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叛的大魔王 第1101節(jié)
比如代表魏明軒魏哥參加一次家長會,從小到大魏哥女兒的家長會都是他老婆去的,魏哥沒有去過一次,他代表魏哥去的時候,剛開始一些家長看到他還調(diào)侃魏珊綺是不是成績不好,特意找了什么表哥堂哥來開家長會,但被班主任介紹了情況之后,整個班級的家長都哭了,窗外舉著父親遺像的魏珊綺和她mama更是哭成了淚人。 比如代替田瑞去現(xiàn)場看一次lpl決賽,2025年春季賽,因為不可抗力延期了大概一個月。五月份才在梅賽德斯—奔馳文化中心舉辦,他花了大幾千從黃牛手里買了位置最好的票,看自己不太懂的《英雄聯(lián)盟》比賽。坐在人群中間,聽歡呼聲不斷地在沸騰,最后一刻,當身旁的人全都跳了起來,他才知道結(jié)束了,掌聲和叫喊聲中他眼淚莫名其妙的往下掉。旁邊的人也被他放肆的哭聲給感染了,跟著激動的哭了,擁抱著他說:“終于ig又奪冠了!仁川人回來了!都回來了!”他聽不懂對方說什么,但哭的更厲害了。 不止是這兩次,每次親赴,對他而言都要一場殘酷的修行,必須好幾天才能緩過來。實際上,不光是親赴,打電話告知別人某些事情,也同樣難過到崩潰,就像給鐘勇明鐘隊的老婆打電話,告訴她鐘隊在馬桶水箱里藏了三千五百塊私房錢,對面先是笑,緊接著哭到肝腸寸斷,他舉著發(fā)燙的手機,沒辦法掛電話,也不知道該如何安慰。他試過了,任何安慰都沒有意義,唯一能做的事就是陪著哭,這種過程有時候更煎熬…… 今天他也做好了準備大哭一場,包里帶了眼藥水、喉糖和安眠藥,這三樣藥品如今是他必須常備的東西。 果然,當他出現(xiàn)在酒店宴會廳門口時,穿著紅色中式禮裙的新娘還只是看見他,就開始抹眼淚。他幻想著自己是黃士麟應(yīng)該會怎么樣,他不知道,他抬頭挺胸,邁著正步,像是傻逼一樣走到新娘面前,敬了個禮說道:“jiejie,我回來了?!?/br> 效果很炸裂,一個胸前同樣帶著寫著名字胸花的中年女人抱住了他,悲痛欲絕的喊道:“我的兒……” 新娘也抱住了他,“弟弟!” …… 婚禮因為他推遲了半個多小時才開場,他戴上了寫著“黃士麟”名字的胸花坐在了至親那一桌,悲傷的眼淚在喜慶的席間無聲流淌。黃士麟的mama一直握著他的手詢問他有關(guān)黃士麟的事情,可他該怎么說呢?他不是記憶力差,而是那天,他是第一次見黃士麟,也是最后一次,唯一記得就是黃士麟的眼睛很大,仔細看跟jiejie有些像,蠻帥的一個大帥比。于是他編造了一些故事,將自己身上發(fā)生的張冠李戴,他低聲講述,卻感覺沒有比這更難過的了,他后悔自己沒有好好找其他人了解一下黃士麟。 直到婚禮結(jié)束黃士麟的母親都沒有松開握著他的手,等他難以啟齒的說“要走了”的時候,母親流著眼淚撫摸他的頭發(fā),對他說:“結(jié)婚的時候一定要通知我,不管多遠,我都要去?!?/br> 他一時不知說什么好,情緒停在那里一會,笑了一下說“好”,然后又突然的哭泣。他也不知道自己想要表達什么情緒,也許是疲憊,也許是某種慣性,他以為自己應(yīng)該是個對什么都無所謂的人,應(yīng)該很堅強,誰知道卻如此脆弱不堪。 走出了酒店,江風(fēng)灼熱,他熟練的從包里掏出眼藥水,仰頭滴了好些,中午的陽光熱辣刺眼,卻讓他感到溫暖,他瞇了會眼睛,又含了片喉糖,站在路邊拿出手機想要叫車。 