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四個人的婚禮（1）

    二月底的星城天氣時好時壞，出太陽時可以只用穿一件薄外套，下雨的時候就又跟寒冬時節(jié)差不多，羽絨服或者棉衣必不可少?？偠灾?，星城的天氣一向都有點神經(jīng)質(zhì)，很少讓人覺得溫柔，熱衷于走極端，像是感情熾烈的湘南女子，不是熱烈的叫人窒息，就是冰冷的叫人顫栗。

    空氣中飄著淡淡的雨絲，隔著屏幕給人一種霧蒙蒙的感覺。沿街的攝像頭一直在無聲的旋轉(zhuǎn)，追隨著雅典娜的腳步，在快要走出雨棚范圍時，她停了一下腳步，拉開了棕色的亮皮羽絨服拉鏈，將獎狀放在了衣服里面，才沖入雨幕。

    細細的雨點打在她的發(fā)絲上，會泛起奇異的光澤，路上行人的腳步匆匆，走在其中的雅典娜的步履卻不疾不徐，像是蒙太奇鏡頭下的雨中漫步，給人一種特別的視覺沖擊力。

    成默注視著雅典娜走進了酒店對面的不遠處的建設(shè)銀行，用自己的護照在柜臺兌換了一張數(shù)字人民幣卡片，然后走出了銀行，就在她下臺階的瞬間，天空中鉛灰色的云層竟裂開了一道縫隙，一束白金色的陽光就這樣照射在了她的身上，像是舞臺上的追光，沿路的高樹飄搖著柔軟的枝條，淺淺的花蕾在風(fēng)中起舞。

    那個金發(fā)的女孩，穿過了初春的光與風(fēng)，來到了便利店。成默看著她站在柜臺邊精挑細選買了一個什么，可惜這個時候監(jiān)視器里的鏡頭還停留在便利店門口的畫面，等成默切換到店內(nèi)的攝像頭時，雅典娜已經(jīng)完成了付款的動作，成默沒有能看清楚雅典娜究竟買了個什么。

    不過這也無關(guān)緊要，成默看到雅典娜已經(jīng)在回酒店的路上了。

    等雅典娜進了酒店電梯，成默趕緊關(guān)掉了監(jiān)視器，將那臺平板電腦藏進了抽屜。家里只有他一個人，沈幼乙抱著小鹿去買菜去了，成默坐在書桌前心不在焉的翻起了r shanka的《principle of quantum meics》。

    沒多久就在疑惑不解中等到了雅典娜的開門聲，成默連忙起來走到客廳，對正站在門口換鞋的雅典娜裝作一無所知的模樣說道：“回來啦？”

    雅典娜輕輕點頭，穿上了她的“小白”造型拖鞋。

    幾番猶豫成默還是沒有問雅典娜打工究竟是為了什么，而是說道：“對了，有件事情想和你商量一下?！彼X得有關(guān)結(jié)婚的事情還是得和雅典娜好好討論一下，老這么拖著也不是辦法，今天看情況，雅典娜成功領(lǐng)到了工資，心情還算愉快，成默決定就是現(xiàn)在。

    “嗯?！毖诺淠日f，“剛好我也有事情要跟你說?！?/br>
    “那你先說?！?/br>
    “你先說吧?！毖诺淠鹊?。

    成默沒有繼續(xù)推讓，表情莊重的說道：“是有關(guān)結(jié)婚的事情……”他醞釀了一下字句，低聲說道，“我一直在考慮怎么處理西姐和小鹿，雖然你并不計較她和小鹿的存在，她也默認了這樣的相處方式，可我還是覺得這樣對西姐來說不太公平。并且有些東西并不是金錢可以彌補的。所以，我想……所以，我想……”

    說到這里成默停了下來，沒有繼續(xù)說下去。

    雅典娜站在他面前默默的注視著他，無言等候。

    成默不敢面對雅典娜，他合上了眼睛，難以啟齒的吸了好幾口氣，才滿心愧疚的說道：“所以，我想先和西姐領(lǐng)結(jié)婚證，再馬上離婚。這樣也算給西姐和小鹿一個交代，讓我們相處不會尷尬，等小鹿長大了，也不會不能理解我們之間的關(guān)系?！彼ｎD了一下，專注的凝望著雅典娜的眼睛，想要從那雙藍色如海的瞳孔里窺探到一絲泄漏的情緒，可她卻始終平靜，毫無波瀾，像是在思考。

