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叛的大魔王 第1176節(jié)
“馬上是多久?”慕容永瑞說,“我看再等個十五分鐘,婚禮無論如何都應該開始走流程了,我們可以拉慢一點節(jié)奏,這樣的話你朋友及時趕到了,也能上臺……” 付遠卓沒有思考,直接搖頭,斬釘截鐵的說道:“一定得等她來?!?/br> 慕容永瑞沒料到一向好說話,什么都隨便的付遠卓,會如此堅持,像是卡了殼似的,連說了好幾個“這”字,才吐了口濁氣,壓低了聲音,“妹夫,這不是瞎胡鬧的時候,你知道不知道多少雙眼睛盯著咱們家,就是想要看笑話,這場婚禮要是弄砸了,明天就會上熱搜。這將對我們家族的商譽形成嚴重的打擊,到時候還會造成股票的下跌。”他肅穆的說,“這真不是開玩笑?!?/br> 付遠卓呡緊了嘴唇,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慕蓉予思轉頭看了付遠卓一眼,深吸了一口氣說:“哥哥,我明白童童對付遠卓的意義,既然她說要來,那么就算所有的賓客都走了,我們也會等到她來?!?/br> 慕蓉予思的這番話不止是讓慕容家的人訝異,就連付鴻升和張嫻都有些不能理解了。 慕容永瑞壓抑了一下惱火,嘆了口氣,看向了慕容仲宜,攤了下手,“爸,你讓我?guī)兔Π才乓幌耺eimei和妹夫的婚禮,事實證明我安排不了,可能我這個做哥哥的,在meimei和妹夫眼里不怎么夠份量吧。” “哥?我不是這個意思。”慕蓉予思欲言又止。 張嫻連忙說道:“小卓,你趕緊再給童童打個電話,催一下她,這丫頭也是的,既然說來,就該早點來,結婚這么大的事,怎么能瞎胡鬧呢?還當在玩過家家啊?” 母親發(fā)話,付遠卓無可奈何,從褲子口袋里掏出了手機,撥打了顏藝童的號碼,從話筒里傳出來的,依舊是那句冰冷的“您所撥叫的用戶已關機”。 在親戚和父母的注視中,他從來沒有覺得手機聽筒的聲音竟然如此之響,就像是上課時課桌抽屜里炸開的電話鈴聲。他有些尷尬的掛斷了電話,聳了聳肩膀,故作輕松的說道:“童童這家伙,一向就喜歡給人制造驚喜。我不怕她不來,我就怕她來了給我整個大活,所以你們得做好一點心里準備。” 一群親戚面面相覷,大概是他的表情和語氣都不能給人踏實的感覺,空氣變得有些僵硬,像是婚禮正在朝著不可預知的方向狂奔。絕大多數(shù)人都不喜歡意外,都喜歡確定的能夠看得清楚的未來。人一生努力,就是想要在不確定中找到安穩(wěn)的幸福。所謂安穩(wěn),無非就是尋求一種確定的安全感。 現(xiàn)在慕容家的人覺得很沒有安全感,畢竟這場婚禮不僅是付遠卓和慕蓉予思的事,還代表著慕容家的顏面,在驚濤駭浪的動蕩局勢中,也預示著某種風向。更重要的是還關系著股價,這和慕容家的每個人的切身利益都緊密相關。 即使心有不滿,慕蓉家的主心骨慕容仲宜還在,一群人也不理會付遠卓和慕蓉予思,面容嚴峻的盯著慕蓉仲宜,等待著他強壓一對新人趕緊舉行婚禮,讓一切順利結束。 寂靜中慕蓉仲宜凝視著付遠卓和慕蓉予思笑著說道:“既然是很重要的朋友,那就等?!彼笥铱戳丝?,“你們這些人啊,說思思的婚禮無論花多少錢都可以,但花錢可以,虧錢就不行?你們告訴我花錢和虧錢有多大區(qū)別?實際上不都是自己用了,只是主動和被動罷了,更何況股票虧點,又不是漲不回來?我告訴你們,無論做人,還是做生意,都要克服這種心理,一吃虧就難受。華夏有句古話:滿者損之機,虧者盈之漸。這句話包含了世間真諦,實乃天道。你們這些年輕人啊,還得好好看,好好學!” 