軟件顯示還在搜尋中,一輛純白色的阿維塔就停在了他的前面,車窗滑了下去,露出了一張戴著墨鏡的姣美臉龐。 龔浩林還以為對方在等什么人,轉(zhuǎn)身想要挪開,卻聽到對方取下了墨鏡喊道:“喂~你要去哪里?” 他轉(zhuǎn)身朝車里望去,看到的卻是昨天在飛機遇到的空姐張伊桐,“啊!是你……” “你去哪里?”張伊桐問。 “我準備去高鐵站?!?/br> 張伊桐按開了車門,“上來,我送你?!?/br> 龔浩林滾動了一下喉嚨說道:“我自己打車,沒關(guān)系。” “你怎么這么膽???坐個飛機怕,坐女生的車也怕!”張伊桐說,“快上來,這里不能停太久,要抄牌?!?/br> 龔浩林看了眼手機還在排隊接單,猶豫了幾秒,還是取消了等待,上了張伊桐的車。 “系上安全帶?!?/br> “哦?!饼徍屏只艔埖牟迳习踩珟В膊恢谰o張個什么。 車子迅捷的沿著江邊疾行,烈日當空,張伊桐將空調(diào)開大了一些,寂靜中,能聽到嘶嘶的風(fēng)聲噴涌,聞到清新可人的香水味彌漫。車子很新,但后座有些亂,扔了好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座椅上系著龍貓靠枕,車窗玻璃下方還有一行搖頭晃腦的《千與千尋》擺件。 龔浩林不敢望張伊桐的側(cè)臉,沒話找話的說:“這里都能碰到你,還真巧?!?/br> “是挺巧的,新郎是我表哥。” “那確實巧?!?/br> 龔浩林抱著包,手指搓著背帶,大腦一片空白,不知道自己該說點什么好,他向來不擅長和女生聊天。 “你坐高鐵去哪里?” “去上饒?!?/br> “去上饒你怎么不坐飛機?”張伊桐故作恍然大悟的模樣說,“哦~你怕坐飛機~” “你怎么知道我怕坐飛機?” 張伊桐笑了笑說:“昨天我都看到啦!沒想到戰(zhàn)斗英雄死都不怕,還怕坐飛機。” 龔浩林有些郁悶的說:“其實我挺怕死的?!?/br> “那你這戰(zhàn)斗英雄怎么來的?” 龔浩林嘆了口氣說:“沒辦法,被逼著撿來的?!?/br> “喲!這么謙虛?!?/br> “不是謙虛?!饼徍屏挚嘈α艘宦曊f,“你看我這國泰民安的長相也不像什么精兵干將吧?我就一技術(shù)員,趕鴨子上架,去完成了一項任務(wù)?!?/br> “國泰民安?”張伊桐輕笑,側(cè)頭打量了一下龔浩林說,“看著是挺安逸的,像是那種比較容易舉手投降的?!?/br> 龔浩林自我解嘲的說:“對,被抓了大概率第一時間招供,經(jīng)不起考驗的那種。幸好沒被抓!” 張伊桐又笑,隨意的說:“你和我嫂子的弟弟是同僚?你們到底是完成的什么任務(wù)???” 龔浩林搖頭,“我是技術(shù)員,黃士麟是戰(zhàn)斗人員,和我不一樣,他是真正的英雄?!鳖D了一下他輕描淡寫的說,“黃士麟他們是護送我去完成鎖定,就是用激光照射器捕捉到星門艦隊的信息?!?/br> “聽上去好像不怎么復(fù)雜?!?/br> 龔浩林點頭,“我的工作確實挺容易的。所以我說,我是撿了些勛章戴。我算不上什么戰(zhàn)斗英雄。他們才是?!?/br> 車廂里又安靜了一會,張伊桐說:“你去上饒做什么呀?方便說嗎?” “完成我另外一個同僚的心愿,給我他的父親安裝假肢。” “難怪你會來雙慶參加我嫂子的婚禮,是為了完成她弟弟的心愿吧?” “嗯?!?