    于是成默急切的解釋道，“當(dāng)然，我不會和西姐舉行婚禮，等‘離婚冷靜期’一過，就會和西姐辦理離婚手續(xù)，然后我會和你舉辦一個盛大的婚禮。我知道我的要求有點無理和過分，但確實這是最好也最合適的方法。這其中還有考慮到我會遇到輿論攻擊的可能性，如果我要留在夏國發(fā)展的話，我就得盡量減少我身上的道德瑕疵。西姐的事情如果被有心人利用，我倒無所謂，就怕對西姐和小鹿造成傷害。”

    當(dāng)聽到成默說他也可能遭遇攻擊時，雅典娜才蹙著眉頭，開口出聲，“輿論攻擊？”

    成默點頭，憂心忡忡的說：“最近的輿論很不正常，看似媒體都在為當(dāng)年出征歐羅巴的太極龍?zhí)爝x者和學(xué)員歌功頌德，實際這其中的報道卻埋藏了很多釘子，其中對謝廣令和謝旻蘊的報道篇幅最多。然后外網(wǎng)突然也開始出現(xiàn)了大量有關(guān)謝廣令和謝旻蘊的報道，和國內(nèi)報道的角度不一樣，其中很多都是說謝廣令在歐羅巴領(lǐng)導(dǎo)不力，才導(dǎo)致了太極龍‘阿斯加德行動’的潰敗，以及太極龍成員的犧牲。另外還有非常多關(guān)于謝旻蘊的報道，大都集中在謝旻蘊的個人生活上，她在海外時，被拍攝到了大量的照片，照片和報道給人的感覺就是生活腐化的大小姐，海外媒體還給她冠以‘公主’的名號，污蔑她是為了在‘阿斯加德行動’鍍金，好為將來繼承神將之位做鋪墊。毫無疑問，這一切都是沖著謝家來的?！?/br>
    雅典娜淡淡的說道：“我明白了。”

    成默滾動了一下喉嚨，剛想要問雅典娜同意還是不同意，便看見雅典娜從口袋里掏出了一個紅包遞給了成默。他低頭看著燙著金色“新年快樂，吉祥如意”字樣的紅包，立刻不淡定了起來，想起自己竟忘記了過年給小鹿紅包，雅典娜卻還記得這件事，他愈發(fā)的慚愧，結(jié)結(jié)巴巴的說道：“你這幾天出去工作……就是為了給小鹿紅包……”

    “你知道我在外面工作？”

    成默肯定不能讓雅典娜知道這八萬塊的工資還是他出的錢，若無其事的說道：“姜軍告訴我的，畢竟他們要負責(zé)的不只是我的安全?！?/br>
    雅典娜“哦”了一聲，輕輕搖頭說道：“不是給小鹿的，是給你的?！彼琅f用一貫冰冷的語調(diào)說，“壓歲錢……”

    表面上成默很平靜，但他的腦海里翻江倒海，胸腔里的心臟被記憶的波濤掀到了情緒的頂端。他清楚的知道雅典娜是個不怎么愿意受到約束的姑娘，那么任性的她，每天早上八點就出門去麥襠勞，穿上那笨拙的制服，站在后廚，逼仄的空間里味道濃重的油煙蒸騰，guntang的油點四處飛濺，耳邊無時不刻都是電腦不停的催促。她就在這樣糟糕的環(huán)境里重復(fù)著千篇一律的勞動，不停的炸薯條，炸雞翅，做漢堡，一站就是好幾個小時。

    對普通人來說，好像這也沒有什么，但對雅典娜這樣的女人來說，拋開她的家世和外貌，讓她把時間用在這種單純而機械的勞動上是一種殘忍的浪費。

    成默知道對雅典娜自身來說也是一種折磨，雅典娜向往普通人的生活，卻不清楚她根本沒有辦法進入普通人的生活，讓她像普通人一樣生活，就像是叫巨人使用普通人的碗筷來吃飯。稍一不小心就會把周遭的一切碰的粉碎。

    正因為如此，手中這個紅包變得沉重異常。

    這個瞬間，他覺得這個火紅的紅包里放的不是八萬塊錢，而是一顆純真少女的心。

    他又想起了雅典娜從麥襠勞經(jīng)理手中拿到錢時的欣慰表情，還有她站在便利店的柜臺前認真挑選紅包時的模樣，胸膛里便如同有火焰在燃燒。他控制住了手的微顫，卻控制不住音調(diào)的顫抖，小心翼翼的問：“給我的？”