見老丈人這么好說話,其他人雖然沒有開口反駁,但低落的情緒都明明白白的寫在臉上,付遠卓反而不好意思讓老丈人為難,即便他覺得自己無論如何都應該等下去,可他已經(jīng)不是一個人了,他處在復雜的社會關系之中,就像一只蜘蛛,只能小心翼翼的維系著那張自己所編織的網(wǎng),以免讓自己落入漂泊的寒風中。 他想起了小時候,他做夢都盼望著自己快快長大,這樣就能盡情的玩游戲,就能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然而現(xiàn)實并非如此。人類是如此的擅長束縛他人,又如此的擅長囚禁自己。我們是整個世界的在場者,是見證者,是旁觀者,是當事者,沒有人能逃避,都只得在人與人的夾縫中生存。哪怕你選擇了離群索居,你看的書,你思考的問題,你思念和厭棄的人與事,都纏繞著你,讓你無法真正的遠離。他又想到,強如成默,也無法獲得自由,也許真正的自由從不曾存在,就像未來不可抵達。 想到這里,付遠卓又感覺到疲憊,他想童童肯定不會介意沒有等她,可萬一成默也來了呢? “怎么可能?他肯定還在巴黎收拾那堆爛攤子?!?/br> 人在少年時,朋友是心靈天平上更重的砝碼,隨著長大,家人逐漸變得更為重要。付遠卓也不清楚,究竟是時間改變了這一切,還是利益改變了這一切。又或者,那些砝碼所標注的并非是重量,而是時間的刻度,離別是人生是永恒的主題,不過是個先后順序罷了。既然人生注定如此,那么相遇的意義又在哪里呢? 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在大喜的日子如此感傷,莫名的想要戰(zhàn)斗,又或者想要落淚??伤h(huán)視了半圈,看到親人期盼的視線,看到父母蒼老的臉龐,令他驚覺感情是種沉重的負擔,是渴血的親吻,而我們自身,不過是儲存記憶殘片的盒子。 總之,在這一刻,他選擇了妥協(xié),他笑了一下,“爸,算了,就按哥哥說的那樣做吧,再等個十五分鐘,童童要是還沒有到的話,就一邊走流程,一邊等……” 眾人聽付遠卓這么說,都松了口氣。 余雅梵生怕付遠卓反悔似的,趕緊說道:“既然妹夫也覺得這樣好,那就這樣做。”她推了下慕容永瑞,“你快去后臺,通知一下小劉,做好準備?!?/br> “好?!?/br> 慕容永瑞剛要轉身,卻聽到慕容仲宜說道:“永瑞,等等?!彼nD了一下,“不要搞折中主義,這樣顯得既沒有勇氣向前邁出一步,又顯得沒有能力做出正確的判斷。無論這是誰的婚禮,我都想說,如果一點時間都不愿意等待,那又算的上什么真誠呢?所以那些不真誠的祝福無關緊要……重要的是那些愿意等待的人,以及……不遠萬里都要趕赴的人……” 第四十八章 終章(3)春風若有憐花意,可否許我再少年 “慕容兄,實在抱歉,我這里還有安排,就不繼續(xù)等了。” “是我不好意思,招待不周。我們在樓下餐廳安排了餐食,要不吃點了再走?” “不用了。不用了。我還有事,司機已經(jīng)在門口等著了?!?/br> “那我就不送了。今天真是過意不去,改天我再請你喝酒?!?/br> “哪里,哪里。有重要的客人沒到,當然應該等,我們這些人無足輕重……不,我的意思是我們之間關系好,沒有所謂的啦!” …… “老鄭,你也要走嗎?” “仲宜老哥,你懂我的,我是真想等到侄女走上紅毯的那一刻,但你也知道昨天發(fā)生了什么事情,我現(xiàn)在也是事到臨頭前途難測,確實沒有心情,也沒有時間在這里多待了。得趕緊回去想想辦法。” “能夠理解,不過事已至此,沒必要太過焦慮。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無非是破財消災嘛?!?