/br> “你……你有多少個心愿要完成?” “一百零三個。” “?。∵@……這么多……” 龔浩林平靜的說:“整個去完成任務(wù)的小隊一共一百零四個人,除了我這個技術(shù)員,全都犧牲了。” 車廂里再次陷入了異樣的靜默,直到抵達雙慶高鐵站,張伊桐才像是恍然驚醒,說道:“到了?!钡溶囃O?,她有低聲說,“對不起,我不該瞎問的?!?/br> “沒關(guān)系?!饼徍屏譀]所謂的說,“又不是什么不好的事情,他們值得被更多人知道?!?/br> “那……再見。” 龔浩林下了車,揮了下手,說了“再見”,便匆匆向車站小步跑去。 張伊桐注視著他的背影,幾次微微張嘴,像是有什么話要說,最后還是沒有說出口,眺望著他的背影消失在熙來攘往的人群。 …… 2025年,8月23日,處暑。 這是秋季的第二個節(jié)氣,也意味著時間到了“三暑”之“末暑”,酷熱難熬的天氣到了尾聲。 即便是尾聲,豫章大地仍處像是在酷暑,驕陽如火,懸在沒有一絲云彩的天空。水渠旁的河柳在燥熱的風(fēng)中搖擺,青色的稻田如地毯鋪滿山野間廣袤的水田。幾只白色的鸛雀在田間閑庭信步,遠處幾縷炊煙裊裊,一架黑色的農(nóng)用無人機發(fā)出“呼呼”的聲響,在天空盤旋。 龔浩林手中拿著無人機遙控器,在屋子里cao縱無人機給屋后二十畝果園撒農(nóng)藥。他在朱家村已呆了快兩個月,因為要經(jīng)常跑省會,朱佳磊的父親朱為民腿腳不方便,當年響應(yīng)號召,只生了一個,沒有人鞍前馬后,他便留了下來,等待假肢到貨。閑來無事,加上干農(nóng)活實在是累的超乎想象,他便幫朱為民家還剩下的二十畝果園安裝了自動化系統(tǒng)。 朱為民年輕的時候腿卷進了收割機,造成了左腿割斷,右腿割傷,一直都是靠拐杖和輪椅生活。但他也沒有混吃等死,一直都自食其力,行動不方便,木工活做得很好,家里大大小小的家具,都是他親手制作,也經(jīng)常幫同鄉(xiāng)的人做木工。還寫得一手好字,熱衷給同鄉(xiāng)的寫狀子,時不時還給鄉(xiāng)府、省府和國府寫意見,算是遠近聞名的刺頭。 朱佳磊很早就想給父親裝假肢,但一是抽不出時間,二是父親堅決不要,說假肢太貴,要他先存錢買房取媳婦。哪知道媳婦沒等來,卻等來了兒子犧牲的噩耗。 龔浩林剛到朱家村的時候,脾氣倔強的老頭并沒有同意和他去省城定制機械假肢,說是果園走不開,即便是國家出錢也不去。后來龔浩林勤勤懇懇的在果園里干了一個星期的活,硬是雙腳磨出了水泡,雙手長出了新繭,人也曬成了煤炭,才感動了年近六十的老頭,跟著他不情不愿的去了省城醫(yī)院。 前兩天假肢安裝好了,朱為民學(xué)會了如何使用,龔浩林給果園的自動化改造也全基本全部完成。果園前的農(nóng)具雜物間如今被他和朱為民重裝成了監(jiān)控室,老舊的窗戶換成了高透光玻璃,屋頂鋪了太陽能板,房間里裝了空調(diào)和一臺電腦兩個屏幕。 龔浩林將無人機降在前坪,指著顯示器說道:“朱伯伯,這就是通過cao縱無人機進行噴灑作業(yè)的方式,很簡單,這個指示器是控制智能水閥,這些數(shù)據(jù)是顯示果園氣象、環(huán)境測評和蟲情監(jiān)測的,它會自動收集環(huán)境、土壤濕度等進行數(shù)據(jù)采集分析,提供蟲害發(fā)生、發(fā)展的空間分布信息,你看到這個指示器變橙色了,就可以打開紫光物理殺蟲設(shè)備,它會自動對害蟲進行殺滅……” 朱為民身材消瘦,穿著舊襯衣,戴著眼鏡,有種鄉(xiāng)村老教師的感覺。