    雅典娜點頭。

    成默垂下了頭，凝視著那個紅包，摩挲著上面凸起的鎏金字，“新年快樂”和“吉祥如意”就跟雅典娜的金發(fā)一樣耀眼。他覺得很幸福，又為雅典娜覺得不值得，他問：“為什么要給我壓歲錢?。俊?/br>
    “就是初三那天聽到你說了‘壓歲錢’的故事，就覺得有必要給你賺壓歲錢?！?/br>
    成默的腦子一片亂麻，他千想萬想，也沒有想到雅典娜去打工竟是為了這種看似無關(guān)緊要的傳統(tǒng)。這種感覺實在太奇怪了，仿佛被溫暖的潮水包裹著，愛情這種縹緲虛無的東西變成了切切實實的溫度，他慶幸自己這么多天沒有責(zé)怪雅典娜無聊。

    成默捏著紅包幾乎笑出了眼淚，他裝作樂不可支的樣子說道：“可……這給壓歲錢，也是長輩或給晚輩的啊，不是妻子給丈夫的?！?/br>
    “我知道啊?？墒俏业男】蓸窙]有長輩了??！我知道這種心情，所以就想著給你壓歲錢?！毖诺淠日J真的說，“我不能讓祟來欺負你?！?/br>
    成默有些后悔在這個時間節(jié)點說出了先和沈幼乙領(lǐng)結(jié)婚證的事情，他第一次覺得自己實在辜負了太多人，他想要抱住雅典娜，又認為自己不配，他憑什么配的上這么好的女孩呢？于是詢問雅典娜“同意”還是“不同意”的問題壓在了喉間，怎么也問不出口了。

    見成默始終低著頭，雅典娜拉開衣服拉鏈，從懷里掏出那張成默走后門換來的“獎狀”，帶著點小驕傲說道：“你看，我的頭銜又多了一個呢！以后我不只是‘德洛姆家族的第九代繼承人瘟疫守護者，黑死病至上四柱之一的阿斯莫德九世，奧納西斯的掌控者波塞冬風(fēng)暴之主，魔神貝雷特’，還是‘金拱門二月份最佳員工’！”

    很顯然雅典娜對這個稱號很當(dāng)真，完全不是在開玩笑，成默也不知道自己該哭還是該笑，他趁機平復(fù)了下浪潮般涌動的心緒，笑著說道：“那得好好慶祝一下才行……”他想問雅典娜想要什么，卻又發(fā)現(xiàn)自己沒有什么能夠給她的，聲音卡在了喉嚨里，半天吐不出字來。

    雅典娜是從來不懂察言觀色的人，她從不需要察言觀色，因此也沒有發(fā)現(xiàn)成默的窘迫，“那怎么慶祝？”

    成默一時間真想不出什么好主意，幸好這時響起了開門聲，沈幼乙和成靈鹿回來了，戚惠剛把成靈鹿放在地上，小女孩就揮舞著胖胖的小手喊著“爸爸，爸爸”跑了過來。成默馬上將女兒抱了起來，旋轉(zhuǎn)了好幾圈。

    在“咯、咯、咯”的笑聲中，他聽到戚惠跟沈幼乙說了聲就關(guān)門離開，接著沈幼乙則對雅典娜說道：“今天準備了你愛吃的牛蛙、午餐rou、牛rou……還買了不少中草藥，我才學(xué)做了麻辣香鍋，我想你應(yīng)該喜歡吃?！闭f完沈幼乙就走向了廚房，準備做飯。

    “等等……”雅典娜將手中的獎狀卷了起來，藏在背后。

    “怎么了？”沈幼乙狐疑的問。

    “是這樣的，”雅典娜淡然的說，“有關(guān)婚禮的事情……”

    沈幼乙的眼睛暗淡了下去，她勉強微笑著說：“這個你們兩個商量就好，和我沒有關(guān)系?！?/br>
    “有關(guān)系?！毖诺淠日f，“你先和成默辦……”

    沈幼乙愣了半晌，她臉上苦澀的笑容凝滯了很久，才不可置信的問道：“什么……什么意思？”

    “你和成默先領(lǐng)結(jié)婚證，再馬上離婚。這樣也算給你和小鹿一個交代，以后我們相處也不會尷尬，等小鹿長大了，更不會不能理解我們一家人之間的關(guān)系?！?/br>
    抱著成靈鹿的成默也很意外，雅典娜基本是按照成默跟她說過的話重復(fù)了一遍，只是沒說這是成默的想法。此時此刻，誰的想法又有什么緊要，美好的生活即將到來才最重要。成默也很期待的看向了沈幼乙等她點頭答應(yīng)。

