾桌麻將?!?/br> 沈平答應(yīng)的很爽快,坐在車?yán)锏纳蛴滓腋緵]有插嘴的余地,此時她也不好插嘴。 劉正和沈平又是說了幾句親熱話,便一副戀戀不舍的樣子將沈平推上了車。等出版社的商務(wù)車離開以后,劉正的司機也將他的奧迪a6開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