/br> “就怕這次不是破財就能解決的了的咯,你我未必還會有上次那般好運?!?/br> “我覺得不至于,當朝還是很講道理的。只要我們大節(jié)無虧,一些細枝末節(jié),就算追究,事也大不了哪里去。” “問題就在于大節(jié)、小節(jié)究竟誰說了算?說實話,我今天過來主要是想要看看狀況,本來還想在你這找點安慰,結果……唉,時來天地皆同力,運去英雄不自由。罷了、罷了,我先走了?!?/br> “那你好走?!?/br> …… 付遠卓注視著賓客一個又一個離開,就像宴席提前進入了散場。他忽然間覺得,人生就是一場漫長的流水席,出生的時候自己哭著上席,死去的時候其他人哭著吃席。這中間不斷的有人走,有人來,有人停留的久一些,有人打個招呼就離開了。 所以宴席的意義是什么?見證相聚和離別?看清你與這個社會的連接,也能看清楚你在這個社會上處于什么位置? 付遠卓不清楚,他滿心歉意的鞠躬致歉,眼見本來已滿座的大廳,又變得稀稀落落。而慕蓉予思的哥哥、jiejie、弟弟、meimei等一些親戚全都無精打采的坐在記錄人情的長桌后面,百無聊賴的刷著手機。 大概是婚禮還沒有結束,有些社交網(wǎng)站上就能刷到有關他們慕容家的負面消息,導致所有人的眼睛里都沒有光了,萎靡不振的仿佛放假被老板喊來加班的員工。他又想,他把宴席想的太簡單了點,也許了它承載了更多的意義。 胡思亂想之際劉雨萌又一次走了過來,左顧右盼了一下,心直口快的詢問道:“你們這婚禮是不打算辦了嗎?” “當然要辦?!蹦饺赜杷家稽c也沒有不高興的模樣,依然保持著甜美的微笑。 “那怎么人都走了這么多了還不開始?還要等下去?” “當然要等。”慕蓉予思點了點頭意簡言駭?shù)恼f。 “那視頻還要繼續(xù)拍嗎?” “當然要拍?!蹦饺赜杷夹α诵?,“只是推遲幾個小時而已,我覺得這樣也不算什么吧?” “那是,比起什么逃婚的,宴會上播放不雅視頻的,正妻和小三打架的……像你們這樣為了等客人,推遲婚禮,確實不算什么,至少沒有鬧出什么全網(wǎng)皆知的笑話?!?/br> 這一連串舉例,一時讓人不知道是劉雨萌心直口快還是陰陽怪氣。 付遠卓和慕蓉予思沉默的當口,坐在一旁余雅梵有氣無力的說道:“如果不來,就真成了笑話咯?!?/br> “來肯定會來?!备哆h卓說這話時,遲疑了一下,心中也有些擔憂,他有些怕童童那邊出了什么狀況。 “就算現(xiàn)在來了,人也走的差不多了?!庇嘌盆筇鹗滞罂戳讼卤?,“馬上就五點了,這午宴得變夜宴?!?/br> “沒關系,付遠卓的老師和同學,我的朋友和同學,還有你們不是都還在嗎?走的不都是爸爸的朋友嗎?這樣挺好的,這樣的婚禮會是個真正的party,而不是雙方父母人生的總結,里面摻雜了太多形式化的、利益化的東西。從這一刻開始,它將成為一場熱熱鬧鬧的party,等下我先生的青梅竹馬一來,她要整個大活,那就真能完美了?!?/br> “好吧,好吧。反正你爸寵你,你哥寵你,只要你喜歡就好?!庇嘌盆蠛苁菬o奈的說,“幸好今天不開盤,哎,眼不見為凈吧!” “我說嫂子,你持有的股票又不能隨便賣,既然它不能隨便賣,它始終就是一串數(shù)字而已?!蹦饺赜杷颊f,“做一顆成熟的韭菜,不要一驚一乍的。” “你心態(tài)好,我可不行,看到綠色我就發(fā)暈……” “我也覺得思思姐的心態(tài)是真好。”劉雨萌扭頭望向了付遠卓,“付先生,有妻如此夫復何求??!” 付遠卓只是笑,沒有說話。 “比起我們經(jīng)歷過的‘黃昏戰(zhàn)役’,這點狀況又能算什么呢?”