    這樣的提議沈幼乙根本無法拒絕，可她又覺得很羞恥，白皙的臉頰漲的通紅，比晚霞還要奪目，她翕動了好幾下嘴唇，目光在懵懂的成靈鹿身上落了好一會，才鼓起勇氣說道：“這……這樣……不合適。”

    雅典娜卻不容置疑的說道：“就這樣決定了。明天你就去和成默領(lǐng)結(jié)婚證，等離婚冷靜期過，再離婚?！?/br>
    第五十六章 四個人的婚禮（2）

    吃晚飯的時候，雅典娜一直很淡定，反倒是沈幼乙一直神不守舍，幾次將成靈鹿的勺子舉到了她嘴邊，卻什么也沒有舀起來。別說成默了，就連成靈鹿也發(fā)現(xiàn)了沈幼乙的異樣，從座位上站了起來，舉著小手要去摸沈幼乙的額頭，還奶聲奶氣的問：“mama，mama，你是不是發(fā)燒了？”

    沈幼乙被自己的女兒問的面紅耳赤，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成默立刻幫沈幼乙解圍，將勺子從沈幼乙手中拿了過來，笑著說道：“小鹿，mama可能有些事情思考，我們就讓她認真想想，好不好？”

    成靈鹿轉(zhuǎn)頭看著成默，眨著眼睛問：“那……那什么是……思考？”

    成默一邊從成靈鹿的專屬小碗里舀蛋奶粥給她吃，一邊解釋道：“‘思考’是我們?nèi)祟愖钪匾男袨?，就像爸爸給你讀的《這就是物理》說的內(nèi)容……”

    聽到成默又提起了《這就是物理》，成靈鹿圓嘟嘟的小臉上露出呆萌的表情，揮舞著小手說道：“不，不……我要看《喵喵特工隊》！”

    成默為之語塞，只能很是郁悶的說道：“好吧！等你乖乖吃完飯，爸爸就陪你看《喵喵特工隊》?！?/br>
    ……

    等吃過飯收拾完碗筷，成默說陪成靈鹿看《喵喵特工隊》，沈幼乙卻說要帶著成靈鹿回老房子。成默思忖了一下沒有阻止，結(jié)婚的前一天新娘要待在娘家，這也是夏國的傳統(tǒng)，雖然沈幼乙和家里鬧翻了沒辦法回娘家，肯定還是想要盡量的正式一些。

    當(dāng)然，除此之外，她想留給自己時間單獨思考，還給成默和雅典娜一些深談空間的意圖也是滿明顯的。

    成默也沒有讓沈幼乙一個人回去，跟雅典娜說了聲，便以答應(yīng)成靈鹿陪她看《喵喵特工隊》不能食言的名義，執(zhí)意送沈幼乙回家。

    回到老房子，成默在臥室里抱著成靈鹿看動畫片直到女兒睡著，沈幼乙則一直坐在客廳里。成默將女兒小心翼翼的放在床上，給她蓋好被子，便輕手輕腳的走到了客廳。

    客廳里沒有開燈，沈幼乙坐在側(cè)面的沙發(fā)上，借著窗外變換的霓虹燈，默默的凝視著那副掛在墻上的《沉思的玫瑰》。彩色的燈光在爛漫的油畫上變幻，給那副畫涂上了一層鮮艷的光澤，讓人覺得它正在夜色里盛開……

    成默穿過陰影，走到了沈幼乙的身邊，輕聲說道：“小西，不要想太多，我說過，相信我。”

    沈幼乙轉(zhuǎn)頭看向了成默，她無言注視了成默許久，才開口幽幽的說：“其實你們有這個心就足夠了，我真不希望你和雅典娜為難?！?/br>
    成默單膝跪在了茶幾邊的地毯上，他握住了沈幼乙的手，“不為難的，雅典娜不是那種世俗的人，她完全理解我們，才會主動開口，更何況，你不為你自己著想，也要為小鹿著想啊。”

    想到雅典娜匪夷所思的要求，成默心道：雅典娜還真不是能用常理推測的，就好比給壓歲錢這事，我把她當(dāng)老婆，她卻想當(dāng)我媽……只是到時候怎么說服沈幼乙接受雅典娜的觀測呢？管它的，先把生米煮成熟飯再說，如今連前緣都還沒有能再續(xù)上，想那么多干什么？