五十七歲的人在城市里也許還顯得年輕,但在農(nóng)村,過高的勞動強度在他的面容和肢體上留下了明顯的痕跡,溝壑般的皺紋、粗糙的肌膚和長滿老繭的手。此時他站在龔浩林身邊,像是個學(xué)生般拿筆記著筆記,等基本學(xué)會了cao作,感嘆道:“現(xiàn)在的孩子,真是了不得,把這么復(fù)雜的事情,搞得這么容易。想我們那個時候,什么機器都沒有,插秧打谷,全靠人力,全家從早到晚,從暑到寒,歇不得氣。哪像現(xiàn)在,機子一開,一天半天就干完咯?!?/br> 龔浩林“嘿嘿”一笑說道:“我就是喜歡偷懶而已。再說這些設(shè)備都是現(xiàn)成的,照著說明書安裝就是。” 朱為民看了看變得又黑又瘦的龔浩林,“這些天真是為難你了,跑上跑下的,又要陪我安裝假肢,又要給果園裝這些設(shè)備。” 龔浩林笑,“我也是閑著無聊。其實搞這些東西挺好玩的,實際上我在華旸基地也是弄這些的,不過方向不太一樣。”他意猶未盡的說道,“如果不是時間有限,我真想還裝一個專門打鳥的自動彈弓系統(tǒng)……” 朱為民連忙擺手,“不用,不用,有些鳥是可以吃掉害蟲的,真打了保護動物還麻煩,用無人機和聲波驅(qū)趕,已經(jīng)很方便了。” “也是。”龔浩林長舒了一口氣說,“那我的任務(wù)就完成了。等會我就出發(fā)去市里了?!?/br> “急什么。吃了晚飯再走,老媽子正在殺雞,正宗散養(yǎng)的老母雞,城里根本吃不到……” “我怕趕不到班車?!?/br> 朱為民瞪了他一眼說:“你還怕沒人送你?” 龔浩林盛情難卻,只能留下吃晚飯。傍晚時分,霞光暈染了天際,燥熱了一天的鄉(xiāng)間禾風(fēng)也涼快了下來,朱家兩層小樓前的水泥坪上擺了四個大桌子??踨ou、剁椒燉雞、排骨燒土豆……琳瑯滿目的農(nóng)家菜,一大碗一大碗放滿了桌子。近兩個月,整個村的人都知道了他的存在。附近的鄰居全部來為他送行,農(nóng)村就是講究一個熱鬧,情緒高漲的喧嘩隨風(fēng)飄蕩,在田埂蜿蜒的稻田,在籬笆斜疏的院落,像是一首滿載著泥土和稻花芳香的詩歌。 吃過晚飯,朱為民和朱mama踩著最后殘留的夕照,送龔浩林去村口乘車,幾番推卻,龔浩林仍拗不過朱為民和村民們,非要他帶些土產(chǎn)走。而且朱為民非不讓他提,親自右手提著蛇皮袋,里面裝滿了桃子、李子一些新鮮水果,還有臘rou、臘魚,左手抓著兩只活的老母雞,在狹窄的石板路上艱難行走。 龔浩林默默跟隨,到了路口的水泥鄉(xiāng)道,朱為民鄰居家大兒子朱源的比亞迪已經(jīng)等在那里。村口的菩提樹郁郁蔥蔥,樹底下還有村碑和一座小小的土地神龕。也不知道是誰,在神龕前面還擺放著一些水果當貢品。 見朱為民和龔浩林過來,朱源趕緊下了車,從朱為民手中接過蛇皮袋和老母雞放進后備箱。 大概是此般情形似曾相識,朱mama又流了眼淚,朱為民沒好氣的斥責道:“哭,一天到晚就知道哭?!?/br> 朱mama雙手搓著圍裙,背過身去,不停的抹著眼淚,低聲說道:“我也不想哭,可我看著小龔,就想我的娃……” “打仗哪有不犧牲的,為國捐軀,就是好樣的,死了也能快點投胎,找個好人家,有啥好哭的。”