慕蓉予思笑著說,“自從黃昏礁石回來,我就覺得只要不是什么生死攸關的事,其他無論發(fā)生什么,好的或者不好的,都是種體驗。我最喜歡的歌里有一句歌詞就是這樣的,‘歲月是一場有去無回的旅行,好的壞的都是風景’,人活著,不就是為了體驗不同的人生嗎?” 劉雨萌忽略了慕蓉予思飽含情緒的字句,像是發(fā)現(xiàn)了什么華點,瞪大了眼睛,“啊?你們還參加過‘黃昏戰(zhàn)役’?我的天!” 付遠卓和慕蓉予思同時點頭。 “respect!respect!”劉雨萌眼睛亮了一下,“那你們不是在等你們的戰(zhàn)友吧?” “這個,你就得問我先生了?!蹦饺赜杷伎聪蛄烁哆h卓。 付遠卓緘默了幾秒,“這個怎么說。”他又停頓了一下,臉上掛著悵然若失的說,“大概是因為所有人都期待故事能有個美好的結局,在時光中走散的舊友相聚,分崩離析的家庭破鏡重圓,因為誤會分手的情侶在擦肩而過后再次重逢……所以,我應該是在等一個美好的結局吧?”說完他又尷尬的笑了笑,“這樣說是不是太狗血了?” 劉雨萌連忙搖頭,“不狗血,不狗血。有味道,有爆點,我一定好好拍!怎么狗血怎么拍!” “謝謝。” “我再叫攝影師拍點素材?!?/br> 劉雨萌轉身離開沒多久,原本坐在宴會廳里聊天的一群同學也來了前廳。 走在最前面的沈夢瑤問道:“付遠卓,童童還沒有到嗎?” “沒有啊?!?/br> “奇怪了?!鄙驂衄庻久?,“會不會是因為航班延誤???我剛才看了下‘飛常準’,好像今天航班有大面積的延誤,特別是廣深的,基本全都停飛了,說是空中管制?!?/br> 付遠卓也拿出手機看了看,的確,“飛常準”上面一片紅,不止是位于廣深兩座機場的,就連香江機場的也紅了不少。他第一時間就想到了那幾大家族的事情,懷疑是不是有所關聯(lián)。 “如果說是航班延誤,不可能聯(lián)系不上???”孫大勇說。 “難不成是因為空中管制的原因,顏藝童一直在天上飛?” “一直在天上飛,也不至于飛四、五個小時吧?” “沈夢瑤,當時顏藝童到底怎么跟你說的?。俊?/br> “她沒怎么說啊,就是說付遠卓要結婚,準備把禮金捐給學校,要我定好高鐵票和酒店,準備好車,組織大家來深鎮(zhèn)參加付遠卓的婚禮啊!” “那這么久沒有消息?她不會是出什么事情了吧?” “怎么可能?”沈夢瑤搖頭,“誰都可能出事,她不可能?!?/br> “那她跑哪里去了?” “來了!來了!”宋希哲突然的大喊了起來。 所有人都看向了站在落地窗邊的宋希哲,隨后順著他的手指的方向望向窗外,只見橙色的落日渾圓,深鎮(zhèn)灣蔚藍的海波蕩漾著火色鱗波,彷如一片赤海,與遠處綺麗的晚霞綿延成了一片。海灣一側寬闊的沿海路上一片空寂,就像是整座城市空無一人,只有這一列黑色車隊在十二位旋轉著燈光騎警引導下,于詭譎空寂的沿海路疾馳。它們在城與海之間沉默行軍,攜帶著一種莊嚴肅穆又典雅的威勢,如拱衛(wèi)著國王的衛(wèi)隊。這畫面有種莫名其妙的史詩感,令人心中肅然。 一群人擠向了落地窗,俯瞰著長長的車隊在落日的輝光中行軍,發(fā)出了驚嘆連連。 “顏藝童這么大牌的嗎?” 于俊山搖頭說:“顏藝童是很紅,可這是標準的外交車隊隊列,還是元首級別的。顏藝童再大牌,也不可能享受這種待遇??!” “那不是顏藝童咯?” “肯定不是她。”于俊山篤定的說,“不知道是哪個國家的元首到深鎮(zhèn)了?!?/br> “宋希哲你謊報軍情啊!” “肯定是顏藝童??!”宋希哲也一臉確信。 “怎么可能?”于俊山說,“要是是顏藝童,今天晚上娛樂的消費,我買單!” “ok!ok!”宋希哲比出了“ok”的手勢,“那你準備好買單吧!大家想點好地方,給余公子上上強度!” “如果不是,那你買單!”