    沈幼乙不知道成默腦海里一時有那么多念頭閃過，假設(shè)她知道雅典娜的要求，傳統(tǒng)保守的她估計還真得猶豫這婚能不能結(jié)，她哪里知道雅典娜還打這種主意，低下了頭，惴惴不安的說道：“我總覺得我是個壞女人，以前想從謝旻蘊手里搶走一些幸福，現(xiàn)在又……”

    成默笑了笑，打斷了沈幼乙的自責(zé)，“你比她們都要先好不好？況且，我覺得你的思想包袱實在太重了，愛情這種東西也不是只有一種模樣，我覺得我們這樣才是最完美的。太好擁有的愛情，就像是香水沒有尾調(diào)的余韻，就像是膚淺的故事不值得回味，那只是一種短暫的欲望，渴望需要與被需要的感覺，它淺嘗輒止到完全不在乎對方心里想什么，盡情的享受欲望就好。我們的愛不一樣，它是一種漫長的折磨，它需要你穿越痛苦和放棄，用勇氣和擔(dān)當(dāng)找到那歷久彌新的擁有，也許它還需要別的什么經(jīng)歷，需要你更堅強更智慧，但我敢肯定它的快樂和幸福比前者要多的多。”他伸手抬起了沈幼乙的下巴，低聲問，“西姐，你愿意為我承擔(dān)起那些未曾到來的狂風(fēng)暴雨艱難險阻么？”

    沈幼乙瞳孔里的光芒在成默的眼睛里流轉(zhuǎn)，從迷茫到堅定，她輕撫著成默的臉頰，柔軟卻堅決的說：“我從未放棄過你，即便我很矛盾，但你知道的，不管多久，我都會等你的?！?/br>
    “我知道，我知道?！背赡c頭，他盯著沈幼乙的眼睛，輕聲說：“我知道這樣對你不公平，可是我覺得這樣比無休止的等待要好，不要把愛看的太純潔太高尚太純粹，釋放我們的一點動物性，正視我們的欲望，不要給愛穿上皇帝的新衣，即便這樣可能會與你想象中的愛背道而馳?！?/br>
    沈幼乙沒有說話。

    成默站了起來，他彎腰輕吻了一下沈幼乙的額頭，“別想逃走，我明天早上來接你?！?/br>
    就在成默松開握著沈幼乙手的時候，她忽然間反手抓住了成默，很是緊張的問道：“成默，對你來說，我是什么？”

    成默感覺到了沈幼乙的顫抖，他凝望著沈幼乙笑了笑，說：“家，是家……”

    聽到“家”這個字，沈幼乙仿佛找到了支撐點，她說：“我很高興?！?/br>
    一切都安穩(wěn)了下來，沈幼乙起身抱住了成默，身體像是快要太陽曬融化的奶糖，那溫暖的甜蜜從成默的鼻腔和口腔一直流淌到了心里。

    這樣的氛圍，讓情緒很難克制，兩個人都有積蓄已久的愛需要噴發(fā)，但他們還是沒有逾越過最后那條的線，在關(guān)鍵關(guān)頭，成默及時踩住了剎車，他喘息了很久，才滾動喉頭，用干澀的聲音說道：“等明天……”

    沈幼乙泛紅的面容濕潤的快要滴出水來，她點了點頭，輕輕“嗯”了一聲。

    ……

    成默回到酒店的時候，雅典娜正抱著筆記本電腦看著什么，當(dāng)成默說“謝謝”的時候，雅典娜才將注意力轉(zhuǎn)移到成默的身上。

    “并不需要謝謝?！毖诺淠鹊坏恼f，“我同意，純粹是覺得這樣沒有什么而已?！?/br>
    成默坐在了床沿，笑了笑說道：“不管怎么說，我還是要謝謝你，無論是西姐的事情，還是你給我壓歲錢的事情。”

    “說‘謝謝’沒什么意義，你開始不是說過要慶祝我獲得了‘金拱門二月份最佳員工’的嗎？你打算怎么慶祝？”

    成默發(fā)現(xiàn)雅典娜的眼神有點不對，有平時說話所沒有的嚴肅，于是他試探性的說道：“你想我怎么給你慶祝？”

    “把岳麓山的珍貴樹種上的名牌換上你和我的名字?！?/br>
    這句話讓成默五雷轟頂，他愣了好半晌，才苦笑著說道：“這件事也不是我能決定的。”

    雅典娜若無其事的說道：“那就一把火燒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