朱為民看向了長江的方向,“九八年,如果不是那些兵娃娃拼了命救你,你和你兒子早就死在洪水里了。你能好好活著,他能續(xù)二十幾年,都是兵娃娃從閻王的生死簿上搶的,他參君是命,他犧牲,那也是命。” 朱mama聳動肩膀,輕聲抽泣。 龔浩林想要說點什么,可最終還是發(fā)現(xiàn)自己無能為力,他站在車邊,無言等待。 朱為民凝視著一旁的稻田,低聲說道:“這片土地上千年前就有人在這里耕種,對于我們這些播種的人來說,稻田的生是耕作,死是收獲。稻田的生死一輪又一輪,我們辛勞的耕種也一輪又一輪,人和稻谷沒有兩樣。大概唯一的區(qū)別是,人能夠感受到收獲的幸福,可沒有鮮血、犧牲和勞動,來守護、播種這片土地,又怎么能夠看到萬物生長,享受豐收時節(jié)?” 龔浩林聽的似懂非懂,但覺得好像有些迷信和迂腐的朱伯伯還是有點思想的。他忽然又想起繁瑣的選苗、育苗、護苗、肥土、修枝、護果等等一系列過程。在他剛到朱家村面對這些時,頭大到不行,他從來沒有想過一粒種子一顆果實從播種到發(fā)芽到成熟再到走上餐桌,會如此復(fù)雜,甚至不亞于編程。曾經(jīng)他以為人要靠一片土地養(yǎng)活自己是很容易的事情,現(xiàn)在才明白,那一點都不容易,付出的勞動超乎尋常,是他這個城里人難以想象的,要不然,他也不會兩個月硬生生的減了三十多斤rou。 離別的氣氛中,朱為民打開了車門,“上車吧?!彼聪蛄笋{駛座,“三娃,開車別開快了,安全第一?!?/br> “叔,我辦事您放心,保證把林子安全送到。” 龔浩林上了車,“朱伯伯,那些無人系統(tǒng)有什么問題,隨時打電話發(fā)微信給我?!?/br> “走吧!走吧!”朱為民把門關(guān)上,不耐煩的揮了揮手,轉(zhuǎn)身頭也不回的沿著田邊的小路向家里走去。暮色靄靄,他和機械腿配合的還沒那么完美,有點跛,但他走的很快,仿佛在追逐夕陽落山的陰影。 龔浩林從后視鏡里看到朱mama的視線還在跟隨著汽車,視野中成行的河柳飛速倒退,耳朵里響著馬頔的《南山南》,黝黑的山形和波濤般起伏的稻田在殘照中悄無聲息的漂浮,像是有生命一般。窗外的鄉(xiāng)間夏夜蜂鳴蟲嘶,似乎這是一條通向荒蕪、人跡罕至的路。 此刻,鄉(xiāng)村展現(xiàn)出了與城市繁華便捷截然不同的面貌。 手機一響,他收到了朱為民的短信,說要將朱佳磊的撫恤金一半拿來為村里修路,一半捐贈給那些殘疾的軍士。 他的眼眶又模糊了,想起剛到朱家村,白天在田間地頭辛苦勞作,晚上在幾乎沒有裝修沒有電腦的房間里睡覺,外面沒有霓虹,沒有娛樂,只有鄉(xiāng)野的星空。每天累到根本不會胡思亂想,更不會失眠,治好了痛苦的失眠,他突然稍微懂了點朱為民剛剛說的那些話。 曾經(jīng),他認為戰(zhàn)斗和犧牲的意義,是守護這平凡的一切?,F(xiàn)在,卻覺得意義應(yīng)該藏在他們那重若千鈞的名字之中——解放,解放那些世世代代被種在土里的無名之輩。 …… 2025年9月7日。 龔浩林在休假結(jié)束前,于壺城完成了一百零三件事的最后一件。他在酒店用餅干盒封存了那沉甸甸的筆記本,便如釋重負的動身前往白蓮機場。作為華旸基地代表,他將前往金城,參加十月一日的大檢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